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被打落水中，龇牙怪叫一阵吹出一口气把竹竿吹向白英，然后嘴巴突突突吐水以示嘲讽。

    白英双眼血红，怒视小猴子，手中的竹竿握了又握，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再将竹竿丢出去。

    小猴子倒退着双脚拍着一串水花，一边结结巴巴嘲讽，你说你气......不气，我就......喜欢看人......气不过的样子。

    咚，小猴子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当下心中只顾痛快失了重心，跌落湖中，惊吓走许多游鱼。

    看到猴子前方跳起一尾大鱼将小猴子撞落水中，她也没有丝毫快意。

    小猴子被大鲤鱼破功，在水中游斗一番空手而归，跳上岸边向庄细柳喷出一道水线。

    只听那死胖子不咸不淡的幼稚评价，小猴子抖动身上的水珠，回敬一句，人类就是不懂情调。

    熟能生巧，渐渐地，白英能划出一段距离，只是偏离最近的岸边越来越远。

    只要能靠近岸边，再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站在绣湖山前一动不动，遥望远方。山色黑暗，晚归的几人摸黑回到了太平湖绣湖山。

    直到看到白蕉的尸体，白英再也止不住悲痛，泪水不由滑落。

    “兄长！”

    可恨！那个疼爱自己的兄长不能再言语一句，不能再严厉的训诫自己。

    以前兄长训诫自己总是当耳旁风，如今再也听到，哪怕最严厉的苦修惩罚也没有机会了。

    白蕉头颅荡出一点灵光人影，走向绣湖山木屋前，伸手擦拭妹妹脸颊的泪水。

    可憾终究擦不干，白蕉微微摇头，指画一段荧光大字，“忘记绿野仙宗，今日起你是秋英。”

    白英缓缓摇头不止，她不解，那是自己的仇人，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绿野仙宗引起的，自己失去一身丹火修为与凡人无异，如今又杀了自己兄长。

    与仇人为亲，万万不可能，我永远都是白英。

    秋虹素众人都停下脚步，此刻他也是惊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错在哪里？

    他放走那只螃蟹便是明言，仅仅是承诺白蕉，放白英一条生路。再说，自己也根本就不想杀白英，因为他不想杀人，所以江飞鱼能逃走，郑天禄因祸得福，他更不喜欢杀人。

    “勿问勿念，自有开解之期。”白蕉微笑，身化一道图像承载着一轮明月钻进白英眉心。

    庄细柳叹息，这恩恩怨怨的，避不开又难以开解，天底下找不出一把能斩掉这些乱麻的刀。

    白蕉转过身来看着秋虹素微笑，然后躬身大拜。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好一个一切都在不言之中！秋虹素心乱如麻，这算什么？

    一年多前曾有一个游方修士，自称解风玄，善能望气面相测字。他说自己要是就此躬耕了此一生，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倘若，他有出走的想法，那就是自寻死路。

    解风玄没有说对，但也没有错。

    如今的自己已经被逼入死角，不作为只能陷入首鼠两端，一切不由自主；如果后面真的是死路，他想死得体面一点。

    白蕉化为一道灵光落在秋虹素手掌，彻底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具冷冰冰的躯体。

    “诶，改日再开寿橘宴，细细睡吧。”庄细柳转身离去。

    郁离子识趣远去。

    小猴子止不住抱怨，好好的寿橘宴就这么整没了，你说气不气。

    正是怒气攻心咒骂，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一口药丸像长了手脚往自己喉咙里钻。

    别闹，又少了一次。庄细柳低沉的声音传来，小猴子立马跑向一口水缸猛喝几大口，然后开始向外吐水，吐了一肚子水就是没有药丸。

    “天禄兄。”

    郑天禄嗯一声不知其意，当他看到秋虹素眼中泛起泪花，只好拍拍肩膀安慰。

    秋虹素背着白蕉的尸体向绣湖山东方而去，白英跟在后方。

    小猴子受命提着灯笼扛着锄头，摇摇曳曳停在前方指明道路。

    寻了一块开阔地，小猴子悄然远去于暗处。掩埋了白蕉，秋虹素已经力竭，呆呆的坐在坟头仰望天空。

    夜色中，灯笼悬在树梢，夜是那么深，那么冷。这个冬季来得早了一些！

    白英双手握着锄头，即便发抖不止还是挖下去，正中秋虹素的天门。

    秋虹素头顶被切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太阳穴向两边脸颊血流如注。

    看到秋虹素木然的抬起头转过去，白英举起手中锄头严阵以待，在微光中他看到那人双眼有血泪。

    你装，你继续装！

    你是我见过最能装傻充愣的。

    她死死的握紧锄倒转方向垂落下去，用尽全力砸落下去重心不稳，锄头倾斜变砸为抡在秋虹素的肩头。

    曾经的仙宗天骄之女，惯用刀剑，如今连一把农夫用的锄头都拿不稳。

    寂静的夜，好像风和秋虫也知晓她的愤怒和无助，留给哭声倾漫四野。

    许久，那血人推开锄头看向那坟墓，“你杀了拙者也无济于事，放到现在拙者依然不后悔那一刻的决定。

    白蕉让拙者接替他照看你，可惜此身难太平。命中注定拙者只能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但命中不能注定拙者从一个火坑跳向哪一个火坑。

    白英也好，秋英也罢。拙者亦是，席虹素，秋虹素也罢，哈哈哈哈......秋虹素。

    身若浮萍，那一世的仙缘，呵呵！”

    他喃喃自语不休，他不知道白蕉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现在他脚下的每一步会跳进什么样的火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读这么多圣贤书，就应该生而不凡。

    正如父亲给他的名字，便是秋叶虹雨又如何，安之若素，只待浮游凌云时。

    白英一夜一言不发，本以为是绿野仙宗的娇女就可以取到太平湖的宝藏，破境成就圣雄之境。

    她恨，恨自己心比天高。

    她更恨自己懦弱，没有能一锄头下去让这个杀亲仇人死去。

    她恨自己只有沉默，只有无声的哭泣，恨自己无能。

    秋虹素已经没有那份心力与之争论，那样做毫无意义，更不想把这种恩怨仇恨拉伸。

    他淡淡道，“现在你已经没有杀死拙者的机会了，走吧，除了绿野仙宗以外任何一个地方，不要让我们相看生厌。”

    “你不是答应了兄长要照看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