第三十三章 抓住她
李贺躺在阳台上的藤椅,十分惬意地翻看手中的手机,上面弹出了许多的消息。
“李老师新年快乐。”
王明这孩子向来有礼貌,就是内向了点,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老师,声声祝福,丝丝情谊,串串思念,化作一份礼物,留在你的心田,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啧啧啧,张子辽这小子,一看就是网上找来的好话,平时最能嘴贫,让他写点东西就焉了。
“亲爱的李贺老师,新年快乐鸭,内个,捞捞我好不好鸭?求求啦!!!”
呵呵,周可爱这小妮子真是不爱学习,不过这小家伙可能不知道,你亲爱的李贺老师手底下没有一个挂科的学生。
就是这么豪横(得瑟嘴脸)!
“李老师,祝您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李贺眼里浮现一抹沉思,莫白这孩子……
唉!不说也罢。
“李老师,帮帮我……”
李贺猛地坐直了身子,什么情况?
李贺打开了陈潇的微信号,连忙发语音问道:“潇潇,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老师,我……我好像看见了林鱼儿要跳楼,她……我们小区现在来了好多人围观,我想劝她下来,可她不听我,呜呜呜……”
一段哽咽的语音传来。
李贺起身回道:“潇潇,你把你们小区的定位地址给我发一下,我现在就来。”
说着,李贺已经收拾好外出的衣服了,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李贺便匆匆推门而出了。
一旁在厨房忙来忙去的中年妇女大声问道:
“小贺,怎么要出门啊,什么事很急吗?”
李贺头也不回道:“妈妈,你们先休息去,我有个学生有点事,不用管我了。”
说着电梯已经在李贺面前打开,李贺快步进去。此时大家都在家里团聚、吃年夜饭、看电视,没有发生电梯运行过程中,每一层楼挨个进人的狗血事件。
李贺看着手机里陈潇发出来的定位,匆匆赶到地下停车场,开出自己的老伙计后,在空旷的大街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李贺也不顾刚刚闯过的红灯,现在大马路上也没人,冷清的很。至于驾驶证的分随他去扣,就当给公务人员发红包了。
李贺向陈潇发起了视屏通话,通话很快就被接通,李贺看了眼屏幕里惶恐的圆脸姑娘,安慰道:“潇潇,不要害怕,老师还有五分钟就能赶来了,你先给我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如同见到了定海神针,平复了下颤抖的身子,忧心道:“老师,现在消防人员已经来了,正在向小鱼儿所在的顶楼赶去,好多人都围在留下,我听他们说……”
小姑娘略微迟疑了一下,考虑到现在事态紧急,咬咬牙道:“李老师,这里有人说,小鱼儿她是因为一些情感纠纷,被人在网上发了一些不好的照片,所以……”
李贺认真听着,视频里陈潇带着哭腔道:“李老师,你也知道我和小鱼儿一直以来都是好朋友,她家里条件不好,哪有什么心思谈恋爱,这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手机另一端嘈杂声音不绝于耳,一些叽叽喳喳如同犬吠的议论声传来。
“听说这妮子是被男人骗了吗?唉,何必闹到要跳楼,这大过年的,如果见了血不知道会不会带来霉运吗?”
“就是说,就算咱们不迷信,你这除夕夜闹这一出,不是在耽搁消防员的人力物力吗?让我们大家站在下面担惊受怕。”
陈潇听着这些倚老卖老的话,实在忍不住回怼道:“你们说话也太过分了,小鱼儿现在都快没命了,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你是消防员吗?不是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不愿意为小鱼儿付出人力物力,再说了,她是逼你们站在楼下了吗?还不是自己爱凑热闹!”
在陈潇旁边交头接耳的两位大妈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喊着:“哪里来的没教养的东西,我们也是在担心她好不好。”
另一位大妈阴阳怪气道:“你和一个小丫头说什么,我看这丫头认识上面那个赔钱货,说不定这两个人现在就在直播,打算今天来圈钱的。”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真是浪费了家长多少的心血,书都念狗肚子里了。”
“你……”小姑娘气急,想要开骂但顾及到人太多,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二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它们不会与你讲道理,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不负任何责任的话语,殊不知这就是在蘸着人血馒头,一张丑恶的嘴脸显露无疑。它们以为自己可以欺凌他人是因为自己的强大与权威,殊不知它们尚能肆无忌惮的蹦跶着,正是被它们所欺凌的人太过善良!
