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机不可泄露哇…
月色如水,铺在琉璃瓦上,映出一片洁白宛若雪的光泽。
北辰国,皇宫,御书房。
老御医李伯然弓着腰,低眉顺眼的站在一名中年人面前。
大气都不敢出。
在中年人旁边,有一年轻女子,皱着眉头,手中拿着的,正是他带来的那件青铜片。
“陛下,这上面内容,好像是莱茵国的古字,来自一万年前。”
“至于内容,我仅能认识一个“道”字。陛下,我猜…这很有可能是道家修仙者的东西。”
闻言,中年人胳膊顿了顿,片刻后又恢复了往日淡定神色,“道家?他们不是应该早就消失了么。”
说完,继续用笔认真的绘制一幅水墨画,一丝不苟。看画中人的柔和眉目,大概是一个女人。
听到此处,站立许久的李伯泉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
低声道:“回陛下的话,说来凑巧,臣在清河县长公主家里,见到了一名小道士,非常善使道术。”
“怎么个善使道术?难道,比李老法家的御雷之术还厉害?”中年人头也不抬的直接发问道。
皇帝的话语中,看似夸赞,实际上带着些许讽刺之意。李伯然自是听了出来。
但没办法,在他的直觉里,那小道士就是比他厉害。不光是那些神奇的道术,甚至在修仙等级上,也要压他一头。
随后,他便将白天见到的一切如实告知两人,尤其是那朱砂破邪之术,更是连连称赞。
不得不说,道术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不是其他修仙类别能比的。
“哦?照你这样说,那他的确算是一个奇才!如此小的年纪,便能有这样的本事,怕不是出自名家之后?”中年人停下笔,颇为感兴趣的看向李伯然,又道:“李老,你觉得他的修为是多少?”
说还是不说啊?说了太尴尬,不说吧又是违抗圣命…
“陛下这…我……”
看到李伯泉纠结的神色,一旁的年轻女孩撇撇嘴,暗自幸灾乐祸……哈哈,真是活该!
这李老头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先皇御医身份,傲气得很,不知道还以为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这一次夹着尾巴回来,估计是吃了那小道士的亏,灰头土脸的,真是让人心里好生痛快。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对那个小道士感兴趣了。
正巧,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学习一下那朱砂破邪的法术。
听起来还蛮帅的。
如果对方背景干净,最好是能带回皇城司。
她那么多的同僚里面,法、儒、佛、妖什么的,各种修仙类型都有,就差道士了。
“陛下,虽然老朽不愿意承认,但那人修为,确实在我之上。”李伯泉失声道,低着头紧紧闭着眼睛。
这件事,让他感觉很丢人。
“哦?”听到这话,中年人停下笔触,露出些许的惊讶之色。
但身为皇帝,从小就被教导“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道理,只是片刻,脸色便恢复了平静。
“三境道家修士么…”
和中年人不一样,听到这几个字眼后,年轻女孩立刻捂住嘴巴,神情难以置信,心中微微一颤。
他才18岁而已吧,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还是人吗?
本以为自己十五岁开始修炼,十七岁便成就二境下品法士,已是天赋异禀。
没想到还是师傅说的对。原来此方世界,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自视清高。
但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对那个小道士感兴趣了。
“郡主性命如何?”中年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许久。
“安好!”李伯泉稳稳答道。“只是臣办事不利,让那灵鳅逃了。”
嗯?一般的大臣不是应该再说一句“甘愿受罚”吗?就这李老头搞特殊是吧!显得你!……女孩继续不停的在心里输出。
“好!只要郡主没事就好!至于灵鳅夺舍以及逃走一事,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中年人摆摆手,又自顾自的去欣赏他的画作了。
雪国对北辰国发动战争,待会就要上早朝了,儒家和武士们又会吵成一团。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就说这些?
就这么不管了?
李伯泉头上露出大大的问号,不太理解皇帝的意思。但对方没有任何的责怪,就是天大的好事。
谁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表面温和,但向来杀人不眨眼。那些不听话的先皇老臣,哪个他也没放过,全都变成了炼丹炉里的齑粉。
李伯泉能活着,纯属是因为这皇帝念他的旧恩。当年皇后被先皇打入冷宫,在那对母子最艰难的日子里,李伯泉借进去看病的机会,偷偷给过他们母子一些糖水。
这才是他为人傲气的根本……懂不懂北辰国工号0001的含金量啊!
和李伯泉一起离开御书房的,还有那位年轻的女孩,同样对皇帝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尤其是他那画中有些呆呆傻傻的女孩,感觉长得还没她漂亮呢,凭什么能让皇帝哥哥那么着迷?
