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叔快教我。”

    这样的话，何适稍稍犹豫，自己只是过来凑凑热闹，要学的话肯定是先把统领大人教的剑法练好再说，但现在自己表演表演，活跃一下气氛也未尝不可。

    “入门刀法的话……你站远咯。”

    何适一刀舞完，旁边孩子兴奋得鼓掌。之前是看师父舞剑，当然是好，可是天龙就是不想鼓掌，这次何大叔耍刀，也是十分好看，毕竟都是厉害角色，这次天龙就没有保留的鼓起了掌。

    “何大叔快教我。”

    “那我就教你最前面几招把，你得先把师父教你的练好我才会教你下面的。”

    “好啊。”

    “两人就一招一式的练习起来。”孩子记得很快，几招刀法一下子就记住了，开始一旁细细琢磨起来。

    招式是记住了，但有个很大的问题，孩子手里拿的还是先前那柄木剑，无论孩子怎么摸索探寻，总是找不到那种味道来，重复几次后觉得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何适看出了问题所在，但这确实不好解决，也在一旁犹豫。

    “给他吧，”凌云一旁发话了，“要这都能受伤，也别练什么武了。”

    “这师父是真的不疼惜自己徒弟。”何适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

    “天龙，”何适招呼孩子过来，把佩刀交到他手里，“小心点，别伤到自己了。”

    天龙拿起长刀，这份量可比之前的木剑重多了，虽然有些费力，但自己还是舞得起来的，毕竟也修行了有些日子了。

    天龙又照着先前学的，挥舞起手中的刀来。自我感觉应该也没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怪怪的。

    “刀和剑不同，刀是有刀势的，练刀要学会借势，要学会借势首先你要先感受……”

    “哦，我知道了。”天龙兴奋地回应到。

    “知道了？”何适有些意外，自己还没开始说呢。

    天龙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的刀，用身心感受刀的存在，回想刚才所练得招式，再次尝试起来。

    “诶小心。”何适出口提示，一开始没什么问题，到中间刀越舞越快的时候，天龙险些连人带刀飞出去了。

    “下盘不稳，早跟你说要多练。”师父看到眼前那乱七八糟的刀术批评道。

    “真是个严苛的师父，要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能拿得起这大刀已经可以表扬了。”何适又在内心吐槽。

    刚才有些出糗，天龙认认真真的调整了心情，再来一遍。这次就顺利许多了。

    “哼。”统领大人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但是何适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竟然真的懂了。虽然有些踉踉跄跄，但他真的懂刀势，只是在一瞬之间，不，应该说他第一次差点飞出去的时候就懂了。

    剑和刀不同，剑轻而刀重，舞剑时以人为主，剑只是身体的延伸，而刀不同，因为刀重量大，若非使刀的人本身十分高大且力大无穷，刀舞到最快之时，刀的重量往往会把身体带偏。所以一般人用刀之时一定会把其中的重量计算在内，有时刀随身动，有时候刀带身走，这就是顺势而为。用剑时身体重心总在身上，而用刀时，时而在身，时而在刀，有时也在两者之间。只有学会利用刀的重量，才能练成上乘的刀法。

    孩子身体太小太轻，刚才险些飞出去只是借势的时候多借了点，把持不住，但熟悉一阵后，身体已经不完全被刀的重量带着走了，虽然舞起来还是显得十分笨拙，在旁人看起来就是连刀都握不稳。但何适不同，作为神探，他有着最为敏锐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孩子就连他也不由得惊叹，好可怕的悟性。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天龙坐下休息，根据老太医的意见，休息是为了更好的锻炼，天龙一直谨记在心，并且发现所言不差。

    “天龙小师傅，你是怎么学会起承转合调转周身力道的？”何适笑眯眯的上前。

    “什么跟什么？”天龙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嗯，就是，比如说出拳的时候，一般人就只知道把手臂前伸，把拳头打出去就完了。但你不同，”何适摆起了架势，慢慢的把动作分解出来，“你知道先收好拳，把重心移到右脚，随后向右后转身，重心悄悄放低，随后把力量积蓄到腰部，重心向前的同时，蹬腿转腰，把拳头快速的轰出去，就像这样。每一个动作每个细节都是为出拳服务的，这一点很多人学得快，有的人要花很多时间才能领悟到并且加入实践。还有些人怎么教都教不会，我想问你你是怎么学会的。”

    何适很想知道原因，也许有人说这也许就是天赋，有的人天生就是习武的料，但是何适不想去相信这些笼统的说法，作为神探的他相信凡事都有其逻辑和线索，他不会相信有些人天生就吃这碗饭，怎么可能自打生下来就会，毕竟何适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变成远近闻名的神探，其中究竟付出了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

