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晚6：56。

    阳华县，高阳区，某饭店包间。

    “可算是结束了，这两天对我来说简直是折磨啊折磨。”钟祭一下子瘫到椅子上，“测绘开发区地形图？这活儿找你们仨也就算了，我既没有林大哥的移动能力，也不能像郑鹤一样一心多用，我甚至连地图都没端木你画得好——找我有啥用，凑人头？交四张图能被打回来三张。”

    “好啦好啦，”零柒拍了拍钟祭的脸，“任务都结束了，再抱怨也没什么用啦。”

    “可不就是终于熬到任务结束，我才有得抱怨嘛。”钟祭抬头，“端木啊，你干这活儿就不觉得烦？”

    “嗯？不啊。”

    “天天在荒山里跑来跑去，跑一趟记录好几组数据，时不时还能遇上权量流紊乱，你就不觉得这活儿很烦人？”

    “呃，实话说，要是真让我天天干这活，我肯定不愿意。但这次不也是那边人手不够才临时找我们帮忙，就干这两天活，我还感觉挺新奇的。”

    “还是搞不懂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喂，你们俩喝什么？”郑鹤从门口探出头来，“菜已经点的差不多了，你们要是还想点菜的话，自己下去找林影叶。”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俩的眼光！”郑鹤比了个大拇指，又说，“好不容易跑完任务，怎么样，要不要喝点？两箱啤的够咱四个喝不？”

    “呃，”零柒立刻皱起眉头，嫌弃地说，“要喝你们喝，我最多一瓶。”

    “别嘛，今天开心，多喝点不是问题！大不了我之后给你扛回去嘛！”

    “不是喝不了的问题……”零柒摇摇头，“我胃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喝这么多水我还吃得下饭？”

    “好像也是诶，那一箱半？”

    “不了，我也不喝。”郑鹤回答。

    “为啥啊，咱们哥仨都没在一起喝过酒，今天难得聚在一起，那些女生们还都不在，可以尽情地喝啊。”

    “单纯的不喜欢而已，我不喜欢醉酒的感觉。”

    “喝一点不会醉的啦。”

    “那我和端木一样，一瓶就好。”

    “那好吧，看来就剩我和林大哥能喝啦。你去和林大哥说要一箱啤酒吧，酒钱另算，你们两个的就算我请你们啦。”

    “没别的了？”

    “没了没了，去吧！”

    接到指示，郑鹤便下了去。

    “话说，钟祭你还是真愿意喝啊……这东西有那么好喝？”

    “我感觉还凑合呀。”

    “我感觉比酒好喝的东西多了去了……”

    “不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为什么还要喝？”

    钟祭笑笑，用手背敲了敲零柒：“这东西嘛，最大的用处是调动气氛，你倒是还好，就郑鹤那闷葫芦，不逼他喝点怎么还能和他说得上话？”

    “有道理。”

    不过吧，有个小插曲。

    钟祭喝着喝着上头了，又要了一瓶白酒。零柒和郑鹤自然是一滴也不会碰，林影叶嘛，他的酒量似乎深不见底，陪钟祭喝了一箱啤酒，他的脸竟然都没红。

    于是，酒过三巡，钟祭就又变成了那个样子。

    “有的时候，我是真嫉妒，嫉妒啊！”

    “呃，嫉妒谁？”

    “你还问？嫉妒的就是你！端木零柒！”

    “啊？”

    零柒一头雾水的，自己干啥了，又有什么可以引起别人嫉妒心的事情吗？

    “你这家伙……每天小女友成群的，是不是——特开心啊？你说！”

    零柒更懵了。

    “你是真喝大了？我哪来的女朋友？再说了，在座的咱四个人里，不就只有你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的？”

    “谁说我喝大了？！我那是……那是——被甩了，我很专一的好吧？你看我天天不厌其烦地去找小澄交流感情，也就只有她不会嫌弃我……”钟祭摇了摇头，又指向零柒，“可你，你端木零柒不一样啊。”

    郑鹤和林影叶都看出来了，有乐子要发生了。

    “来，来，咱们大家一起数数……”钟祭掰着指头，“冷霖，一个；海棠，两个；小星铃，三个；文学社的俩学姐，五个；风海妹妹的俩室友，七个；之前还英雄救美了一个白虎校区的，八个；前两天还有个隔壁别动队的来找你，九个……”

    “停停停！这都哪跟哪？”零柒一下子制止了钟祭，“照你这么个列法，凡是我认识的异性，和我都是不正当关系了？你认识的人不还比我多了去了？”

    “不不不，我们两个……怎么能相提并论？端木你，长得帅，有思想，有能力，聪明，能说会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和你比？”

    “这都哪跟哪……”

    “那、那，郑鹤，林大哥，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郑鹤强忍住笑意，低头不语。林影叶则是起哄一般地还附和了两声“对”。

    “我——唉。”零柒不禁扶额。

    “你要是能解释清楚的话，解释啊！我、我听着！”

    “解释清楚吗……啧。”零柒摇了摇头，“先说前两天，罗莎蒙德来找我，是来道歉的。刚好就是上个月的今天，我在任务里被她误伤过，因为那次我还因为权量短缺，昏昏沉沉了好几天，你忘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

    零柒也不管这人到底能不能真的想起来了，他十分清楚，想要哄好一个喝多了的家伙还不简单？自顾自地说，让他来不及插嘴就好。

    “那个白虎校区的，说实在的，我都不记得她什么名字了……而且我俩也就见过两次。”

    “那她为什么要主动加你风信？”

    “我哪知道？我们虽然交换了风信，但是我们根本就没互相发过信息。”

    “我不信，除非你有证据。”

    零柒便直接调出了聊天记录，里面还真就只有打招呼的信息，时间也已经早是去年秋天的了。

    零柒收起手机，继续说：“风海的两个室友，你不也认识？之前出的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把她俩也当我妹妹看，没别的。”

    “那、那文学社的那两个学姐呢？”

    “得了吧，人家两个都有喜欢的人。”

    更别提我根本就知道她俩都喜欢林影叶，其中一个还是我姐呢……

    “那，小星铃怎么说？”

    “我看你是没被她使唤过，那家伙的脾气可是反复无常，你还能不清楚……你要说她喜欢我，还不如说她把我当宠物了。”

    “也是……那，海棠——”

    “你脑子坏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海棠到底喜欢谁。”

    “这，嘶……确实。”

    不知道是窗外的冷风灌进来的原因，还是零柒这一连串怒怼把钟祭给顶住了，钟祭的酒似乎都醒了一些。

    “那，冷霖呢？她可是除了你之外，和别人都不说话的，陈队长还专门要求你跟她一起出任务不是？你们两个的关系不特殊的话，那可就是——天理难容了啊！”

    该死，本来想搪塞过去的……钟祭怎么在最后这个问题上抓着痛点了呢？

    我们两个的关系吗……说特殊，也确实是特殊吧。

    见零柒瞬间没了动静，屡次张嘴都没说出什么来，钟祭摇了摇头晃醒自己，接着问道：“难不成，你们两个真有说法？”

    “这……我还真——不好说。”

    “关系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有还是没有，我……”

    零柒真的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本身也已经困扰零柒有快三年之久了，而他至今没得出过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借着那仅仅一瓶啤酒的酒精的烘托，零柒决定简单形容一下他和冷霖之间发生过的那些，让这几个同生共死的队友们鉴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