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记忆
布兰头朝前落进了寒冷的空气里,双脚踏在冰冷的大地上。
眼前晕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正跟着一伙人默默地前进着,他能感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靴子踏在冰上的感觉。
“这是哪?刚刚进来的感觉像是进冥想盆一样。这是一段记忆?可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我。”
虽然体态和身材都很像,但布兰还是发现了现在控制不了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换句话来说,他现在是在以某个人的第一人称视角经历一段记忆。
“应该就是这样了。”布兰想,对目前的处境很是绝望。这股力量根本没有经他同意的机会就把他扯入到了这段记忆里,而且以他人的身体体验这段记忆的布兰完全没有操作的机会。他只能机械地看着“自己”做着记忆里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情。
还有外面……外面发生了什么?欧文居然已经把戒指拿出来了,我厉火白烧了……布兰胡思乱想着。反正胡思乱想也是他唯一一件能做的事了。
“我们到了。”他听见前面一个男人说。
这是欧文的声音。是欧文的记忆?
原本低着头前进的“布兰”也抬起头,看着面前在一块雪地里凸出来的巨大岩石。巨石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大。“这里就是那片遗迹的入口了吗?”布兰感觉到“自己”开口说话了。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是。据我读的文献和我们前几天的走访来说,这底下就是芬兰最古老的魔法遗迹,里面埋葬着传说中的魔法生物。”旁边一个女人说。“布兰”转向她。她是一个金发女人,头发是最亮那种金色,在雪地里十分显眼。
“我猜,它们不会在坟墓里下崽?”“布兰”说。周围传来一阵轻笑声。
“严肃,阿德拉斯托斯。”欧文呵斥,“你这才第二次探险,有很多危险你从没见识过。”
原来我现在是阿德拉斯托斯。这个名字……欧文叙旧的时候提到过。是那个死在芬兰的希腊人?刚刚金发女人还说这里就是芬兰。我不会要来次濒死体验吧?或者干脆地和阿德拉斯托斯一起死掉?
“好的,队长,下次不会了。”阿德拉斯托斯说。布兰甚至能感受到阿德拉斯托斯说话时希腊口音的弹舌。
显然阿德拉斯托斯一点都没把欧文的话当真,说完就继续和那个高大强壮的俄罗斯人乔伊开玩笑去了。金发女人和欧文凑上前。
“这里,安吉拉。”欧文说,他走到岩石的一角,指着上面巨大的符号,“这里有字。”
“还好这种如尼文字我提前学了些。”安吉拉说,她看着巨石上巨大的符号,“这种文字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唯一通行的文字。我猜的不错。”
“你总是准备万全。”欧文感慨。
“它们的意思是:‘穿越一门者,以血作祭献;穿越二门者,以灵做偿还。’很危险的警告,我想我们不得不把它当真。”安吉拉严肃地说,然后招呼,“都过来,这扇门需要我们的鲜血。很古老的程序。”
众人纷纷上前,二话不说都割起了手。阿德拉斯托斯也照做,抽出小刀,割开了手腕,鲜血洒到石头上,愣是没吭声。布兰反倒是觉得疼的要命,可惜叫不出来。
“愈合如初。”阿德拉斯托斯很快拿魔杖指着自己的左手腕低声说。喷涌的血止住了,伤口迅速地结疤。
岩石轰隆隆地裂开,露出一道巨大的阶梯。阶梯向下伸去,看不见尽头。
“这些阶梯不是给人类准备的。大家休息一小会儿。”安吉拉说,她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阿德拉斯托斯喘着气,坐在一边吃了点东西。味道还不错,布兰评价。
“我们就是即将穿越一扇门,以自己的血作了祭献。”欧文若有所思,“那第二扇门呢?以灵作偿还。听起来像是直接死掉。”
“神秘学意义上的门,很多很多,我们必须小心。”安吉拉说。她喝着她手里捧着的杯子里的东西,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我们可以出发了,等待久了门可能会关闭。”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门。在殿后的阿德拉斯托斯进来后,大门又轰隆隆地合上。阿德拉斯托斯转过头,凝视着那扇门。
“荧光闪烁。”众人不约而同地施放了照明咒。一点又一点亮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阿德拉斯托斯也照做。布兰以他的视角看向阶梯下方,总感觉那边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老规矩,不要乱对这里的东西施咒。所以我们给自己施缓落咒。”欧文提醒。
所有人都对自己低声念咒。完事后,阿德拉斯托斯抱怨:“这么多阶梯,我们要跳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还没到地方时间就浪费了一大半了。”
“以前在墨西哥的金字塔里我也见过这种楼梯。”欧文心平气和地说,“我当时的队伍里有一个蠢货。他说:‘我们是巫师,同志们!’接着他像狒狒一样挥舞他的魔杖,试图把那些巨大的楼梯变成普通的楼梯,好让我们能闲庭信步地走上去。可惜他下一秒自己就变成了一块石头。还好反咒只针对他一个人,不然他的鲁莽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阿德拉斯托斯不说话了。安吉拉安慰:“不会花很长时间的,阶梯大就意味着总共要跳的一节节楼梯少。我们跳一节楼梯就一秒钟不到的功夫。”
一行六个人沿着阶梯一节节地跳下去。持续了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庞大的阶梯都拐了好几个弯,布兰都感觉十分无聊了,安吉拉终于说了一声:“这里就是大厅了。”
阿德拉斯托斯刚落地,目光就已经离不开眼前这番景象了。
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大厅,大厅里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有许许多多的古希腊式立柱撑起来了整个穹顶。大厅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棺椁,如果竖起来肯定有一栋楼那么大。而就在那座棺椁上,盛开了无数朵花草。一道亮蓝色的光——即便在蓝色的大厅里都如此显眼——就从棺椁后的王座头上的空洞里射出,打在棺椁上。
“巨人之王陵墓。”安吉拉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