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喜事近
“哈哈哈!”
先声夺人,高阳妍与没路真难提先后跨入柯府大门,身后是小半车腌制过的牛肉。
“柯大有,还记得姑母不?”高阳妍神采飞扬,一指后头的牛肉。“这可是姑母给柯大有带的牛肉,等柯大有牙长好后吃呀。”
柯大有眉开眼笑地击掌,露出刚刚出头的牙齿:“姑母。”
八哥展翅高飞,“姑母”的学舌声在院中飘荡。
高阳妍逗着柯大有:“姑母看看,缺牙巴长齐了没有?”
柯大有立刻羞涩地伸手掩住嘴巴。
高阳妍哈哈大笑:“这小人人,还知道害羞了!”
没路真难提轻笑:“拿员外郎的娃逗干嘛,喜欢就自己生去!”
柯斜微笑:“快了。你们出战时,拓跋思头设法阻拦了拓跋氏搅局,整个拓跋氏慢慢倒向了大唐。”
“虽然这跟拓跋思头娶高阳妍无关,却展现了他的诚意,我寻思着拓跋思头是想以拓跋氏归附大唐为聘礼,哄高阳妍开心哩。”
高阳妍微胖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哎呀,就别取笑我了!”
拓跋思头要娶高阳妍的事,两头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高阳妍耶娘早亡,想请柯斜为家长。
柯斜想了想,表示可以充当家人,但家长最好是请焦堂来当。
一来是焦堂年长,二来焦堂对高阳妍有活命之恩,高阳妍请他出面更妥当。
时间大约也就今年到明年,不会再拖了。
“员外郎,以后要靠你多关照了。”没路真难提笑了笑。“过两天我到匡道鹰扬府,离兵部可越发近了。”
柯斜想了想,文牒好像还是自己批的:“匡道鹰扬府果毅郎将,从五品下,前途大好啊!”
果毅郎将的品秩随鹰扬府等级而起伏,分从五品下、正六品上、从六品下三等,匡道鹰扬府是京府,稳居上府,没路真难提的品秩当然就最高了。
“不对呀!按你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沦落不到去恶阳戍当流外的戍佐啊!”
柯斜很快发现了盲点。
没路真难提嘿嘿笑道:“当时不是犯了点小错,跟同僚殴斗,差点出了人命么?”
明白了,当时是去避难啊!
难怪他平常不怎么出手。
“刘兰论功,说树敦城门是高阳妍力破的,然后高阳妍破格简拔为正七品下别将。”
“这一下,高阳妍可以大大方方地自称‘本官"或‘本将",官职稳了。”
柯斜虽然极少管各府官员升迁,却不代表他不过目。
权力可以不用,但不能闭目塞聪。
反正高阳妍与没路真难提的升迁属于正常流程,就是天子当面也不带虚的。
柯斜顺带分析:“高阳妍的性子,喜欢打仗,却不乐意管柴米油盐等琐事,别将是最适合你的位置。”
高阳妍哈哈大笑:“还是戍主……员外郎最了解我!”
偶尔口误,喊一喊当年的职位,无伤大雅。
对于没有什么野心的人来说,别将就是中层里最舒坦的位置了,只需要上阵杀敌就行。
米、油、盐、草料、药,随便一样都能搅得高阳妍脑壳疼,她又没读过书,这不为难人么?
高阳妍本身跟柯斜就走得很近,没路真难提却是第二次登门,要说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没路真难提愿附员外郎骥尾。”
有本事的人,就是要拍马屁也拍得生硬,搞得像抡着锤子砸马屁股似的。
原本的没路真难提对于前程看得很淡然,反正不太可能有升迁的机会。
可是,骤然上了五品,才发现前面是更广阔的天地,才催生了雄心。
前面的风景很好,我想去看看。
仅凭他自身的努力,已经力有不逮,柯斜是他唯一能抱的、正在成长期的大腿。
在官场上,不是品秩高的就一定有实权,“冷板凳”和“清水衙门”两个词了解一下。
柯斜笑了笑,叫赵宽颐进来:“赵宽颐,这位难提叔,会不时传授你们一些府兵的路数,你分批带赵氏与柯氏的子弟,跟他学一些本事。”
转头,柯斜看向没路真难提:“我的意思,一次不超过十人,日后由赵宽颐与你对接,地方你看在哪里合适。”
至于赵宽颐他们住长兴坊的事,柯斜才不会贸然说出去。
“务本坊南、宣阳坊西、长兴坊北的崇义坊,横街之北有前朝的废寺正觉寺,那里荒无人烟,随便你折腾。”
没路真难提信口指定地方,跟长兴坊就是隔壁,方便着呢。
宇文恺建这座雄城,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坊容纳万人都绰绰有余,别说是教几十个中男女了,就是几百也不惹眼。
前朝末年的人口锐减,加上武德年间大力减少观、寺,长安城内废弃的寺庙不少。
“崇义坊正、坊丁,就劳果毅郎将沟通了。”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坊正的一个职能就是管住外来人,特别是那些不居坊内却又时常出现的人。
没有沟通,人家能抡枣木短棍赶人。
所谓的沟通,多半就是阿堵物,钱到位了,只要不是作女干犯科,坊正才懒得理会。
钱的数目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多少,柯斜就懒得提了。
一点不给是不会做人,少给是礼数,多给,会招致坊正举报给左候卫——不干坏事,凭啥出这么多钱哩?
真要硬塞钱给没路真难提,反而显得见外了。
赵宽颐很有眼色地烹制起茶汤,使出浑身解数,连大枣都放了几颗。
茶汤三沸而熟,赵宽颐分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茶碗给没路真难提。
虽然不能有师徒名分,可有授业之实,就得当先生看。
没路真难提满意地点头,接过茶碗细细品了一口。
“好茶。”
茶是好茶,烹制的茶艺一般,但心意很真诚。
很多人都那么奇怪,平时可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一旦代入师者的角色,不免就古板一些了。
当然,那种大发***、刻意欺辱的畜生,就不配沾个“师”字。
“我这也没多少规矩,不能勾结番邦为祸,不能肆意欺凌良善,不能泯灭良心。”
虽然未必管用,但该说的话,没路真难提还是得说。
这,是一个师者应有的责任。
赵宽颐退后两步,伏拜在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