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向前走吧,无畏的少年
客栈的围栏是竹木,沈安走在前面将骏马暂时留在了围栏之外。
雪儿跟着沈安身边,沈安上前台阶,轻敲门框,无人应答,她推门进去。
“有人吗,打搅了!”
张扬着声音扯开嗓子。说着打搅却又怕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站在客栈门前,沈安与悯怜雪还久久没有进去。
[直到有人出来]
老者沧桑的脸渐渐出现在二位姑娘的视线。
备受疲倦的双眼,模糊的唇纹:“二位客官住店还是……”
突然呆住,老人像是痴呆了一样目光空洞的没有再出声音。站在客栈的门外,老者也始终没有邀请二人进店,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们挡在了门前。
沈安在交涉,却迟迟等不到老者的让步。往前一步将悯怜雪拉在自己的身后面。
沈安的举动,悯怜雪察觉这店家的不妥之处。
“店家……可有酒吃?”悯怜雪试探的问话。
老者似乎在提醒些什么,放低了声音,同二人说:“小店儿破败,怕委屈姑娘。”
话音落,老者血流而亡。
是身后面几只黑影子身上的暗器将老者心脏刺穿,一击毙命。
早就在店家老人的话语中察觉客栈中危险,却时刻的提防还是没能将客栈的店家救下。
“走!”
沈安一把握住悯怜雪胳膊,迅速的离开这不安之处。
客栈中的暗处,身影现身。果真是有暗卫埋伏在这里。
二人上马离开,却并未躲过追杀。
眼看见身后就要追上的刺客,沈安毫不犹豫的下马,将悯怜雪一人留在马背趋马离开。
“沈安!做什么!”
悯怜雪未来得及反应,转身见沈安已经下马去迎暗卫的袭击,自己已经被马匹带的走远了去。
拖着虚弱的身体,悯怜雪纵身欲要返回。
听闻自己离开的反向,有马蹄声声而来。而这面前即将出现的,定是比沈安此刻正在纠缠的人马更多,更汹涌。
立即放弃了返回的念头,悯怜雪主动靠近那驶来的队伍。
姑娘的身影走远,直到沈安看不见。
还天真的以为悯怜雪定能脱离危险,沈安挡住身后从那客栈中来的追杀护悯怜雪“逃脱”。
悯怜雪自然不会让沈安知道前面将是更深渊。
故意的出现,吸引前面即将往沈安方向赶去的队伍的视线。
“将军!前面有人!”
那被称为将军的男人顺着将士的手指方向望去。队伍暂时停下,直到男人看清楚悯怜雪的身影。
“是她!”那将军瞪大了双眼,看出女孩儿的身份,“雨城潜伏在钦符城的卧底,一位名为方知,一位名为悯怜雪。”
“悯怜雪是钦符城原先在花酒楼中之人,据可钦说,如今在马大人的私生子身边。”男人的声音粗哑,直到看清楚模样,这男人是锦苍天,“目标出现了,动手。”
离远去引开军马的目光,悯怜雪也曾想到过这些兵马是冲着自己而来。
早已听不见沈安的声音,也察觉了身后的追杀。悯怜雪勒马停下。
见前面渺小的背影不再逃,锦苍天挥手,队伍四散将她包围。
“悯怜雪。雨国暗探?”明知故问,锦苍天拉长着语气中带着挑衅,“藏了这许久,为何此刻要现身呐。”
雪儿被锦苍天的话惊住,心想:莫不是此看男人来,接到的命令不是为了追杀钦符城的三殿下,而是为了自己那个对于钦符城君王与马晋而言早就显然的暗探身份?
试探的开口,姑娘的语气没有惧怕:“你们的目标是我?”
“雨城之人,即使藏得再深也无处可逃!那前些时日入城的叫方知吧!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只不过是在黄泉里面!”
悯怜雪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男人不介意同她说出自己所来原因。
姑娘了然:那宫中没有告诉锦苍天风折柳的身份,却转战风折柳身边之人……难道是想要逐个击破?
