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威普顿的拂晓总是从一场大雨开始。

    凌晨三点准时下雨，一小时后云收雨歇。

    “数十年如一日，精确到秒的准时降雨，归功于市政环保局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

    “众所周知，拂晓前后是一天中灰雾最浓的时间段。”

    “一场添加吸附剂的人工降雨可以将绝大部分雾霾冲进下水道，最终汇聚到城市排污系统的终端虫洞，将被灰雾污染的脏水传送到万里之外的海洋深处。”

    “如同火箭发射台的大型魔导降雨装置，搭配遍布全城的液压排污沟渠——这就是威普顿人对抗灰雾污染、得以安居乐业的核心技术！”

    飞速行驶的喷气列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红黑条纹衬衣配黑色缎面夹克衫，头戴圆顶硬礼帽的青年，手中正在翻看一本画册。

    列车穿越可可镇与威普顿之间的虫洞时，售票员免费赠送这本旅行手册，上面那些文字就是旅行手册上的宣传词。

    年轻人盯着画册上的人工降雨发射台照片，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串串数据。

    这时，戴墨镜的美艳少妇走进包厢。

    灿烂金发盘成发髻，一丝不苟的拢在纱网中，钻石耳钉在车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吊带深V包臀裙白底黑纹，仿佛点缀巧克力碎的冰激凌，丰满的奶油几乎溢出领口。

    侯爵夫人坐在年轻人对面，随手摘下墨镜放在桌上。

    “罗夏，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当着自家学生的面，懒得装贵妇风度，脱下高跟鞋，径直将一双裹着黑丝袜的纤足搭在对面长椅上，仿佛在显摆自己腿长。

    “一本旅行画册，关于威普顿的。”

    罗夏把册子放在桌上，很自然的垂下手，指尖传来的丝滑触感使他不得不缩回手，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你在闻什么呢？”阿佳妮瞪眼发嗔：“我的脚又不臭，干嘛一脸嫌弃的样子！”

    罗夏本想实话实说，尽管她的脚没有异味还挺香，但也不该侵占自己的座位，害得他右手无处安放。

    然而转念一想，以老师任性又爱撒娇的脾气，跟她讲道理没用，只能先忍下这口气，下次提前准备一根鹅毛，在她脚心挠痒痒。

    “艾蒂睡了吗？”

    “刚吃过奶，睡得像只小憨猪。”

    阿佳妮笑着揉了揉胸口，泄去胀奶的压力，感觉浑身轻松，然而罩杯倒是没见小。

    “再过两个月艾蒂就可以断奶，到时候你就解放了。”罗夏想了想，又有些惋惜的补充道：“到时候自动奶瓶也该下岗了。”

    “奶瓶有什么好留恋的？应该留恋我的奶水才对，艾蒂喝剩下的，不都归你了吗？”

    “你以为我想喝啊！”罗夏有点绷不住了，“还不是你拜托我处理剩下的奶，况且直接倒掉未免太浪费……”

    “你功课做的还不到家，九个月就断奶还太早，我打算母乳喂养宝宝直到满周岁。”侯爵夫人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我又不是艾蒂她爹，为啥要让我做母婴抚养功课？”——这句话在罗夏肚子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阿佳妮可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丝袜小脚在他大腿外侧蹭了蹭，笑眯眯的说：

    “所以接下来小半年，你还得继续喝我的奶水，别一脸受委屈的样子，营养这么丰富的补品，别人想喝我还舍不得给！”

    罗夏一时无语。

    就算他再怎么尊师重道，君子守礼，侯爵夫人过分的亲昵，还是会引起他的顾虑。

    这已经超出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亲密界限，侯爵夫人究竟是想拿他这个得意门生当儿子养，还是想给艾蒂找个年轻的后爸？

    年轻美貌又多金的贵妇，整天这么有意无意的撩你，钢铁直男也遭不住啊！

    罗夏不得不担心自己对老师的孝心变了质，辜负了老师的女儿同时也是他转世的恋人。

    定了定神，罗夏决定换一個不那么暧昧的话题，于是就针对威普顿人工降雨防雾霾的工程与老师展开学术讨论。

    “威普顿的魔导人工降雨设施，可以影响周边20千米之内的天气，覆盖范围1256平方千米，相当于400座风塔的净化面积。”

    “一套人工降雨发射台加上城市排污系统，总成本只相当于建造100座风塔。”

    “这样算下来，性价比似乎比风塔高得多，然而我们一路走来，途经各村各镇，经常见到风塔，却没看到一座人工降雨发射台。”