但她没有多想,一向对世俗之事不感兴趣。出了御书房,便回到自己住处,打开一道暗门,朝地宫里开开心心走去。
地宫里面是她师傅住的地方。那人是个白胡子老头,一个很厉害的火系法士,来历不明。
但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她的一身火属性能力,都是受这老头所教。但对方说,只借她的地方藏身,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他在这里,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小蓉儿来啦,带酒了吗?”
“哎呀师傅,你成天除了睡觉就只知道喝酒,也不怕哪天喝多了死在这里。先说好哈,你这么臭,到时候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女孩穿着一身干练的黑白色衣服,来到白胡子老头面前,伸手一抹,魔术式的从一枚黑色的戒指里面拿出一葫芦酒扔给他。
“诺,天下第一烈酒,祁阳,偷的我家皇帝哥哥的。”
“嘿嘿,谢谢你家皇帝鸽鸽…”老人没羞没躁,尖着声音的说。
“少贫了师傅,你说你这么厉害,成天躲在皇宫里干嘛,为什么不去云游天下啊。我要是你,一天在这里都待不下去。”小容儿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眼前邋遢的老人只顾咕咚咕咚喝酒,郁闷说道。
她本名花蓉儿,隶属于皇城司,二钱司隶。因天资出众,又身份特殊,专门派来保护皇帝。
“谁说我不想去云游天下?”白胡子老头苦涩的说道,“可没办法,我年轻时和人打赌,输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还输了一个承诺。”
“什么东西?什么承诺?”小蓉儿好奇的问道。在她印象里,这已经不是老人第一次说这件东西了。
咽口烈酒。
说到这里,白胡子老头忽然住了嘴巴,叹口气说道:“唉,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哇。”
“可输东西和您不能云游天下有什么关系?”小蓉儿又问道。这两件事,好像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吧!
“当然有联系啦!”
“我算到那件东西会来到皇宫,快了,大概也就近些时日。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等它这么多年。”白胡子老头激动的说道。
听完,女孩更迷惑了,好奇问道,“师傅,那东西长着腿吗?会自己跑?他来皇宫里做什么?”
一个长着腿,还很重要的东西,难道是人?可人怎么能叫东西?不对,人怎么不是东西……
花蓉儿自己把自己绕糊涂了。
“蓉儿啊,你不懂!此事,关系天机,关系仙运,关系太多人的命运,不可说,不可问,不可知……”
说完,白胡子老头抬眼看天,目光露着深深的恐惧之意。
……
钟府。
昨晚小香猪在院子里发疯,闹腾了半宿,许多丫鬟仆人都没睡好,走在路上不断地打着哈欠。
许君安经过一夜的打坐修炼,悠悠醒来,日常一柱擎天,然后去厕所里顶风尿三丈。
“我不愧是纯阳之体”……思想已经很变态了,身体一定要健康啊。
提起裤子,走到院落里,许君安发现,一大早驸马爷钟恒就带着李云飞急匆匆出门而去。
旁边还跟着一个衙役。
难道是找到灵鳅了?
而那位长公主则不同,神色悠然的在荷花池边闲逛,边走边往里面投食。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正想着,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穿着绿色衣衫,满脸笑容。
正是绿珠。
如今,她已摆脱过去身份,成为了郡主的贴身丫鬟。
换了衣服,整个人也气质大变。走起路来颇有姿态,左右扭着屁股,有些不像是个普通丫鬟。
“许公子,才醒吗?我来给你送早餐了”,绿珠从怀里拿出两张饼,脸色羞红的把它交给许君安。
“还热着呢!”
用体温捂着的,能不热嘛。
“香!”许君安吃了一口,一双双关的说道:“奶香味的,不错。”
闻言,绿珠的脸色更加羞红,“许公子胡说,这明明……是芝麻味的,哪有什么奶香味儿。”
害羞了?真不禁逗。
许君安呵呵一笑,连吃几口烧饼,不经意间问道,“你可知钟恒去哪了?就是你们家驸马爷?”
“县衙!”绿珠小声答道。
“嗯?驸马爷还管替人判案?”闲的吧…许君安疑问道。
言语中又带着些打趣。
不过,这确实于身份不符。
闻言,绿珠却脸色一变,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俯身在许君安面前。
好大!哦吼,针不错!!
许君安故作低头细思,眼神认真,一丝不苟,一本正经!
“~许公子不知,昨夜城隍庙里死了两名僧人,可惨了。”说至此处,绿珠左右看了一眼,又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啊,这是妖患伤人。”
“什么妖患?”许君安收回眼神,想到什么,心头顿时一紧。
“红毛怪呗!”绿珠幽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