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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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阿里消失的古城

    最终,食物方面我们买的有,牛肉干,自热火锅和一袋糌粑,对了,还有两箱纯牛奶。

    帐篷,睡袋,手电,熊喷这些,他俩之前就有,不用再买。益西说给我买件冲锋衣,我拒绝得很干脆。

    “中年男性的医美,我能没有吗?”

    晚上一起吃的川菜,益西喝掉半瓶白酒,说让我提醒他,明天买几瓶白酒带上,驱寒又解闷。

    我说好的。

    在饭店门口,他又说带我去保健一下。

    我说君子当藏器,而不是露器。然后潇洒挥手,准备回家睡觉!

    只听见身后的他,在风中呐喊:就是单纯的难觉!!

    ……

    三位美国佬,身材高大,匀称,看起来就平时有健身,长相三十多岁,具体没问。

    我们在布宫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的面,索南嘱托着一些事项。三位美国佬都会一些简单的中文,尽管说得磕磕巴巴,但也能表达清楚意思。其中一位叫马克的美国佬,时不时会蹦出一句突及切,让我很意外。

    车辆的安排是,他们仨租一辆丰田霸道,我们仨就开索南的帕杰罗。

    完事后,索南带他们去车行,益西带着我去买白酒。

    我说买点好的,不辣嗓子。

    益西坚持买52度的牛二,说劲儿大。

    时间快进,次日天刚蒙蒙亮,两台车窜上雅叶高速。在快速行驶中,益西问我会不会吹口哨。

    我撅着嘴给他来了一段。

    益西把双手食指塞进嘴里,一声刺耳。

    我摇摇头。

    益西说到达目的地前务必要练会,非常重要。

    我开始无休止的练习。

    这一路我们不会住宿休息。轮换开车,要一股作气抵达ZD县。

    半路下车放水,留着黄色长卷发的威廉走过来发烟套近乎,我看他手中的万宝路烟盒,接过烟后别在了耳朵上。

    “索队长,你看看,我买的这个怎么样?”

    威廉从脖子上摘下一条大鹏鸟天铁挂坠。

    “你应该问我们的文物专家。”

    益西用眼神示意威廉拿给我看。

    我不用接就知道那东西是上个月的。

    “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威廉慢吞吞地说道。

    “我叫白玛,你可以叫我白老师。”

    为了让美国朋友心里舒坦些,我还是接过那条天铁挂坠,假模假样的看了半天。

    “工艺不错,品相也挺好。”

    我看完还给威廉。

    “白老师是研究哪方面的文物?”

    “真正的文物。”我笑笑道。

    汽车继续行驶,这次换益西开车,我在车上百无聊赖。原本我想自考奋勇开一段,被索南和益西同时拒绝,理由是,我不熟悉路况,怕我开沟里去。我反问他俩,那仨美国佬就熟悉路况?索南说,他们进沟,咱们拿钱回家。

    路上还遇到几位结伴磕长头的藏族朋友,索南下车给他们拿去几盒牛奶。

    一段沉默的路,我迷迷糊糊睡过去。

    下午一点多,我被索南叫醒。我一看,车停在国道边一个饭店门口。吃过午饭,我们继续出发。那三个老外很健谈,一个劲儿夸饭店老板手艺好。我心中发笑,味蕾有毛病也是一种幸福。

    索南开车,我跟益西扯屁。

    “益西,结婚没?”

    “没有。”

    “有相好的吗?”

    “没有。”

    “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要。”

    “为啥?”

    “你自己都没有,你还给我介绍!”

    我无语,“那你给我介绍一个。”

    益西沉默几秒,“我总去按脚那家店,有个姑娘不错。”

    “益西啊。”

    “咋了?”

    “我劝你再善良点。”

    在国道上开车,晚上尤其要打起精神,大车很多。益西和索南红牛配着香烟,车速不减。我只好在后排,睡了一觉又一觉。

    天亮时,我们离ZD县咫尺之遥。

    我有些意外,这三个老外驾驶技术相当好,能跟住索南的车,并且一路上没发生任何状况。

    六个人在县里吃了顿早餐,索南的意思是直接赶往目的地,缺什么就一会儿在县里买。三个老外同意。

    我们要去的位置距离古格王朝遗址还有一百多公里,是个没有名字的荒地。根据几位美国佬的资料,那地方曾经有座城池,叫南卡。

    南卡在藏语里是天空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天空之城。实际上南卡这座古城,是古格王朝当时地势最高的一座城池,只不过这座城市不知何时彻底消失,已没有任何踪迹。

    ……

    荒凉,我站在那片荒地,没有想到任何其他可以形容的词语。别说古城遗址,就是连块泥砖都没看到。

    我们停车的位置相对平坦,而往远处看去,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像是布阵一般,大的像水缸,小的像拳头。

    放眼望去,没有植被,没有树木,没有人,只有在远处,连绵着一片雪山。

    “马克,你确定这地方之前是南卡古城?”