    “威普顿人引以为傲的人工降雨净化灰雾技术，在外界的普及程度远不及风塔技术，老师，您觉得这是什么缘故？”

    “这个问题，主要是由两方面因素导致。”

    说到自己的专业，侯爵夫人立刻认真起来。

    “首先，人工降雨对环境和气候太挑剔。”

    “人工降雨并非直接朝天上喷水，而是向高空发射装有催化剂的炮弹，促使云层中的水分凝结，形成降雨。”

    “干旱少云的内陆地区，高空湿度低，偶尔人工降雨没问题，天天这样搞可不行。”

    “威普顿这样温润多雨的沿海地区，一年四季高湿度环境，才适合频繁人工降雨。”

    “正因威普顿地区的人工降雨太频繁，以至于正常的气候变化都被扭曲，除了台风季节，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几场自然降雨。”

    说到这里，阿佳妮扭头望向车窗外。

    铁路两侧不见农田，多是橄榄林和葡萄园，沐浴午后阳光，郁郁葱葱。

    树林对面的海岸，依稀可见忙碌的码头，港口上帆影若隐若现，更远处的海域则被灰雾笼罩，看不清晰。

    “推广一项技术，除了适用环境，还要考虑成本问题。”

    阿佳妮接着对罗夏说。

    “你觉得风塔很大，成本很高？其实相比整套人工降雨系统，风塔已经算是很小巧、很便利的防雾霾设施了。

    “人工降雨发射台的降雨半径，通常不低于10千米，问题在于哪怕以最小的规模来计算，半径10千米、也就是314平方千米的覆盖面积也太大了！”

    “试想一下，那些人口不过千人的中小村镇，哪用得着、养得起这么大规模的人工降雨系统？相比之下，风塔明显更划算。”

    “人工降雨范围越大，单位降雨的成本就越低，所以发射台倾向于造得越大越好，形成所谓的规模效应。”

    “人工降雨发射台覆盖的面积足够大，城邦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辐射半径也更远，这就是威普顿这些年的发展路径。”

    阿佳妮谈兴大发，从技术问题转而谈起经济和政治。

    “罗夏，你知道威普顿城区有多少人口？”

    “五十万。”

    这个数据是罗夏刚从旅行手册上看到的，应该不至于有太多夸大成分。

    阿佳妮点了下头，感慨道：“威普顿的市民人口，相当于临风城四倍还多，在整个迷雾国度都算得上一线大城市了。”

    多年前那趟朝圣之旅，她造访过许多城邦，判断一座城市的规模在迷雾国度所处的档次，还是有发言权的。

    “正是由于集中进行人工降雨的需要，威普顿比其它中小城邦有更强的集权倾向，更强的扩张欲望。”

    “降雨发射台已经建起来了，无论你愿不愿意，周边那些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和自由村镇都处于降雨范围之内，都可以毫无代价的享受人工降雨带来的好处。”

    “如果你是威普顿的统治阶层，伱乐意让这些人白占便宜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肯定不乐意。”罗夏坦率的说。

    “巧的很，威普顿人也是这么想的，主张对那些搭便车的村镇收取税金，作为治理雾霾的费用。”阿佳妮耸肩摊手。

    “然而对方也有话说：又不是我求你降雨的，我还嫌天天下雨耽误种庄稼呢！反正我不交钱，你爱下雨不下雨，关我屁事！”

    “老师，别说脏话，注意贵妇形象！”

    “臭小子！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你还管起我来了？”侯爵夫人委屈巴巴，“反正这里没有外人，还不能偶尔放肆一下么……”

    “好了好了，别装可怜，咱们继续说正经的。”罗夏无奈的接过话茬，“这就体现出人工降雨系统相对风塔的另一个弊端，太大了，大到无法灵活调控。”

    “没错！你不可能因为某个村不交税，按一下开关就把当地的降雨关闭，就算不往这个村子上空发射降雨火箭弹，附近的雨云也会被风吹过来，这种情况下你能怎么办？”

    “直接出兵占领这个抗税的村子，或许是简单粗暴却最有效的法子。”罗夏沉声道。

    事实上，威普顿的统治者不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威普顿人为了治理雾霾而选择人工降雨这条科技树，讲究规模效益的人工降雨系统又反过来塑造了威普顿的社会体制，很自然的发展成一个积极进行对外干涉和殖民扩张的军事强国。

