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者:诸神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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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个天秤座女孩

    001

    提笔忘字,但确确实实是记不清第一次见到荣儿时的情景了。只记得当时高二重新分班,16岁的我初来乍到,加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班集体中,加入一个陌生的小组。

    在陌生的环境中,我一般会先观察周围人的情况再慢慢融入进去,这使得我有较强的保护自己的意识,显得高冷而不可靠近。

    荣儿最初坐在我后面,也是从那时起,我们注定成为了一个小组中的合作伙伴。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我们这个小组逐渐成为了班里人员最稳定、关系最和睦、学习氛围最浓厚(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小组。在高二、高三两年时光里,组里固定的五个人也像个家庭一样坚持到最后。

    高二的时候,我仿佛还在为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下功夫,学习也不很上心,成绩排名一掉再掉,信心也在逐渐消磨。所以那时的确很少关注其它人的情况,我几乎不止一次思考,身边的这些人不过都是过客罢了。

    根据组内每周换(抢)座位的制度,我和荣儿基本上隔段时间就会坐一次同桌,那时候我和她不太熟,虽然是同桌,但我们很少说话,顶多互相讲个题。

    毕竟,荣儿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一座冰山,她携带着一种冰冷却不失温度的奇妙特质,除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女生,不会和任何人说任何多余的废话,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向来如此。

    高二浑浑噩噩的日子匆匆忙忙地过去了,我甚至记不太清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些有趣的故事,细细想来只觉得遗憾。

    有意思的是,只记得有一次荣儿和我坐同桌,那是个普普通通的课间,我可能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这时荣儿突然把脸凑过来,用温柔的嗓音轻轻对我说:

    “亲爱的,”

    听到那个字眼,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只能战战兢兢地回应:

    “怎么了?”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她继续说:

    “你有本书掉地上了。”

    “哦,好。”

    那一刻我心里万分尴尬,稀奇古怪的想法涌现而又很快自然消退,我自己悄悄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然后发了一阵呆,疲倦地把手托在脸上,感觉热通通的。

    我大概是脸红了。

    002

    上了高三之后,我仿佛是变得成熟了,不论是心理上还是学习状态上,都渐渐找回了阔别已久的信心,成绩在上升,排名在前进,利用一轮复习,我一点点还那些高一高二网课摆烂时“欠的债”,至少可以和始终稳步向前的荣儿齐头并进。

    004

    过完年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第三天就是一场联考用来热身,我忍辱负重,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发誓绝对不能再像上学期期末考得那么丢人。

    结果还算令人满意,班里排11年级160,意料中的还混了个进步之星(越想越丢人,好在那时已经没多少人在意)。

    而荣儿班里排9年级130,她比我多考11分,差在了理综上,好在数学大发慈悲,不然输得更惨,只能不得不佩服荣儿从前一年12月起开了外挂一般的物理和化学。

    成绩出来后那天晚自习,我找来一袋恰恰坚果小黃袋,然后往上面贴了张便签,上面写着:表扬你理综有大进步,特此表扬,批评你数学好久不进步,特此批评。

    以到后面柜子找东西为由,我迅速地将小黄袋抛到了荣儿的桌上,就像一阵风吹过,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察觉。

    第二天下午大课间,大家都在座位上奋笔疾书,我换到荣儿的座位和关总聊天,荣儿则站在窗台边写作业。

    荣儿忽地扭头,看到我坐在她位置上,先是说要从书包里拿东西,我就说你拿吧,荣儿蹲下掏书包,然后对我很小声地说:

    “我直接装你口袋里,好不?”

    我“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便撑开我校服外套左边的口袋。她迅速地往里面塞了些东西,然后满意地离开了。

    等到后来我才敢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两袋青梅和一张便签。

    便签上写的是:特次表扬提醒,数学较上次稳定发挥,百尺竿头应更进一步;理综较语文向你强烈挥手致意,潜力还未被完全发掘!——我不是文字的生产者,只是课目自白的传信人。

    虽然有错别字,但还是让我多了些斗志,同时不禁感叹天秤座女生的公平理念,她居然连互相鼓励的方式都懒到照抄。

    005

    高三下学期的第一周下了两场很大的雪,覆盖在地面上的厚度能够淹没脚踝,白色晶体映射出光芒衬着校园的美,红色的楼外墙在雪花的装饰下显得格外暖人。

    荣儿很喜欢下雪,喜欢在雪地里漫步,感受世界的纯洁和宁静,抑或直接躺在雪地上拍照,又或者拿着她的玩具夹子去夹鸭子,有时候能夹回来一窝。

    过年前我和荣儿坐同桌,她大课间到外面夹了七八只小雪鸭,上课时就把它们摆到我俩桌子中间,还有一只放到我水杯上。

    没过多久,那些雪鸭就慢慢融化了,变得面目全非,搞得满桌子都是水。冰水从桌子间渗透下去,流到地板上形成一条小溪。我说那就像鸭子们尿了一滩,然后我们俩不停地往桌子上铺纸巾,笑到抽筋。

    后来校园里的雪越来越厚,荣儿也越来越兴奋。记得有一天从小食堂回教学楼的路上,荣儿硬是拉着我走那种雪很厚的地方,走到楼下时,趁我不注意往我身上扔雪球,然后窜到楼里面又把楼门关上,傻乎乎地冲我笑,而我只能说:

    “你干嘛你……”

    中午回家时,我们特意选择了走院子里而不是走连廊,因为这样能更近距离接触那些院里的雪。荣儿拿着伞戳来戳去,有时会“调戏”一下树枝上的积雪,有时会用伞在雪地上画个圆圈,我说“怎么这么贪玩”,而她只是沉浸其中,笑着不说话。

    学校每到下雪时都会出现一种奇观,被大爷大妈们清扫后形成的雪堆,就像是整齐排列着坟墓的坟地。这种奇观也逐渐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热梗,大家甚至会根据体型大小为各自分配一个合适的墓。

    教师办楼梯下面堆积的雪就像是战壕,厚度差不多能到小腿。从楼梯上走下来,荣儿从战壕侧面绕了过去,而我则停在楼梯上,说:“我想从这上面过。”

    荣儿回过头:“那你过吧。”

    随着我抬脚起落,战壕疏松的雪立即陷落下去,冰冷的感觉刺激到我的脚踝,我几乎瞬间从里面跳出来,放弃了冒险,而袜子已经被雪浸湿了。

    荣儿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得意地露出牙齿大笑,脸上红扑扑的,然后说:

    “真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