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
马匹进了江安临近的野外再往前就是江安的城门,出入关口。
寻辞看着恍若隔世的江安城,上一次走过这个地方远的就像上辈子的事,本来以为这辈子怕是不会来这个地方了竟然还有意外闯入的时候。
通关文书。
江安的守卫远严过西南,入城如非江安当地且在江安有固定住所家族的人一律得出示文书入内。
寻辞翻身下马,江安城内不得跑马就算是有马匹也只得牵着。
“下马,出示文书。”守卫士兵看到前面的禅国人依旧骑在马上往前赶喝道。
禅国人极不情愿的下马,从怀里掏出文书甩了过去。
寻辞隔着几个人在后面看到甩出去的文书惊了惊,这人手里的不是普通文书是玉牒样式,持通关玉牒可以同朝廷权臣一致出入特定场所。能给出这种文书的基本只有朝中人,这次禅国大费周章的借突袭让人混入西南再入江安,里面不出意外有朝中人的手笔。
西南境通境内的小路路线图、提前备好的快马、通关玉牒,甚至还有其他没有注意或是没有出现的……
千丝万缕、暗潮涌动。
“你,文书。”守卫见寻辞衣着普通束发没有发髻配饰不耐烦地说。
“没有就赶快滚。”
寻辞冷笑一声,显了一下曾经也不习惯挂于腰间的玉佩。
“公子……”守卫看了一眼慌张行礼还没开口就被寻辞意思住了嘴。
“快、快、快”
官道拦截打开匆匆放行。
已近傍晚江安街道又一番的热闹。来往的贵族世家马车、街边的糕点小贩、嬉笑打闹的孩童……熙熙攘攘。
只是几个人的距离禅国人已经混进来往的人群,换上的衣服更是普通到难以注意。
“借过一下,抱歉抱歉。”寻辞挤进人群往刚刚大概看到的影子方向加快脚步。
禅国人往街道的东边方向,那个位置是朝中重臣常去的酒楼,人并没有太多变得稀疏了些。
寻辞下意识放慢脚步,虽然这个地方的人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朝中重臣常来的地方没必要留下印象。
“你怎么才过来。”
声音低沉一把拉过前面的禅国人。
寻辞脚尖一抵闪进巷子的一边。
“我们将军让我过来拿东西。”禅国人生硬的抄着汉语说。
“上酒楼,这个地方不方便说。”
寻辞看着两人的身影,除了那个禅国人还有个样貌普通、身高略高些、年纪过半百的模样。
多年不在江安也不混迹朝堂,就算是朝中重臣也不认识。寻辞看着眼前走远的人实在完全陌生。
凌沧水阁。
酒楼只接待朝中重臣或者重臣家眷就算是有钱的商户也不能入内,酒楼里不乏成群的达官权贵子嗣花天酒地。
“找间大的包间好酒好菜,这次不要人打扰。”
“施大人,今晚的客人比较多,好的包间已经都客满了,就只有三楼的……除了隔音不怎么样其他都没问题。”老板有些为难地说,但都是朝中权贵不能得罪。
“行行行。”施柏东看了看。毕竟进了这个酒楼都是喝得醉醺醺,要不就是躺在温柔乡里哪功夫管隔壁。
“好嘞施大人先上楼稍等片刻。”老板满脸堆着笑的招呼。
寻辞看着两人已上三楼中间的包间抬脚进了酒楼的门。
浓郁的香味直接扑了过来。
“公子——”甜腻腻的声音混着香味一齐涌来。
“公子好帅啊。”
……
寻辞被推的踉跄一步,礼貌的抽开被缠着的胳膊别开脸。
寻辞看着凌沧水阁花花绿绿的成色倒是想起曾经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类似这种的地方过去倒也去过一次还是当年在江安的时候。家中管的严就连普通的酒楼都是不许去的更别说这种地方,当年被忽悠着进去原本以为能天衣无缝的回去,但身上的酒味和香味当场就被发现了自己当时还扯了个慌,最后也不知怎么的还是被家里知道了。说谎加上去酒楼好像还有其他的反正挨了顿挺重的家法,挨完了没来得及上药下着大雨就被父亲拉去了训练场,那顿家法到伤好足足耗了几个月当时只感觉半条命快没了。
寻辞忍不住笑了笑,也是无聊的很。
“客官是?敢问是哪家的公子?我们这边的规矩……”
老板没有见过寻辞但又怕是哪家公子。
寻辞想了想放回进城时用的玉佩,换了另外一块汉白玉制,镂空雕刻的。
镂空位置细细的刻着“君”字。
“是、是侯府公子。小人眼拙,请请请。”老板立马换了面孔赔笑道。
“我此次来,还望不要对我家里提到。”寻辞低头小声说道。
“自然自然,这边对客人都是保密的,公子大可放心。”
“三楼的包间还有吗?”寻辞看着刚刚两人包间的位置问。
“有有,还有一间,今天三楼的包间要的人挺多。”
包间内,禅国人和施柏东坐定。
“施大人,东西可以给我了,我得回去复命。”禅国人看着桌上的菜并不想去夹。
“这个是自然的。你们答应我的……”施柏东夹了口菜说道。
禅国人拿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大人大可放心。”
施柏东掂了掂手里的卷轴虚眯着眼,整个包间一片安静。
“这个。”
施柏东作为交换往对方面前递去一颗珠子,珠子是金色样子十分普通大小和檀木念珠差不多。
“你家将军要的东西在珠子里。”
禅国人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那就随便,交易随时都可以取消。”施柏东摁住珠子,有取回的打算。
寻辞进了施柏东包间的隔壁一间,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对方的说话声音很低,寻辞也只隐隐约约听到珠子和交易的事。
整个三楼的包间安安静静,传来的都是楼下的嬉闹歌舞声。
“砰”
施柏东房间的门被直接踹开。
“大人,大人。”小厮在后面喊着,但前面的人已经冲进包间。
“唉,施柏东你也在这,我我我就说这肯定有老熟人。哈哈哈。”冲进来的人满身酒气,说话含含糊糊地险些栽下去。
施柏东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遮掩着边上的禅国人站了起来把人拦住。
“大人,抱歉,汤大人喝多了……”
小厮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汤大人今天是什么事情喝成这样。”施柏东一把扶住汤岭说道冲小厮挥挥手。
寻辞听到隔壁的动静,隔壁包间的门打开说话的声音完全听到。
施柏东,兵部侍郎。
寻辞听到名字顿住来回转动酒杯的手。兵部的人和禅国敌军有交易来往。
汤大人,又是?