    在迷雾国度，仿佛散落在孤岛上的各个城邦多以自由都市自居，统治家族对内自称王室，外交场合可不敢擅自称王。

    威普顿不一样。

    统治“水之都”的莫瑞德家族起源于巨灵纪元，高贵的水巨灵血脉传承至今，统治者在外交文书上堂而皇之的使用国王玺印。

    算上海外殖民地，莫瑞德家族治下的疆域超过二十万平方千米，领主以国王自居，倒也算不得僭越。

    时至今日，威普顿人已经借助虫洞的便利跨越大海，将殖民事业扩展到鹰嘴海峡对岸的翡翠岛北部。

    事实上，威普顿最大的人工降雨发射基地，不在城里，而是远在位于翡翠岛北方的法斯特要塞，那是殖民军团司令部所在地。

    由此不难看出，莫瑞德王室对海对岸的翡翠岛怀有怎样的野心。

    ……

    威普顿货运站与火箭发射基地相距不远。

    众人下车后，顺路参观威普顿的地标建筑——魔导人工降雨发射台。

    来自风之都的观光客们不得不承认，故乡引以为傲的风塔，无论建筑规模还是复杂程度，比起水之都的发射基地都相形见绌。

    发射平台上竖起装有降雨催化剂的集束火箭矩阵，如同一片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

    在罗夏看来，虽然还无法与梦境中的荒诞巨构相提并论，也称得上是人造的奇迹了。

    相比风系魔导器，水系魔导装置共同的特点就是噪音低。

    通过液压动力发射的降雨火箭，噪音更是低到难以置信。

    深夜里百枚火箭齐发，相隔不到十公里的城内街区，居民睡眠基本不受影响。

    “如果我是一名工程师，乐观的工业至上论者，见到这台魔导巨构，至少得给它磕一个！”哈姆对着火箭发射台大发感慨。

    “这玩意儿就是威普顿人吃掉构装帝国的尸体和水巨灵文明遗产之后消化的成果，一座赤裸裸的魔导重工业图腾，现代都市的神庙！”团队中的另一位艺术家巴德尔，做出更辛辣的评价。

    奥娜大姐毕竟行伍出身，肚子里的墨水没有两位艺术家多，面对震撼人心的建筑，千言万语归结为一个字：

    “啊？”

    ……

    威普顿无愧为“水都”之名。

    不仅有深水良港，海上贸易发达，还从城外引水建渠，修建了一条穿城而过的运河。

    这条运河，就是威普顿城区的交通大动脉，向各个街区辐射出分支水道，构成一套复杂的水上公交系统。

    参观完火箭发射基地，罗夏一行就在附近的运河码头上了车。

    在运河码头“上车”？

    这话听起来不着调，其实是本地人的说法。

    当地人习惯把运河称为水上公路，航行在公路上的公共通勤船，用钢缆首尾相连，如同一串漂浮在水上的公交车厢。

    买票上车之后，罗夏立刻开启沙盘系统，扫描水上公交列车的动力装置。

    每一艘貌似车厢的船体，甲板下面都安装了大型魔导液压循环系统，循环吸水并喷水，为船体提供在河面上行驶的反冲力。

    该系统反向循环，动力变阻力，就能起到刹车效果。

    除此之外，船体底部还镌刻了强化浮力的水系魔导回路，所以实际载重量比起用浮力定律算出来的数据高出两倍还多！

    搞清楚了这套动力系统，罗夏恍然明悟。

    难怪十艘连成一串的公交通勤船，可以承载上千名乘客在水位相对较浅的运河上平稳航行，而且完全听不见螺旋桨的噪音。

    用罗夏前世乘坐过的交通工具做比较，好比航行在河道上的磁悬浮列车。

    称其为“水上列车”，可谓名副其实，技术含量甚至比临风城的轨道公交列车更高。

    罗夏很快又发现威普顿和临风城的一个相似之处，但凡游客扎堆的地方，比如观光列车，总会有兜售土特产的小贩来回乱窜。

    水上列车兜售的土特产，多为贝壳、螺壳、墨鱼骨这类材料雕琢而成的工艺品，其中一些的手工还颇为精致，洋溢着滨海都市特有的情调。

    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罗夏和同伴都在船上买了一些手工艺品，作为旅行纪念。

    船到城内客运码头，侯爵夫人率领同伴离船上岸，先去街上找一家看起来门面最豪华的车行租车，作为代步的工具。

    展厅里陈列的车辆，引起罗夏的好奇。

    威普顿本地车商出品的款式，大多是安装魔导液压发动机的三轮轿车，精致小巧，感觉更适合妇女驾驶。

    罗夏从推销员手中接过一份说明书，查看液压车的各项性能数据。

    发动机功率肯定比不了喷气车，启动速度也显得太慢了。

    好处是噪音低，续航久，价格也挺便宜的。

    车行的高档展区，陈列着从临风城进口的喷气车，充分体现出文明交融的商业精神。

    罗夏瞄了一眼自己最熟悉的“风行者Ⅴ”，5字开头的六位数价码吓了他一跳！

    这个定价……使他不禁怀疑，车行老板是真心想卖车吗？！

    同样一款车型，售价比临风城高出五倍，罗夏也不知道该骂奸商心黑，还是应该怪万恶的进口税！

    尽管喷汽车在性能上全面优于液压车，然而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水之都，谁还要开什么喷气车啊？！

