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靠近些，好像又不是说话。

    直到他转过弯去，看到坐在地上的那群怪头道士。

    他们坐的是莲花坐，在一片烛火辉映下，闭眼齐声颂念着白杵听不懂的东西。

    走出角落的白杵，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没有激起什么反应。

    那就不用管他们，这些东西还没有他们面前的石像有趣。可那巨大的无头石像，完全看不出形象本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没头，再无特点。

    白杵也没心看了，继续向前，前面是一排格子门，紧闭着，透过格心只能看到黑暗。

    门被白杵推开，场景映入眼帘。

    只有几点星光的夜色下，隐约可见空旷的广场，广场周围围拢着房屋，正前方一个高大的牌楼，牌楼外面便再看不到东西。

    有些火光在广场上移动，似乎有人在巡逻，见这边的门打开，正赶来。

    白杵走出门，在台阶前停下，转过头去，看向身后，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是一座高塔。

    看来......小姑娘少说了什么东西。

    他又皱眉走回塔去，刚迈过门栏，便看到眼前打坐的众人正回头看他，可依旧保持莲花坐的姿态，只是那颗畜生脑袋独自旋转到背后，瞪着两只眼睛。

    这倒是让白杵眼前一亮！

    几步上前薅起最近一人的背部衣领子，按住他的头往回拧，拧了回去继续拧，转了一圈继续转。

    颇为有趣。

    而他被拧一圈脑袋，都发现他的眼珠子盯着自己，每每转回来都是从斜视到直视，再从直视到斜视，最后看不见，转一圈再次循环。

    就好像两只眼睛是被潮汐锁定月球般。

    白杵不喜欢这眼睛，没人可以这么看自己。

    把他的头转回自己，撑开两指“噗呲”捅进他眼窝子里。

    “啊~~~”

    他终于不看了，捂着眼睛就跟抱头似的姿势，也不知是后退还是前进的动作，压倒在另一人身上。

    众人也终于不再只是看着白杵，他们站了起来，转身不转头依旧紧盯，却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似要包围过来。

    没人可以这么看自己。

    剑被白杵抽出来，脚下退了几步，直到尽头，顺手关上门。

    他一副西洋剑的竖剑姿态，从剑的两边看向这些围拢向自己的家伙，视线迅速地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突然猛地刺剑而出，原本梆硬的剑身好似小孩子绷尺子般抖动，抖出了影子。

    刹那间，几道细小的剑芒如光点般飞向众人，它们也颤抖着好似出现了幻影，幻影又颤动出现了幻影的幻影，急速闪过空间，精准的戳穿每个人的双眼。

    顿时哀嚎声四起。

    磅！磅！磅！

    身后的一排格子门被人踹开几扇，几个手持灯笼提着刀的人头人冲了进来，还没等大喊，便看到了一地捂眼哀嚎者，打了个冷颤不知所措。

    他们只是明面上的巡逻人员，怎么就这么冲动地掺和了进来。

    原本想在自己人面前表个态露个脸，可眼前这情况他们可解决不了。

    白杵旁边开门的家伙转头瞅了白杵一眼，获得一个善意的微笑。而后他默默的退出去，关好了门。

    另外几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关门退走，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片哀嚎中的平静。

    白杵欣慰的点点头，只觉这些人很懂事，说起懂事就不由想起了刚来时碰到的大蜘蛛。

    怎么还有些想念那个懂事的家伙呢。

    哎...

    看向哀嚎者们，却突然看到他们之中有个眼没全瞎的家伙。

    眯眼看去，那是个人身上按着蜘蛛头的家伙，八只眼眼睛只瞎了两只，剩下的愣愣地与白杵对视。

    有些熟悉。

    而后他别扭地伏着身子爬过来，趴到白杵脚下，蛛头伸近，似乎是要白杵摸摸他。

    看起来这样的蛛头人，白杵有些好奇，但白杵不喜欢摸长在壮汉身体上的蜘蛛头，只是问他：“会说话吗？”

    他摇了摇头，白杵便一巴掌扇飞了他。好似干碎了什么东西，希望不是脑子，他已经下手很轻了。

    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就如真的普通人一般。

    或许是残次品吧。

    之前的那些其实还有些能耐。

    那边的蜘蛛头摔地上之后又起身爬过来，也是扇地没太用力，他趴到了白杵身后，安静下来便不再动弹。

    这时白杵已无心管他，注意力被角落里的小脑袋吸引了。那是之前的小女孩，她从白杵走出来的地方正扒头往这里瞧。

    “过来。”

    白杵招手，对方没动。

    于是他甩出剑光，砍死了挡路的瞎子们，可那小姑娘还是没动，反而对白杵招了招手。

    白杵看看环境摇了摇头，眉头皱起。

    可还是自己踩着满地的污秽走过去，蜘蛛头也默默地跟在了身后。

    靠近时，白杵微笑着抓住她的领子，提到眼前强行让她直视自己，逼问道：“仙人呢？”

    小姑娘双手扒在白杵抓住自己的手上，也不恐惧，似乎有些开心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带你去。”

    丝毫不提之前的指路。

    此时在那一片哀嚎声中，一个小男孩带着一群小孩子偷摸打开了门，是那一排格子门最边上的一扇，他们静悄悄地出去，静悄悄地关门，没有被一个瞎子注意到。

    都没有引得白杵回头看，只是没看不等于不知道。

    “外面还有人，你说他们会怎么死？”白杵好心的威胁小姑娘，满是笑意道，“你说怎么办？”

    小姑娘却没有如他想的那般露出惊慌，依旧微笑对视微笑的白杵：“没事，现在跟我走吧。”

    这话总算让白杵失去笑容，让他放下小姑娘，让他转身踢了一脚蜘蛛头并问他：“仙人呢！”

    这种骗人的小孩子不用也罢。

    被轻踢一脚的蜘蛛头认真想了想，而后摇头不知。

    白杵觉得他可真不懂事。

    “在上面，之前我记错了。”小姑娘突然懂事地在背后插话道。

    白杵转过身来，报以善意的微笑。

    走近小姑娘，提起她夹在腰上，跟公文包似的道：“说吧。”

    “回去！”她一指来路，也不在乎被人控住。

    而白杵有了小姑娘在手，便欣然接受了指路。

    走时还顺手解决了那些瞎子的痛苦，充分展现了助人为乐的精神。

    再回到楼上，那里依旧空旷，不见人影。再上楼的地上还躺着那些席地而睡的家伙们，小姑娘看了都不在乎，只是蜘蛛头有些嫌脏的站了起来。

    再再上楼，同样保持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之前那些怪头道士也看不到了。

    站在草原上的白杵问小姑娘：“继续，路呢？”

    她一指天空道：“上面。”

    白杵向上望去，只看到了天空，白云，与日。

    于是又道：“你别告诉我要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