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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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世道险夷随所遇(上)

    翌日清晨,红日东升霞光万道。

    陈年与众人相互约定了再见之日,翻身上了一匹高大黑马,勒紧缰绳轻挥马鞭,骏马长嘶声中扬蹄飞奔,众人再定睛看时,一人一骑早已去的远了。

    陈年沿着河畔信马由缰行了约有大半时日,只见地上绿草渐稀,长河两岸依稀可见几处农房错落有致,房后梯田层层,微风徐徐,田间菜花迎风起伏,泛起大片金黄。

    拍马继续前行,又过了个把时辰,见前方大河横亘,对岸崇山峻岭,云雾环绕,当下收鞭勒马,跃下马背,牵马而行。

    其时日影西斜,已近黄昏,陈年只觉腹中饥饿便将马牵至岸边松开缰绳,那大黑马疾驰了半日业已乏累,此刻见缰绳一松便撒了欢似的踱入河中,戏水欢嘶。

    陈年坐在岸边休息了片刻,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叠放在岸边,而后纵身一跃跳入河中。河水冰凉刺骨,陈年不禁打了个冷颤,待到适应了水中温度,俯身下潜,几进几出,过不多时便捉了几尾鸽子鱼抛上岸边。而后上岸穿好衣物,又就近拾了些干草充柴,生火搭架,将鱼收拾干净,架在火上翻转烧烤。

    红日西垂,残阳衔山。

    山间云海滔滔,四野一片金黄。

    陈年一番饱餐过后心满意足,抬眼间忽然瞧见远处长河落日,浪花闪闪,浪花之间隐隐可见一道人影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当下口中呼哨,河中大黑马像是听懂了一般,蓦地昂首嘶鸣,游至那人身旁衔住衣襟将他拖至岸边。陈年见那人那人一身白衫,剑眉英挺,手中握着一柄雪白长剑,赫然正是昨夜追来的那个白衣少年。

    定睛细看,见他面皮青紫,气若游丝,看样子像是中了极为厉害的剧毒,忽然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一颗与他人打赌赢来的回魂丹,据那人所言,此丹是他用一百零八味极为罕见的仙药灵草苦心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凡人只要吃上一颗,便可起死回生。

    眼看此刻正是情况危急,生死攸关之际,连忙从怀中将回魂丹取出,撬开白衣少年的双唇,将丹药送入口中。过了半晌,见白衣少年面色转为红紫,似有好转,这才放下心来,将他驮上马背,继续前行。

    二人一马一路前行,绕过一处高山,又上了一座山头,陈年手搭凉棚,遥望远处,隐隐可见几处人家灯火通明。于是下了山头又行了十几里路眼见前方房屋幢幢,错落有致,再回头望,远处高山早已隐入云中,不见踪迹。牵马行至村中,此时虽已近亥时,零星还有三五村民在路上行走,有那热心的村民看见陈年年纪轻轻驮着一个病恹恹的少年深更半夜来到此地,便上前询问他来去何处。

    陈年见来人是一个中年汉子,身高七尺左右,虎背熊腰,四十上下,穿着朴素,想必是这村中居民,便相互通了姓名。

    原来此村名为张家村,村中大小七十多户人家,平日里全靠上山砍柴打猎为生。那中年汉子名叫张青是这村中猎户,他见陈年器宇轩昂,神采英拔,谈话间语气谦卑,便邀他到家中留宿。

    陈年本就错过了宿头,闻言更是心中欢喜,二人一路相谈,转眼便到了张青家中,张青连忙揖客进门,又备了些粗茶淡饭,以供食用。

    待到陈年整顿好后已是丑末寅初,张青此时业已进屋休息,陈年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简单吃了些粗茶淡饭,心中胡思乱想。忽闻白衣少年口中呻吟,连忙放下碗筷,凑到近前,见他面色渐转红润,又有好转,心中稍定,一番折腾,又无心再动碗筷,躺在一旁,径自睡去。