    侯爵夫人开开心心的租了三辆液压驱动的三蹦子，招呼大家都来上车体验一把。

    罗夏驾驶一辆液压三轮车，身后坐着侯爵母女俩，不紧不慢行驶在宽敞整洁的街道上，驾驶体验像极了前世的三轮电动车。

    置身于充满异域风情的水之都，罗夏这一路走来，处处觉得新奇有趣，大开眼界。

    每到一座新城市，沙盘系统比他更兴奋，贪婪收集沿途情报。

    一串串关于城市、街道和居民的信息流涌入罗夏脑海，被系统自动归类存档，为数学建模、深度学习和模拟决策提供更充足的数据，仿佛在储备弹药。

    一路沿途观光，收集情报，罗夏的经验条也在缓缓增长。

    “关于威普顿的人工降雨火箭发射基地、水上公交列车、街道排污系统的情报完备度上升，获得经验800点！”

    “关于威普顿官方语言、方言俚语、城市街道规划的情报完备度上升，获得经验200点！”

    “关于威普顿的餐饮娱乐、文艺风尚、服装样式的情报完备度上升，获得经验200点！”

    这时，前方传来令人焦躁的喇叭声，好像是塞车了。

    罗夏不得不踩下刹车，下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

    原来是一群学生装扮的年轻人，穿着写有反战标语的T恤衫，正在十字路口发传单，引来大群路人围观，阻塞了交通。

    罗夏和同伴出于好奇，各自拾起一张传单。

    “反对军国主义！”

    “反对强制兵役！”

    “反对殖民翡翠岛！”

    “反对流血与暴力！”

    “做爱不作战……”

    简单响亮的标语，表达的理念很清晰。

    路边酒馆门外，也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在旁听一个长发飘飘的男青年演讲，时而爆发出喝彩和掌声。

    罗夏过去听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为何演讲者的观点能够引起当地人共鸣。

    威普顿是一个实行“全民皆兵”制度的城邦。

    当地居民不分男女，只要身体健康就会被自动编入预备役，定期接受军事训练。

    在这个人均预期寿命只有50岁的城邦，男性居民的法定预备役期限从16岁持续到45岁，女性则是16岁到40岁。

    预备役接到征召，就要去前线服役至少一年，近年来服役地点通常是翡翠岛殖民地。

    年轻一代对这种强制服役的社会制度非常反感，特别是中学和大学团体，经常上街游行，宣传反对强制兵役，停止殖民战争，呼吁和平。

    罗夏完全能够理解这些热血青年的理念，然而当游行的学生遭到军警镇压的时候，也并没有令他感到意外。

    伴随一阵尖锐的哨声，大群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骑警赶来驱散阻碍交通的游行人群。

    骑警清一色头戴装有护目镜和防毒面具的钢盔，手持又粗又长的防暴液压枪，冲着人群狂喷！

    罗夏很快就注意到，这种武器的构造与普通水之枪没啥不同，无非储液罐里装有炼金术提炼的辣椒素溶液，枪口安装雾化器。

    高压辣椒水通过状似莲蓬头的雾化器喷射出去，变成无数道散射的细流，在空中雾化散布，散发出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刹那间，热闹的街头陷入一片混乱。

    举目四顾，到处是纵马耀武扬威的骑警，追逐着抱头鼠窜的人群。

    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和咳嗽声，充斥在整个街道上空。

    包括极个别倒霉的歪果仁在内，看热闹的路人也遭到连累，被喷了一身辣椒水。

    哈姆在街边举着照相机抓拍，不幸遭到骑警针对，被射了满脸辣椒水。

    事后，记者先生红着眼睛，抹着眼泪，恨恨地吐槽：

    “威普顿每年都要进口上百吨魔鬼椒，我还以为当地人爱吃辣，原来是这么个吃法！”

    罗夏戴着墨镜和口罩，躲在泳装女郎广告牌背后，侥幸逃过辣椒水荼毒。

    不经意间，收到一则升级提示。

    滴滴——

    “关于威普顿社会变革思潮和青年反战运动的情报完备度上升，获得经验300点！”

    “玩家升到8级！”

    “属性点+1！”

    “技能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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