就在这时,李贺已经赶到了小区的门口,将车随意停在了路边后,便赶向与陈潇会和。
当李贺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变得有些混乱,黑漆漆的人群将无数的手机对准了顶楼上那个柔弱茫然的身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都快跨年了还不跳,这不是在消遣大家吗?”
“有胆子找男人,没胆子跳楼,怂怂把驴都怂栽倒了!”
“跳啊。”
“跳啊,别怂啊。”
“跳啊”
……
天台上的林鱼儿,穿着一身白色衣裙,柔弱的好似被暴风摧残过的花骨朵。她神情恍惚看着下方狰狞兴奋的人群,莫名感到一阵悲伤。
原来我,这么不受人喜欢吗?
我,到底错在哪了?
林鱼儿不知道,她站在高楼的边缘处,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楼下的人不由尖叫起来,但依旧死死盯着天台上的女孩什么时候会跳下。
“小鱼儿,求你了,别跳……”
“哟,还挺有种的啊,那你倒是跳啊,磨磨唧唧……”
砰!
话音未落,说这话的大妈便被人一拳头撂倒了。
那大妈看着揉了揉拳头的黑衣男子一脸懵,随后扯着嗓子道:
“小兔崽子,你打老人!大家快看啊这个混蛋他打老人……”
“小杂种……”
男子也不惯着,一巴掌甩向另一个义愤填膺的大妈,将二人打翻在地上,直接打断了二人施法。
“杂种骂谁呢?”
两个脸蛋被揍的通红的大妈气急败坏道:“杂种骂你呢。”
“不对,这王八犊子耍我。”
李贺一脚踩着地下两个扭动的蛆虫,拿着一直举在手中的手机晃了晃,冷声威胁道:“杂种,听好了,刚刚你们两个畜生怂恿别人跳楼的嘴脸我都录进去了,你们大可以告我,我也正想着要把视频发出去网暴你们呢。”
李贺眸子晦暗,眼里涌动着一份暴虐:“哪天走夜路被喂了狗,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两个大妈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眼色飘忽不定,讷讷道:“年轻人,我们好歹是长辈。”
“我们也没想告你,说的什么话。”
“我也是为了那个孩子好,你看你……”
一旁哭成泪人的陈潇跑了过来,拽着黑衣男子,指着高楼上风中残花般的女孩道:“李贺老师,你快去劝劝小鱼儿,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好怕……”
黑衣男子,也就是李贺看向了高楼,面色严肃,也不管那地上两个低声下气的蛆虫,对着神态恍惚的女孩高声道:
“林鱼儿,我是李贺老师,你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事都可以给我说,我帮你出气。”
“先下来吧,小鱼儿,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不会让施暴者感到一丝愧疚。”
天台上的女孩在恍惚中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不由向着楼下看去,一个挥舞着手臂的黑衣男子映入眼帘,周围的人群都离这个男子远远的,只有陈潇一个人在他周围。
柔弱似风中残花的女孩浅浅一笑,喃喃道:“李老师,潇潇,至少我还有你们,真好……”
咚……咚……咚……
远方传来钟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十”
“九”
……
林鱼儿望向了下方数十层的高楼,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默默张开双臂,闭上双眼……
“六”
“五”
……
天台上的门突然被暴力踹开,身穿消防制服的一行人冲了过来,其中不乏有稚嫩青涩的脸庞。
……
“三”
“二”
“一”
……
柔弱如即将凋零的惨败花朵,香消色减。林鱼儿没有任何眷恋地决绝跳下。
“不!”
一个年轻的消防人员面容扭曲、十分绝望地扑了过去,但只是无力地碰到林鱼儿的一抹裙角,然后……空空如也,也许,他就是这么失败,他就是这么窝囊,他拯救不了任何人……
我明明已经抓住她了啊……
楼下的人群尖叫着、混乱着、兴奋着,陈潇捂住双眼,眼泪打湿了她的双手。
李贺在嘈杂吵闹的环境中,无视了或肮脏或干净的人间百态。微微抬头,淡漠看向了百米高空之上的两人,一双青蓝色的琉璃眸子冷的慑人。
“你会抓住她的,孩子。”
“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