    翌日清晨,天气阴沉,窗外斜风细雨,沥沥凄凄,乡间四处雨雾蒙蒙。

    陈年起床过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转身之际突然瞧见白衣少年摇摇晃晃的坐在桌前,正拿起摆在桌上点心胡乱塞进口中,大口咀嚼。

    陈年旋即一怔,定睛再看,登时大喜,见那白衣少年脸色虽还有些惨白,但却只是精神萎靡,不似先前那般毫无血色,知道是回魂丹起了作用。又怕他这般狼吞虎咽噎到自己,便将自己还未来得及喝的一碗凉粥递了过去,白衣少年看也不看,接过手来一饮而尽。

    张青此时正巧从内室走了出来,原本他每日早间都要去山中砍柴狩猎,只是今日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便未出门。此刻见到昨夜那个病恹恹的少年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想是病情有所好转,连忙取出平日里进山携带干粮,放在桌上,供他吃食。白衣少年也是毫不客气,像是饿了几天一般,食不知味。

    张青眼见白衣少年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却仍是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尴尬笑道:“公子当真有兼人之量,我平日孤身一人,家中从不预备余粮,这些已经是我几天的粮食啦!”

    陈年听他这般一说,又想到这白衣少年是自己带来,脸上一红,饶有歉意的说道:“张大哥,实在抱歉,昨夜叨扰一夜本就过意不去,不想今日竟又把您家中粮食吃尽,当真汗颜!”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上。

    张青连忙将碎银递还给陈年,道:“陈年兄弟,我向来这般口快,并无他意,就不要这样羞臊我啦!”二人一番推让,陈年只是好意相赠,张青终是谦让不过,最终不得已才勉强将碎银收入怀中。

    白衣少年直到此时才发现眼前二人,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目光落在陈年脸上,不由一怔,大声喝道:“好啊!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定不饶你!”方才起身,只觉眼前一黑,浑身酸软无力,这才想起自己身中剧毒,当下敛气凝神,不知为何自己体内除了精气不足,有些许乏累之外,竟在无异样,心中疑窦顿生,若有所思。

    陈年见他一脸疑惑,便解释道:“昨日傍晚,我见你在河中漂流便将你救起,又见你身中剧毒,好在我身上带有一颗回魂丹,便取出给你吃了,也是你体内真气浑厚,不消片刻便有所好转,我又不忍将你丢下,就将你驮上马背,一路前行,来到此地时已是深更半夜,全亏张青大哥好心将我带至家中,你我二人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他边说边看向一旁张青,白衣少年顺着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张青,见他面露微笑,说道:“昨夜我见陈年兄弟独自一人牵着一匹大黑马深夜来此,知他是错过了宿头,我又无妻嗣,孤身一人,便将他邀至家中,留宿了一晚,却是不假。”

    白衣少年见他二人神情也不似作假,再看那张大哥一身乡间猎户装扮,身无丁点修为,便也放下心来,只是神情古怪的看向陈年,道:“你那日出手夺去我的木匣,如今又救我性命,到底是意欲何为?”

    陈年脸色一红,说道:“那日我无意之中见众人为这一个小小木匣争得头破血流,一时兴起将它夺了过来,本以为匣中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却不想打开后就只有几颗古怪丹丸,原想等你追来便将木匣交还与你,那日见你果然追来,也怪我贪玩,有心戏弄你一番,便将匣中的丹丸藏于袖中,向你掷去一个空匣,不曾想那木匣竟被他人劫了过去,给你带来了这许多麻烦!”

    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三颗淡青色丹丸,道:“好在里面的丹丸还在我手中,我看此物对你甚是重要,那木匣一时半刻想也是无法追回,这丹丸今日便交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啦!”

    白衣少年接过三颗丹丸,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确定是宫中至宝寒风丹无疑,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回袖中,起身向陈年揖了一礼,因他先前听见他与张青二人的对话,知其姓名,道:“先前多有冒犯,实属关心则乱,还望陈兄海涵,今日救命之恩,卢云铮自当铭记!”

    陈年连忙将他扶起,道:“说来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反倒是我应向你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