还挂念着不见踪迹的少年与不远处同样面对危险的沈安。
“难道不是同一人所派?为何锦苍天却好似不知沈安正在面临的暗杀?”悯怜雪思考不得终。
[只好动手,总不能做待宰的羔羊]
她手往自己身后。
锦苍天来之前早已了解悯怜雪所擅长武力。
“怎么?姑娘要反抗吗,你身后的匕首刃可当不了我这身后的万军。”锦苍天并不觉得悯怜雪有这样的能力。
“将军不是要取我性命吗,何必多言呢。”手中匕首刃,悯怜雪不会降。
自知道不能抵多久,可她不会逃。因为另一边的沈安也在尽全力的护着自己。雪儿要拖住,拖到沈安安全的从那些暗卫手中逃脱,拖到沈安离开,见不到自己在遭难。
“疏于顽抗,自不量力!”锦苍天抬起他的左手,号令身后的万军。
锦苍天手下军队的压力,雪儿根本无法抵挡。可也在强忍着虚弱的疼痛的身体反击。
被一次次刺伤,仍在为沈安拖延住时间。兵来,压的雪儿根本喘不过气。
悯怜雪被击落下马。
手中匕首撑着再起身。又迎上前。
此刻的沈安也在寻求着逃脱的可能。相较于悯怜雪,沈安面对的只是那些难缠的烦人暗卫。暗卫是不尽的,却也是在沈安的身手之下的。
沈安能敌,只是费劲。
[另一边]
单膝跪地再起身,再迎战而坚决不退。
紫盔甲的军马是当初悯怜雪告知风折柳的那直归于符可钦手下的皇城中军。
“狂妄。”锦苍天为这军首领。嘴角上扬,仰天大笑,“既然找死,那我也不便再让了!”
万骑兵卷来。
锦苍天没有动手,只是身在军马后面。手挥,指示万军。
“从花酒楼逃出来,殿下说雪儿的命运自己掌握,不属于任何人。可这次雪儿仍旧选您。”
[以一身,可能破万军?]
[血染长河]
[落日,落日]
光鲜的少女模样……
是雪儿姑娘倒下了!
远去的皇城军马浩荡。剩下无尽血泊与悲凉。
[他们生性残暴吗?]
[或许不是,只是立场不同,没必要为相谋]
“是个有血有肉的忠诚之辈,可惜啊,可惜。”锦苍天在所有万军的最前面,他替雪儿惋惜。可也仅仅只是惋惜。
那个模糊了血肉的身影没法入眼,没人会再想起那片尘埃去挂念。死在锦苍天手中之人无数,对于姑娘,他也只是口头的可惜悼念。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死的时候,嘴里说的忠诚是为了谁而言。
锦苍天以为悯怜雪效忠的是雨城。其实不然,姑娘的心里是挂念自己的朋友,是那个少年。
可无法重来,从此世间便无花头牌。
姑娘倒在地上,心里的声音对自己应答:“三殿下面临的对手也只会愈来愈强,后来的雪儿姑娘没法站在他的身边。”
前路,前路漫漫。
“殿下,您转身啊!雪儿一直在您身边的。你可相信。其实你的身旁有很多,很多人……可是以后就没有我了……”
“殿下,无论你走多远一定要记得啊……是悯怜雪,就是那个您从花酒楼里赎了出来,在钦符里等了您八九十余年的悯怜雪……”
在恍惚的梦境,姑娘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喜欢这个世界,甚至讨厌这个世界的所有。而眼不见,心里却还是有些挂恋忘不掉了的眷念……
“公子,雪儿的殿下……雪儿不能看您成王了。”
最后一丝力气,姑娘永远葬在了寒冷洁白的雪野里。
天空,又飘起了细雪……
“进了五月怎还会下雪?”是沈安逃脱了那些难缠的暗卫刺客,手中一柄烈焰,一袭红衣四处寻不见雪儿的踪迹下落。
无尽的狂风,无尽的雪,无尽的大地上躁动被冰雪凝结。平冷之下暗潮涌动,可此刻大地的表面上就是看上去那么平静,就是没有丝毫波澜缓差。
她离开的安静,离开在自己不熟悉的旷野雪地与平静的天空之间。在这片死亡的安宁中,在挂念着另一位少年君王的前程似锦……
“殿下,到时候记得回头看我。”
“若是不回来了……也没关系。”
“我希望你能永远活在有光的地方。就像雪儿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模样。永远是那一个熠熠生辉少年郎的模样。永远是那位将雪儿从花酒楼里带走,没有一刻犹豫,就牵着雪儿的手……手腕……也没有回头。”
这话永远留在了她心里。
一日的黄昏,沈安朝着前面一直寻,她没有找到悯怜雪。
因为悯怜雪从未想过被谁再看见,她当初引开锦苍天的兵马便就是有意朝着反方向去的。
所以她永远不会被谁发现了,永远不会被谁发现自己的这一副狼狈模样便就也算是一种永世存在在这片沧桑的世间了吧。
亲眼见不到这片天重新恢复宁静,却一生都在相信,那少年不会让这世永远破灭。
“向前走吧,无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