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柳雅文大概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天道零所说的“模因污染”又将他给整懵了，他确实不懂这个模因污染是个什么概念。

    林云裳这时也是举起手，说道：“报告老师，我听不懂。”

    零解释道：“所谓模因污染，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通过信息与文化的传递，使人们的认知产生扭曲。”

    “认知扭曲吗？”柳雅文已经在思考了，但柳武韬不想费这个脑子。

    他直接问道：“能举个例子吗？”

    闻言，零微微思考一番，说道：“事实上，模因污染在日常生活中是个非常常见的现象，就比如，电视上播放了一则保健品广告，上面说‘喝了我们的产品，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你看到这个广告，并相信了它所说的话，这就算是一次模因污染。”

    柳武韬皱了皱眉，说道：“这不扯断呢吗，这世上哪有能长生不老的保健品，要有的话，我们也不必去修道了，天天喝这保健品得了。”

    天道零幽幽开口：“是啊，你这里没有相信，说明你没有受到污染，但总会有人被污染，选择相信的，或许出于无知，又或许是出于某种超自然的法则。”

    听到柳雅文基本了理解了模因污染的含义，但他依旧难以置信：“这不应该啊，元婴修士的道心十分稳固，不至于接收到一点点错误信息就被影响到。”

    天道零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哼，我传输给他的可不只是一点点错误信息而已。”

    “这……”柳雅文眉头紧皱，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你往我祖父的识海中传输了什么？”

    天道零面露得意之色：“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那一战相当惊险，但我依旧觉得，当时的决断是绝妙的主意。”

    “别啰嗦了，我们可不是来听你炫耀的。”柳武韬面色不爽地说道，然后他就挨了来自他弟弟的一肘子。

    大致摸清这两兄弟性格的天道零也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耐心地解释道：“你爷爷当时想用搜魂术夺取我所有的知识与记忆，所以我主动侵入他的识海后，如他所愿，将我所有的知识和记忆全部打乱重组，制造了一堆毫无意义，无法理解信息垃圾，并投入了你爷爷的识海中。”

    “换句话说，我就是在一个原本正常运作的软件后台中，输入了一堆乱码，直接导致了软件程序崩溃，无法运作。”

    “现在你爷爷的识海中不光有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知识与思想。”天道零说着，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还有原本属于我的科学、哲学、艺术等于知识碎片，以及正常的、不正常的、我接触过的伪科学、反人类暴论等记忆碎片。”

    “呃，为什么你的记忆里会有反人类暴论？还有那个不正常是什么鬼？”林云裳眯着眼睛问道。

    “这不重要，反正我从不赞同这些暴论。”天道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总之，所有的信息垃圾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模因污染源，和你爷爷原本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不断冲刷着你爷爷的认知，造成了你爷爷的失心疯。”

    “当然，为了避免你爷爷靠着过硬的精神强度，强行理解那些信息垃圾，最终清醒过来。”天道零又用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了一件对于柳家而言很糟糕的事实“我又在他的识海中编织了一只章鱼，而这只章鱼的作用就是每天将那些信息垃圾进行再重构，使你爷爷的认知每天都会受到不间断的冲刷，断绝了他自我清醒的可能。”

    “这是一个科学家能做到的事情吗？”林云裳有些吃惊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反观柳家兄弟的表情倒是没那么淡定了，他们想起爷爷回家后的这几个月，每天都说着不同的胡话，有时会喊太阳是方的，月亮是扁的，第二天又变成了太阳是紫色的，月亮是粉色的……

    有时候，他还认为水是有毒的，但石头是可以吃的……

    有时候他还会说，重力其实是向上的，接着便试图以倒立的方式，“纠正”自己身体的朝向，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只猴子，把自己挂树上荡来荡去……

    柳家人以为凭着柳老太爷自身过硬的境界，这失心疯的现象只是暂时的，用不了两天他就会清醒过来，可结果，这几个月可是把柳家人折腾惨了……

    虽然柳老太爷得了失心疯，全然不记得如何使用灵气及术法，但他自身的修为还客观存在，身体强度也依旧不曾削弱，这就是使得柳老太爷发疯的时候，旁人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被误伤甚至是误杀……

    但必须得有人看着他，不然让他闯出柳家大院，在街上撒泼，那后果对于柳家而言将是天崩地裂的。

    于是乎，为了看住他，柳家另一位元婴高手不得不放下手头的要紧事，回到家中，贴身保护柳老太爷，或是照顾他的家仆。

    可以说，天道零的模因污染，硬是将柳家唯二的元婴境高手困在了家里长达数月之久。

    虽然对外极力封锁消息，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柳家两位高手许久不曾露面，柳家的产业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短期内如果解决不了老太爷的问题，这柳家要承受的损失，怕不只是伤筋动骨的程度了。

    柳雅文稍稍往后挪了挪屁股，挤了一下柳武韬，提醒对方不要发火，不要冲动，随后闭上眼睛，开始梳理这件事情的始末。

    几个月来深受折磨，如今总算得知了真相，柳雅文的内心是十分震撼的，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科学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注意到，在天道零的叙述中，并没有提到叶剑铭，而提到了另一个心灵系的异能者，这说明叶剑铭可能完全没有参与那次的战斗，这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至于那个心灵系的异能者能帮助天道零入侵一位元婴修士的识海，这件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现在倒也不意外了，毕竟他刚刚才遇到一位连元婴修士都无法看破真身的拟态异能者。

