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新丰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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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义灭亲

    小杖受,大杖走。

    柯斜表示,受不了一点。

    柯恶折了一截树枝,气咻咻地追着柯斜打,柯斜跑得比兔子还快。

    柯行一整个挂到柯恶腰上,嘴里嚷嚷:“兄长快跑!敌军势大,我来断后!”

    柯喜站一边拍手欢笑,觉得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柯恶挣扎了几下,愣没挣开半大小子的束缚,带着他根本追不上柯斜,想回手抽两树枝吧,还舍不得。

    挥舞枝条,柯恶怒骂:“瓜怂,翅膀硬了不是?让你闭嘴、闭嘴,你还在那里卖弄!”

    “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知道分化瓦解啊!别人为什么不说话,你就不想想缘由!”

    柯斜躲到游廊下撇嘴:“忍不住嘛。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一派胡言!看我大义灭亲!”

    柯恶奋力挥舞枝条,被柯行拉着,怎么也打不到柯斜,看上去有些滑稽。

    继母蹲在柯喜身后,无奈地抚额。

    这个家,一天天的闹点名堂出来,着实无奈。

    柯斜心知肚明,阿耶骂的是分化瓦解,介怀的是换粮的馊主意。

    啧,良心不都狗吃了么,还在意这个?

    “放心,籼米我吃过,再怎么不好吃,也还勉强能果腹的。”柯斜闹腾够了,才慢慢解释。

    柯恶冷哼一声,弃了手上的枝条,端着一碗温热的枸杞水一饮而尽。

    好吧,残存的良心告诉柯恶,这样也勉强够得着底线了。

    但是,就是想抽大郎一顿怎么办?

    别的殿中侍御史能混日子,就你道德高尚咋地?

    不知为啥,柯恶的脾气渐渐变大了。

    柯斜暗暗嘀咕,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柯行得意洋洋地负手,踱到了柯斜面前,求表扬。

    拍了拍二弟的肩头,柯斜轻笑,不枉从小领到大,有事还真护着兄长。

    反正,耶娘舍得“棍棒出孝子”的对象,一般只有长子,这一点某位师傅可以证明。

    柯恶气咻咻地喝完枸杞水,把碗一放,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昨天得空,与万年令聚了一聚。”

    “焦明府说,与县衙同在宣阳坊的左武卫中郎将、魏城县男牛进达,有幼妹牛三娘,年方二九,容貌端庄,不喜娥眉、却爱武装,有意他可代为斡旋。”

    完犊子,这个阿耶想抱孙子已经走火入魔了。

    柯斜倒真不知道,牛进达家在宣阳坊内呢。

    三十六岁的牛进达,居然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这就比较好玩了。

    等会儿,要是自己跟这牛三娘有缘,她会不会变成牛夫人?

    这年头的相貌端庄,一般是圆脸、国字脸,绝对没有蛇精脸。

    胡思乱想了一阵,柯斜龇牙笑了。

    净想些有的没的,人家牛进达四代为官,底蕴深厚,正四品下的中郎将比自家阿耶品秩高,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区区正八品上殿中侍御史。

    “约呗,三月三去芙蓉园射雁好了。”柯斜漫不经心地回答。

    踏青、三月三是青年男女合法相约游玩的日子,就是道德先生也没法提出反对意见的。

    后世某些地方的三月三,歌一对,小花伞一拢,就能去小树林交流感情了。

    芙蓉园当然没那么开放,但成全好事的比例很高,都被传得要建月老庙了。

    在月老还没下岗、财神还没代班的时代,月老的香火还是很鼎盛的。

    “兄长带我去!”柯行一听有新鲜玩意,眼睛立刻亮了。

    柯喜笑嘻嘻地抱着柯斜大腿:“三郎也要去嘛。”

    柯斜双臂箍着柯喜腋下,抱着他转了两圈:“好,都去!”

    柯喜快活地咯咯笑。

    后世有个云南十八怪,其中有句“背着娃娃谈恋爱”,其实跟柯斜的现状也差不多。

    柯斜心头明白,带二弟、三弟去芙蓉园相约佳人,成功率一定很低,聪明人初次见面都不带拖油瓶的。

    但是吧,这个劝退过程中,能留下来的,一定好相处。

    话嘛,正反说都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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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阳坊,魏城县男府。

    魁梧的牛进达一边喝着御赐的秋清酒,一边跟自家婆娘裴氏逗乐:“魏城郡君,上点鹿肉呗。”

    牛进达职官是正四品下,爵位是从五品县男,食邑三百户,裴氏的外命妇品级就高不就低,自然是郡君这一级。

    裴氏没好气地瞪了牛进达一眼:“你那点俸禄要养牛师赞他们七个,又不肯行商贾勾当,能有肉吃就不错了!鹿肉,没有!”

    倒不是多子多孙多福,纯粹是夜间没有娱乐活动嘛。

    一不小心,娃儿就生多了。

    食邑三百户,实食邑一般就是三十户到一百户,帮补不了多少开销,也难怪裴氏不高兴——负担是有点重。

    牛进达笑道:“鹿肉会有滴!娃儿多也不是坏事,至少能欺负他程咬金家!”

    程咬金的嫡子、庶子,加起来也才六个。

    “今天高兴,是因为总算有人瞎了眼,想娶三娘为妻,哈哈哈!”

    牛进达一口吸溜完一壶酒,有几分得意。

    身后,眉眼里透着英气的牛三娘,咬牙切齿地提着枣木短棍:“想来是耶娘过世得早,三娘竟被兄长如此嫌弃!说说,什么叫瞎了眼!”

    牛进达放下酒壶,一溜烟跑到庭院里,抱臂冷笑:“一不会整理家务,二不会梳妆打扮,三不会女红,一天天舞枪弄棒的,能看上你的人家,不是瞎了眼么?”

    枣木短棍破空飞袭,被牛进达轻松拍开。

    “不说娘子军,就是你能有高阳妍、潘金凤这样的武力,能擒颉利可汗回来,兄长也认了。可惜你没有啊!”

    “一年相亲三次,你把人打跑三回!咋,你是想嫁军汉呐!”

    “你以为军汉威风凛凛,却不知道寡妇的苦楚!”

    亲兄妹才会如此互相嫌弃。

    “牛秀!你找打!”牛三娘挑眉怒喝,双臂如风车,旋转着砸过来。

    牛秀,字进达。

    “牛芳芳,看我单臂战你!”牛进达不甘示弱,左臂负起,右手一把叼住妹妹的手臂,只凭着步法牵制着牛三娘的举动。

    这头打得乒乒乓乓,那头,束发的牛师赞摇头叹息:“又打了。这个家,呆不成咯!”

    总角的牛师度老气横秋地叹息:“哎,何处才是净土哟!要不,去庄上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