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长海涵
钱谦益闻言轻笑,自信满满道:“吏部尚书房大人已属意廷推你我二人入阁,料想不多久我等便能在内阁共事。”
成基命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当即道:“有钱兄入阁操持国事,迟早要还我大明一个御宇澄清!”
“彼此彼此!”钱谦益得意的摸着胡子。
…………
次日清晨,右安门外。
崇祯对车外王承恩问道:“大伴,朕让你安排御膳房准备的吃食都备下了吗?”
王承恩低眉道:“回皇爷,备下了。”
“都有什么?”崇祯问。
王承恩答:“六个江南小点还有八个凉菜八个热菜,还有两坛陈年佳酿,保准那小掌柜见都没见过!”
崇祯点点头,叮嘱道:“一会儿见了那王安,切不可再如先前那般无礼!”
“奴婢记下了!”王承恩应下,旋即迟疑道:“那王安只不过是个布衣,皇爷您亲自登门恐有损皇家威仪啊。”
崇祯摇摇头,叹息道:“若是能得救国之策,虚无缥缈的威仪又算的了什么。”
“况且大伴你昨日是在场的,那小神医竟然算无遗策,先后将真的新政、林丹汗西迁与宣大被寇接连说中,这简直可以说是神仙手段了!”
“而朝堂众臣要么无能,要么便是只顾着相互倾轧,根本没人把朕的江山当回事!还不如一个市井郎中有见地,朝廷养着这些人简直是浪费米饭!”
面对崇祯的怒火,王承恩不敢出声。
不久后,马车再次停在王记生药铺前。
崇祯下了车,叮嘱道:“切不可走漏了朕的身份。”
王承恩与众侍卫皆拱手应下,王承恩便上前敲门。
巧了许久,门后才传来王安不耐烦的声音,“那个混账大清早的来扰人清梦!”
王承恩回头看了崇祯一眼,见崇祯略有些尴尬便急忙低头装没看见。
片刻后,板搭门发出“咔哒”一声轻享,一块门板被拆卸下来露出王安那张困意未消的脸。
见到门口站着的是崇祯,王安顿时发出一身冷哼转身便走。
崇祯更加尴尬,知道昨晚不告而别惹恼了对方,但王安却没有把门再关上,显然还没到把自己这个“堂弟”拒之门外的地步,于是抬脚走入铺中。
王安听到身后的脚步神,自顾自在八仙桌前坐下冷哼道:“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咱这破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呢。”
崇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
王承恩急忙招呼着让侍卫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宫中御膳房制作的御膳。
崇祯同时解释道:“昨日带的人多,都是一路风尘疲惫不堪,所以先带他们寻了客栈住下。”
见王安毫无反应态度冷淡,崇祯咬咬牙道:“不告而别,望兄长海涵!”
王承恩端盘子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崇祯管这个生药铺掌柜叫什么?兄长!
这要是让尸骨未寒的天启帝知道,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王安面色总算好看一点,昨日自己这个堂弟还一口一个掌柜,虽然不告而别有点没礼貌,但今天总算是知道尊卑了,有进步。
王安这才转身没好气道:“不是让你就在我这睡么?怎么还要另找客栈,不是见外了。”
见王安口气转好,崇祯指着身后的侍卫道:“人多,恐给兄长添麻烦。”
王安点点头,自己这后院虽也有几个房间,但是除了自己的卧室和厨房之外都堆满了货物,的确是安顿不下这么多人。
崇祯另外找住处,也算是合理。
只是……
王安还有些忿忿不平道:“那你也该说一声,昨晚定的席面足足花儿五两银子,这剩菜还在厨房……浪费啊!”
崇祯再次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王承恩会意,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王安面前。
崇祯笑道:“累兄长破费,小小贽礼不成敬意。”
王安看着桌上左右三十两的大银锭眼睛都亮了,这年头顺天府的衙役明面上一年也就赚个六两的工食银,这一锭银子足足抵得上一个衙役五年的工钱了。
乖乖,自己这个堂弟出手够大方的啊!
王安面色彻底和善下来,拉着崇祯坐下语重心长道:“你来就来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崇祯轻笑不语,只是指着桌子上摆好的菜肴招呼:“兄长还没用早膳吧,这是……我定的几个菜。”
王承恩颇有眼色,当即摆下碗筷还给两人倒上了酒。
王安本不想大清早的喝酒,可是崇祯非要劝说什么久别重逢之类的话。
王安酒量一般,几倍好酒下肚话便也多了起来。
崇祯见差不多了,与王承恩对了个眼神说道:“昨日愚弟本想给家父写信告知兄长所言,让他远离宣大,只是恐怕家父不信……”
“不如兄长仔细说说,为何林丹汗便要攻宣大了,若是开战是战是守可有对策?”
崇祯这话可以说是问的及不合理,说服王安叔叔不要去宣大跟林丹汗为什么要攻击宣大,两者之间如果说还有点关联,那么崇祯问如何应对就简直是彻底跑题了。
不过王安这会酒意上涌,也没注意到这话中的不合理之处。
红着脸嘿嘿笑道:“答应的市赏不给人家,还杀了人家女婿可不得翻脸么!”
大同参将射杀贵英之事崇祯已经接到塘报,心里估摸着最后开战多半也是因为这件事。
只不过是当个引子罢了,闻言追问道:“可有转圜余地,比如朝廷补足市赏,将杀害贵英之人治罪?”
王安摇摇头,大手一拍崇祯肩膀道:“这当然有了,我大明不愿再树强敌,林丹汗又何尝不是如此?”
崇祯闻言双眸一亮,对啊!
昨日召见众臣而毫无对策之后,崇祯紧急翻看了这些年边关关于林丹汗动向的奏疏,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简而言之,林丹汗西迁主要就是因为蒙古左翼诸部被后金分化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