    马克点点头,举起望远镜四面瞧着。

    “你们的资料信息从哪里搞的?”

    “收集来的,从一些学者手里。”回答我的,是那位我不曾交谈过的老外,地中海的发型,留着络腮胡,名字叫亨利。

    而长发威廉此时,在整理他们的设备,各种长枪短炮,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懂摄影吗?”我问益西。

    “我懂个手机。”

    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克用望远镜巡视一圈后,摇摇头,开始把目光转向地面。

    我心想,难不成在地下?

    马克在附近走了走,回来后对索南说,“我们需要走到更远处看看。”

    索南点点头,从车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迷路时把它点燃,我过去接你们。”

    马克皱着眉,明显很抗拒,“我们有指南针,还有哨子,可以应对的。”

    索南耐心解释道,“这附近可能会有磁矿,会影响指南针,另外,一旦刮大风下暴雨,哨声可能会听不见。”

    没等马克开口,索南又补充一句,“这里天气多变,不符合常理。”

    马克没再说什么,把那块燃料装进冲锋衣口袋里。威廉和亨利冲我们挥手,跟着马克向远处走去。

    他们走后,我问索南,“索南哥,不用跟着他们吗?”

    “不用跟着,他们走不了太远,我们在这里把帐篷搭起来。”

    “你给他们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主料是牛粪,混合着一些干花瓣,燃烧后烟中带颜色,这是草原上的配方。”

    “草原上的配方?”

    “是啊,牦牛乱走容易丢,牧民去找时也可能迷路,点燃它是给家人方向。”

    “劳动人民有大智慧。”

    我不禁感慨。

    索南把帐篷从车顶行李架上卸下,在地面上开始组装,我上前搭手。益西早跑了,说肚子不舒服,要去卸货。

    帐篷搭好后,索南拧开一瓶白酒,又拿出加油时送的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后,又给我的杯子里倒上三分之一。

    “喝点驱驱寒,别喝多,要保持清醒。”

    我啃着牛肉干,抿着白酒,吹着小寒风,欣赏着苍凉的大地。这酒,有滋味。

    不一会儿,益西哼着小曲儿从远处回来,我们仨接着喝酒闲聊。

    喝到微醺时,三个老外也赶了回来。见到我们在喝酒,他们也拿出一瓶酒,英文的,洋酒。打开后,亨利尝了一口直接吐掉,“damn!fake!”

    我听懂了,哈哈大笑,然后递给他们二锅头。他们尝过几口后,很开心,直呼好酒。

    “怎么样,我的品味可以吧?看来买少了。”益西冲我挤眉弄眼。

    “你们找到了吗?”我好奇的问。

    马克叹气着摇头,“没有,明天再看。”

    话音落,他举起酒杯敬我,又开口,“这里风景很美,找不到古城,我们也可以拍拍风景。”

    “你们拍纪录片很挣钱吧?”益西拿出一包烟,挨个发着。

    “大概八万美金。”威廉回答道。

    “妥妥的中产阶级。”

    “在美国,中产是最苦的。”威廉继续说道。

    我心中感叹,一年八万美金还苦,果然人比人得气死啊。

    晚上氧气含量更低,准备睡觉时,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只好跟益西闲扯淡。

    “益西,一年给你八万美金,让你去美国,你去不?”

    “不去,哪里都没XZ好。”

    “如果给我,我去,我太穷了。”

    “你在冲赛康混得这么差?”

    “是啊,没混明白。”

    越说越感慨,我闭上眼睛,开始幻想,一艘游轮载着我,驶过太平洋。

    ……

    睡得正沉时,我突然被推醒,眯起一只眼看到是益西,没好气地嘟哝道,“刚到美利坚,就被你吵醒。”

    索南做出嘘声手势,我立即闭嘴,双眼睁大,仔细听着。

    好像有人在说话。

    完全听不懂,不像汉语,藏语,英语。

    我用眼神询问索南怎么办。

    索南从小腿处抽出一把藏刀,示意我和益西跟上。

    我想了一下,把裤腰带解了下来,又伸手去拿手电。益西制止我,示意不要带。

    索南打头,我和益西相继钻出帐篷。站到帐篷外,明显能感觉到声音是从那三个美国佬的帐篷里传出来的。我松了口气,用很低的声音说,“他们还有其他同伙?”

    索南没说话,显然在思索。

    益西比划手势,意思是,直接过去看看。

    我们仨小声慢步地走到美国佬们的帐篷旁,这时已经能确认,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索南刷地一下拉开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