    “啊，这个啊。”天龙没有解释，只是在地上找了一块趁手的石头，瞄准不远处的一棵树，把手中的石头投掷了出去。噗的一声，那石头一角嵌进了树干里。

    “原来是这样吗，”何适之前就在夏雨那听说过孩子扔石头有些门道，让他都感觉有那么点棘手，原先他还嘲笑夏雨，现在有缘得见才知道他所言不虚。

    这绝对是何适出生到现在看过的最优美的投石姿势。

    不论是武术，舞蹈，杂技或是体育，当熟练精通甚至是练到极致之后总会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那是技艺者对身体和力量的完美把控，其实看那人在领域内是不是高手，用不着掌握多么专业的内部知识，只要看他的身形动作，若是流畅自然，浑然天成，那就一定是厉害的。相反，要么让人感觉迟滞，要么感觉过于急躁。亦或是感觉柔弱无力或是用力过猛。总之，装是装不出来的，探案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在何适面前装些行家里手，企图蒙混过关，但总是会被何适轻易识破。

    这孩子估计在背地里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他那发力的动作已经表明他能把全身的力量合理的汇聚到了手上，甚至是手指上，算是力透指尖了吧。所以说他能快速的掌握习武的精髓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适有些好奇，也拿起了一块石头掷向了树干。一石掷出，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精于此道，那种不顺畅的感觉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统领大人也跟着扔了一块，这次石头撞到树干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大树都为此摇晃了几下。

    “看来作为禁军统领，武德充沛啊。”何适心念。

    何适上前查看，那块石头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树干里，周围也饱受冲击，可见力量之大。再看一旁浅浅嵌进树干的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己扔的那块石头只是打在了木头上，留下一点痕迹后就掉下去了。

    作为神探的何适对于痕迹有些精准的判断，看到孩子那块石头不得不感叹，作为一个孩子力气本来就小，但却能让石头也嵌进树里。精准，如手术一般的精准，何适不得不感慨孩子对于力道的控制。

    而从另一边的痕迹来看，统领大人做得也很不错，但还是有力大砖飞的感觉。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统领大人发话了。

    何适看看天上，太阳已经到了这里，原先自己只是想过来看看，但时间却不知不觉过去了，看来自己还是挺投入的。

    “我们平常就在这里，你没有什么紧急的公务就过来吧，教得还算不错。”统领吩咐道，何适教得确实可以，他在衙门里也会带人，这点凌云是知道的，并且何适比他有耐心许多这是必须承认的，而且天龙这小子，之前跟自己练习的时候，不说板着个脸，但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是真的，有时候对于教学的内容还会提出很多异议。以往两人在一起修炼的时候总感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何适过来后感觉他的脸色神情缓和很多，并且自己也落得个清闲。

    “这小子竟然还会笑，还会鼓掌？”统领大人稍有不忿。

    何适倒是傻了眼，自己本来少有清闲，就想过来走走看个热闹，这是要把自己休假的时间也夺走拿来打工吗。但眼前这位大人这样发话，自己身份低微还真不太好直接回绝。衙门里许多大案要案都会找上自己，如果说自己有公务在身，大人应该不太会过于追究吧。

    但看边上孩子有些期待的眼神，何适有些不忍心，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甚是可爱，悟性也高，教起来毫不费力，也十分刻苦，要是自己在府衙里带的后辈也是这般，不，有这一半就好。不如说他宁愿带十个这样的孩子也不愿带衙门里任何一人。不过说来，哪里去找十个这样的孩子，要是自己有幸能有十个这样的徒弟，那自己明天阳寿算是就尽了吧。

    “也就统领大人才能收到这样的好徒弟了，我也是羡煞不来啊。”何适赞到。

    统领大人不置可否：“给个准话。”

    “既然大人发话了，小的自当遵命，只是小的如果当时有要案在身，恐怕不能常来。”

    “那时尽管忙你的去，别的时候多来就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龙在一旁十分高兴，这天下来，他确实很喜欢何大叔，可耐心，又好说话。

    何适从大人那里了解了一些孩子的学习进度和计划，并吩咐了几件事。

    “对了大人，小的也很想知道，大人当年是怎么学会让招式张弛有度形神兼备的。”

    “那种东西也需要特地去学吗。”

    “呃……”何适十分无语，这是什么样的一对师徒啊？

    “那今天就由你护送他回去了，我先走了。”

    “大人平时怎么教你的。”何适看大人走远后问道。

    天龙就把其中过程说了一遍。

    “就这样？”

    “嗯。”

    “教过一遍之后就让你自己练习？那要不会怎么办。”

    “不会就问他咯。”

    “要一直不会怎么办。”

    “一直不会？”天龙挠挠头，“好像没遇到这种情况。”

    “呃......”何适十分无语，这种情况下和自学没有太多区别吧，这师徒俩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呢。这俩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练得有模有样的，什么天赋型选手，何适无力吐槽。

    看着走在前面的孩子，何适在仔细思忖，看来得好好规划一下，z这大好的材料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何大叔，不用送了，我自己会走。”

    “那怎么行，统领大人可说了要安全护送你到家，要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哎呀，外城我都经常自己跑出去玩，别说都到内城了，没事的何大叔，你去忙吧。”

    “你小子是不是对何大叔有什么意见，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啊，不是不是。”

    “那你陪大叔散散步聊聊天嘛，不好吗。”

    “好。”天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