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号感染者确定没有。”蒋正先喝了一口水凝重的望着付军开口道。

    “对不起，蒋院长。0号感染者就处于上报传染性的那家私人医院里。付军顿了顿，又抿了抿嘴唇才开口说道：“因为这家民营医院院长担心影响医院口碑与业绩。0号病人被直接送去火化了。”

    “什么？火化了？你知道0号感染者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蒋正先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但仍然强撑镇定，又惊又怒。

    “病历资料呢？主治医师与护理主管呢？看护责任人是谁？家属调查了没有？谁出具的死亡证明？火葬场又凭什么把一个动弹的人给烧了？直接草菅人命吗？”蒋正先气的直哼哼，咬牙切齿道。

    付军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半晌后才提起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资料被他们销毁了，与0号病人接触过的人都已经被感染。”

    “骨灰呢？骨灰总该有吧？”蒋正先冷静下来。

    “当天骨灰被0号感染者的女朋友全部都做成了钻石，并且在警方的抓捕的过程中遗失了。”付军已经快要将头低到脖领子里去了。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始料未及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蒋正先赶紧又喝了一口水才把气顺过去。

    现在关于0号病人的一切都消失了。真正让蒋正先没想到的是消失的如此彻底。巧合到让所有人都怀疑这并不都是意外。

    蒋正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平复完心情。

    “刚才付军提到，临床实验科室条件有限，小波你是搞微生物的，你来说说。”蒋正先摆摆手示意付军坐下，又将目光看向付军旁边的矮个男人。

    “我们小组收到了他们送来的样本，并对样本中的微生物进行分离培养和鉴定。但是，截止目前依然无法确定致病源，这涉及到病毒，细菌，真菌等微生物且数目庞大，而且这他们采集的样本有部分已经被污染了，我们的人手已经快马加鞭的在进一步的研究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样品采集还是研究检测，危险级别都相当高，只要没有防护器具但凡触碰到就有被感染的风险，几乎只要是从这些感染者身上提取的就都是致病源。”李小波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望着旁边的付军。

    虽然此时的蒋正先面色不改，但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无比惊惧，什么东西，竟能直接穿透皮肤，碰一下就会被传染。想不到传染性如此之高，致病性如此之强。称之为天灾一点不为过。

    “耀文，你怎么看？”蒋正先又开始一边翻起文件，一边问道。

    “显然，病原体可能在感染者的每一个细胞中都存在。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大批量复制，并传播。我们也试着通过离心过滤来提取有用的病原体，但都没成功。只要从感染者身上取下来的，虽然具有传染性但就是一块普通的组织碎片。用哪种方式来检测都是一样，不管是光镜，电镜，还是电泳，pcr”

    “基因测序做了吗？”未等张耀文讲完，蒋正先开口问道。

    “已经在做了。”张耀文赶忙回答道

    “最近人体基因组测序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基因测序优先从脏器开始，按照杏仁核，食管，胆囊，肝脏，心包，脾，肾的顺序入手。结果一出来，立马拿去对比，研究所的计算机性能不够就向上级申请，使用更高级别的，哪怕动用“巧匠”级超级计算机千万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快。”

    此时的蒋正先感到一阵的无力。只要接触就会被感染，意味着保护人体的皮肤彻底成为了漏风的破门，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到底是怎样邪恶的东西，竟然可以直接越过人类乃至地球大部分生物，超亿万年来进化出来铜墙铁壁。直接对地球上的土著生物科技进行断层式的碾压。这绝对不是地球现在所能有的东西。如果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蒋正先只想到了一个词“神罚”。

    就在此时，最后角落里同样戴着金丝眼镜的陈鑫站了起来：“蒋院长，您是老前辈。但我还是要反对你的意见。”

    蒋正先一脸诧异，以为自己考虑不周，礼貌的问道：“您请说。”

    只见陈鑫缓缓开口道：“蒋院长您也听到了此次公共卫生事件的致病率与传染性。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不对，是从没出现过的。我认为当下的首要问题不是研究致病源，也不是找出致病机制。我们应该以客观实际为主，当下的第一要务是切断传播途径，彻底清理传染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反对！”一旁的崔铁山立马坐不住了。“你说什么？什么叫彻底清理传染源？你疯了吗？陈鑫？”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彻底执行起来是怎样的吗？你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崔铁山继续补充道

    “你说要清理传染源，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有痊愈的可能？你这是对生命的漠视，对人权的践踏。你想让K国再次发生人道主义危机吗？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些疑似的患者怎么办？也一并清理了吗？你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你怎么向世界卫生组织交代？你怎么向国际社会交代？你知道这样做的话国际社会上那些国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吗？你怎么知道那些老牌主义国家会不会打着匡扶人道主义的幌子，乘机再次入侵我K国？K国这些年在国际社会上站起来不容易啊。再说你要知道这样做如何给人民一个答复？万一引起更大的社会矛盾激起民愤又该怎么解决？把你十个陈鑫推出去都没有用？就算你陈鑫有十条命都不够！”崔铁山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油光发亮的背头也直竖了起来，像把刷子一样。

    “你错了，我这样做，恰恰是对人民人身安全的负责。这些感染者就跟僵尸一样，MRI扫描观察不到正常的脑电图，静止时连脑电波都消失了，只是一具具会动的尸体。我们在恒温动物身上进行的传染实验同样成功了，这意味着恒温生物普遍易感。这次的事件多么危险大家有目共睹，这种时候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才能斩乱麻。不下定决心结束这一切，只会像被牛皮糖缠住一样，越来越乱，在座的各位，咱们都是专业工作者，有相当丰富的工作经验。像蒋院长甚至参加工作四十年了。但是你们谁敢保证你们不会出现一次失误。这一次失败的代价是相当昂贵且残忍的。”陈鑫也被激起血性一般，环顾四周，会议室内无人做声。“大家都是各领域顶尖，连大家都无法保证不出现失误。其他人呢？看看那些在一线的军人，医护，警察，你觉得他们能够做到一点都不被伤害吗？皮肤一点不暴露？他们有的甚至只做了一点基本培训和防护就赶了过来，要知道一个人感染就有无数的可能发生，一秒中就能决定一切，三分钟就能决定生死。这不是我们赌的起的，也是我们不敢赌的。所以我提议，直接终止一切研究，对感染者进行销毁处理，但凡有过近距离接触的直接当做疑似感染者集中管理。再进行全市地毯式消杀，挨家挨户，天台下水道，一草一木，一个老鼠洞也不放过，一定要从根源上彻底杜绝。”陈鑫激昂的说着，拎起一袋文件拍在桌子上。

    听完陈鑫的话大家一阵唏嘘，生物普遍易感。

    连蒋正先也冷汗直流，生物普遍易感。光是传播途径和传播方式几乎无法阻绝，地上的老鼠，天上的飞鸟。真正意义上的绝望，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幸好必须要接触才会被感染。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只能将希望寄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