汤岭一把推开施柏东“走开走开,你这没意思……“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这间好,这间好。”
房门被猛的推开。寻辞克制住甩出酒杯的下意识动作,左袖口滑出银色配饰,长短刀的刀刃破开匕首状。
“哎,大人。”
小厮和施柏东同时进了寻辞的包间。
汤岭一把打翻寻辞面前的酒杯,里面不多的酒撒出,整个人醉醺醺的一把扑在桌子上沾着酒水飞快的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抓过寻辞的手摁住几个字上。
寻辞抖了抖眼尾对上面前人的眼睛,对方看着自己轻轻点点头完全没有喝醉的模样,除了身上浓郁的酒味。
“公子,抱歉啊抱歉。”
小厮抬着已经睡着鼾声四起的汤岭来回哈腰抱歉的往门外走。施柏东转头看了寻辞一眼对上寻辞垂下的双眸。
寻辞不满地皱着眉。
“滚,扰了小爷的雅兴。”
包间恢复平静,只留下酒气扑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寻辞才抬开手,桌上的字已经模糊。
写着“西南”。
寻辞漆黑的瞳孔微怔站在桌边透过窗子正巧是小厮送进着汤岭进轿子。两个字是军报上的特别写法和平时的笔画模样并不相同知道这种写法的人不多,西南二字被从中间杠去。
寻辞想着刚刚汤岭的表情和借醉酒冲进隔壁的包间。
他是要告诉自己隔壁的人是施柏东,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意西南会知道施柏东,而施柏东又要对西南做什么。
倒也是,能认识这种写法的西南二字除了西南军将军几乎没有,当初这种写法是西南边境的暗探为保密用习惯下来的,后来才被延伸到西南境内部上报军报所用。这人是吃准了能认识这两个字的人必然是在意西南安危。
刚刚的禅国人和施柏东已经离开酒楼。得在禅国人离开江安前拿到他们两人交易的东西。
寻辞看着桌上的字完全消失匆匆出了酒楼。
“等会你把刚刚隔间的那个年轻人引出城弄死,这小子是个生面孔不是多大权贵家的人不用担心。”施柏东对着禅国人耳语,低头塞了把匕首。
禅国人点点头,这种不是什么权贵家的人一旦弄到偏远地方死了家人也奈何不了,只能说今天这小子命不好碰上了选到隔壁包间不管听没听到交易都得弄死。
“喝醉的那个人怎么办?”禅国人问。
“那个你不用担心,没什么用的虚职他也没能耐干出什么。”施柏东毫不在意。
江安城临接原城。
寻辞从酒楼出来已经不见两人身影,突然禅国人从面前一晃而过。寻辞侧身跟了过去一路往出城的方向。
出了江安,快进原城前禅国人拐进了一条巷子再往后就是一片荒野毫无人烟,是曾经原城荒废的城门旧址。
突然禅国人从寻辞的后方袭了过来,寻辞听到风声足尖轻点翻了过去。
“还是个练家子。”禅国人摸了把嘴角,看样子这人更是得弄死。
只要匕首刺进胸口位置毒就可以入体分分钟就死。施柏东给匕首时说道。
禅国人拔出腰上弯刀破空砍向寻辞,寻辞阻着对方的手腕。禅国人找准时机突然一卸力反手将匕首刺向寻辞。
寻辞猛地后退腾空翻起还是被匕首划到左腹部的位置,身上穿着行军时的软甲划到的地方没有伤及内里。
禅国人看到已经刺中对方不想过多折腾怕衣袋里的珠子丢失,收起匕首就退开消失在黑夜里。
寻辞刚准备追出去,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直冲而来,四肢不自主的脱力。寻辞看了眼手掌捂住腹部伤口的血,血呈暗黑色匕首带了毒。
眩晕和极其强烈的恶心感压制了眼前的视线,寻辞双眼控制不住的闭上摔在野草高过半人的原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