    “怎么样，我算是把你爷爷的问题讲清楚了。”天道零开口将柳雅文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做了一次深呼吸，柳雅文一脸忧愁地问道：“请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的祖父恢复正常？”

    天道零想也不想就说道：“治疗模因污染最好的办法就是记忆清除，不过嘛，我还不知道如何清除一位元婴修士的记忆，毕竟你们修士的脑袋和普通人不一样，我还没有研究过。”

    记忆清楚？柳雅文苦笑了一下，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这除了让柳老太爷变得听话一点，不再发疯以外，改变不了柳家如今糟糕的处境。

    按照柳老太爷的情况，想要让他清醒，那就要清除他所有的记忆，可那也已经意味着，在柳老太爷恢复以前，他元婴修士的境界基本等同于废了，对于柳家而言更是断了左膀右臂一样的痛苦，况且，柳老太爷能否恢复记忆，还是个未知数……

    “没有别的办法吗？”柳雅文苦涩着脸问道。

    “有。”天道零这次倒是想了想“如果你们有人能潜入他的识海中，帮助他杀死那只章鱼，清理掉识海中的信息垃圾，他大概也许可能maybe有一定概率恢复正常。”

    柳雅文眼前一亮，但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如何操作时，天道零又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但这个方法有着相当高的危险性。”天道零提醒道“模因污染是具备传染性的，只是那污染源如今在你爷爷的识海里，相当于是隔离状态，但一旦有人潜入识海，接触到那些污染源，那么他也有极大概率遭受到感染，陷入到同样的认知扭曲状态。”

    “……”

    见到对方一副为难的样子，天道零话锋一转：“但这个方法倒也不是不能操作……找一个精神强度和韧性远高于你爷爷的人来干这个活，成功的概率到高上很多，有鉴于你爷爷目前是元婴上境，那你们应该找凝神境的修士来帮你们这个忙。”

    听到这话，柳雅文愣一下，虽然这个方法成功概率高了，但危险性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毕竟让一个凝神境修士主动潜入自己的识海，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哪怕他爷爷是个元婴上境的高手。

    不过柳雅文明白，天道零能提出这个方案，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毕竟是柳家理亏，也央求不了更多。

    “多谢天道兄指点。”柳雅文叹了口气，转头对柳武韬说道“哥，我们下车走走吧，我……想散散心。”

    见到柳家两人离开了车子，副驾驶的两位女孩连忙下车，然后又窜上了后座。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波澜壮阔的历史呢。”林云裳一上车便说道。

    “过奖过奖，我只不过是个科学家……”天道零虚着眼睛看着她。

    “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林云裳微笑着说道“从昨天憋到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天道零伸了个懒腰，悠闲地说道：“有鉴于我的身份，你未来能玩这个梗的机会还有很多哦。”

    林云裳刚要笑，却听身前的小依说道：“哼，都是我玩剩下的。”

    这下子成哭笑不得了，林云裳伸手捏了捏小依可爱的小脸蛋。

    “话说回来，你那件圣物是什么呀，能让我看看吗？”林云裳问道。

    天道零摇了摇手，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小依抬起头，惋惜地说道：“那个东西你看不到了，它已经被那个姓柳的给毁了。”

    “啊？”林云裳吃了一惊“什么圣物这么脆啊？”

    天道零转过身子，解释道：“倒也不能说它脆，只是它传到我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是残破不堪的状态了，我只是重新激活了它的力量，使其暂时恢复了原样，然后那个姓柳就以为我手里拿的是一件全盛时期的圣物，便出手抢夺。”

    “结果战斗过程中，它的形体毫不意外地被柳老头全力一击给打碎了。”天道零难得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唉，额滴个圣剑啊，在我修复好它以前，是看不到它大发神威的样子。”

    “呃，圣剑……”林云裳一时搞不清他是在玩梗，还是说那个圣物就是一把剑。

    天道零在车上闭目养神，两女在一旁嬉戏打闹，柳家兄弟则是一边散步，一边给家里打电话，告知柳老爷子得失心疯的真相。

    叶剑铭抱着短剑，靠着树，监视着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魔修。

    突然，他感受不远处有什么异动，转头看过去，发现从SUV的车底，窜出一只野猫。

    “嗯？那只猫一直都在这里吗？”叶剑铭有些疑惑。

    刚想挪动步子，上前抓住那猫，却听见天上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是九科的人到了。

    叶剑铭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回头再去找那只猫时，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叶剑铭踌躇之际，直升机已经降落“唉，算了，先不管它，交接完再说。”

    那只野猫穿过公路，穿过一片平房，最终来到一位老者身旁。

    他是天剑门派来监视柳家动向的一位元婴长老，极擅长潜伏和侦察。

    “切，模因污染吗。”这位长老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感觉是个相当麻烦的东西呢……算了，我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还是先回山门吧。”

    说着，他眉头渐渐舒展：“再麻烦那也是掌门和两位闭关长老的麻烦……”

    九科的工作人员到来之后，先是按照程序将那两个被打的半死的金丹魔修提供了紧急医疗，免得他们颠死在直升机上。

    然后他们将一众被绑缚的魔修，一股脑的往直升机上扔。

    接着，一人负责和叶剑铭他们交接情况，一人对王辰进行询问，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