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单打,混战,团战
我直视着场上的所有神明眷属,同时回忆着有关他们的基本信息。
神明眷属,又称神仆。在古老到不可追溯的年代,很多时候,往往是一个或数个族群或者家族供奉一位神祗。对于他们的供奉,神祗并不是无动于衷,祂也会传递部分神力给那些族群或者家族。因此,这些家族或者族群对外就自称为“神眀眷属”。
守门人尚存的年代,和许多神仆产生过冲突。有不少强大的神仆家族或者族群被守门人踏平,也有不少强大的守门人死于神仆的报复。
呼!
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有一半的鬼怪联盟成员和那三方神仆混战在了一块。
那个六翼法师神仆正在和刚刚一脚踹开大门的那个鬼怪缠斗。法师每一次飞起来挥动翅膀,就会投射下大片的光影。而那个踹飞大门的家伙在他洒下光影的时候,则会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向前翻滚突刺。
那群高大的战士,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同伴阵亡了,但鬼怪联盟这边也折损了五六个人。猩红色的液体喷洒在洁白的墙壁上,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那头高大的骷髅突然现身,只见他向前一抓,数名神仆战士四分五裂:“都堵在这干嘛,我们的目标是圣婴!”他黑洞洞的眼眶中,有两团淡蓝色的火苗在跳动。
然后他转身朝着教堂内冲。不少人在咬了咬牙后也挥着武器冲了上去。
沈如生所带领的夜莺小队,在合力斩杀了二名神仆战士后,也跟随着大部队离开。但在他们离开前,我和沈如生用眼神交互了一下,示意他小心一些,这里有诈。
教堂门外,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尸骸。
奇怪的是,那些神仆并没有去追逐那些进入教堂内部的人。那一阵阵高亢的祈祷声并没有停下来。
诱饵吗?还是不在乎?
我双手插着口袋,视线在三方神仆上来回流转:“你们一起上吧。”说完这句话,双眸变血红,双掌现双刀。
那头巨大的白狮子低头俯视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讥笑:“成全你。”然后抬起一只前爪,向我踏下。
“轰!”抬头巨大的白狮子反被直接顶飞,直接在教堂上砸了个巨大的凹坑。
而把它顶飞的,是一个和它高度差不多的巨大紫色傀儡。
玫瑰泰坦!在我制作的五大傀儡中排第三。仅次于排名第一的暗金甲和排名第二的青游月。
然而,这才是个开始。我打了个响指,又召唤出了三具玫瑰泰坦。
“打!”我指着那个白狮子下令。四句高大的玫瑰泰坦分别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架巨炮、一把长刀、一双长剑和一柄方天画戟。
白狮子刚刚从教堂上翻下来,又再一次被一记重炮轰飞。整个脑袋直接砸进教堂内部,四肢和躯干软绵地耷拉在外面。
我一边指挥三具近战泰坦冲上去将它解决掉,一边安排巨炮泰坦,注意其他两方。
但有一个疑惑,在我心中不断放大。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兽吼,我的三具傀儡回到了我的面前。长刀傀儡的手中捧着那头石狮子的脑袋,双剑傀儡则拖着一具残尸。
我示意它们放下手中的东西,好让我检查。
我刚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芬芳,腹部传出阵阵声响。疑惑化解了一部分。
这是石妖!一种极其罕见的岩石类生物。全身上下由石头构成,坚硬无比。其内部若诞生血肉,必为大补之物。
难怪之前打了半天没见到一滴血。
同时,我又砸开石狮子的脑袋,发现了里面还带有残缺的阵法。看了老半天,我才明白,这些石妖早就已经被人炼化成了傀儡。内部的血肉已经无法食用,但是可以用来制作装饰品。且如果只攻击一方,而不去攻击另外两方,那么另外两方傀儡是不会动的。
到这里,我对这所教堂所谓的疑惑差不多消散了。
手掌弹射出红色的雷霆,我将那些血肉切割下来,然后对傀儡下令:“先干掉那些高大战士。”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炮泰坦率先动手,当场轰爆了两个高大战士的上半身。另外三具泰坦紧随其后,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所有的高大战士都被他们拆成了零件。
不过可惜的是,它们的血肉分量加起来还没有一头石狮子来的多。
最后那个六翼天使我也没放过,一番物理超度后,把它打成了数堆粉末。但是那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个黑球。
黑球很硬,我用情绪之刃,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缺口。最后,为了防止它出什么故障,就只能把它抱在手里,待会看看能不能把那个所谓的圣婴给砸个稀巴烂。
在三方石妖消失后,那一阵阵高亢的祈祷声也随风而散了。这让我心中疑云又起。
把三个近战泰坦收回,我爬上了巨炮泰坦的肩膀:“走吧,大个子,往前走。”
教堂的内部和我印象中大差不差。只不过,大堂中央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坑,而且四周也挂着一些令人看之欲吐的残肢断块。
白色的大理石教堂搭配上这副景象,让人感觉是把祭堂装饰成了婚房。
只是上面的血迹早已结痂,很显然不是最近时间的产物。
有趣。
我蹲在傀儡的肩膀上,低头向下张望。
不知是太暗,还是底下有什么其他东西,我看不清所以然,于是又是“轰轰”两炮。
两炮之后又过了少许,我才指挥傀儡向下爬。
巨坑大约在四五十米左右,傀儡落地后,两个如同铜铃般的眼睛开始发光。
坑底很潮湿,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脚踩在上面,有点像新鲜的苔藓。
真有意思。我有点后悔没把手电筒给带过来了。
从傀儡的肩膀上滑下,我走在前方,动用魔眼,明察四方;他走在后面,肩扛拒炮,横扫八方。
行走过程中,整个空间也开始变窄。从本来的能够容纳六人同行,变得只能让傀儡行动不受影响。
就这样走了大约一两百米,我听到了一阵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示意傀儡把眼睛闭上,我贴着一侧崖壁缓缓摸了上去。
下方数十米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类似于摇篮的物品,有一个六臂无面人形生物看守着那里。鬼怪联盟所号召来的残余人员,全部在这里聚集。沈如申所率的夜莺小队也在,而且是以全满的状态。
到了这里,我感觉自己被坑了。如果那个骷髅老怪没有戏耍我们的话,这场活动本身就错了。
这根本不是圣婴,而是一个魔胎!
圣婴的降世需要信徒们的信仰和祈祷,然而魔胎的降世则需要信徒们的血肉和生命。
我继续观察那个祭坛。
祭坛本身也应该使用某种白色玉石构建而成,上面篆刻着许多纹路。只不过此时的纹路大部分都被涂抹上了一种紫黑色的液体,估计是某种生物的血液。
而那些液体通过各个纹路相互汇聚,最后在那个摇篮的附近消失。
果然,这就是在供养魔胎。
而那个六臂无面人形生物,要么也是为了魔胎而来,要么是魔胎的主人放在这里的一个守卫。
现在双方都在对峙,本是一个出手的好时机,但是我不敢。
对于鬼怪而言,圣婴的血肉可以净化他们体内的负面情绪,是一种剧毒之物。然而魔胎的血肉不仅可以恢复鬼怪们损失的血肉之气,甚至还可以让部分鬼怪的生命层次得到净化。比如可以让恶魔执掌更多原罪,让憎恶更加高大,让骷髅的骨骼更加坚硬……
我不知道下面有没有人认出来了,这个就是个魔胎。当然,这里并不排除某些人想在乱战中夺得部分血肉自己吃的打算。
但眼下,双方很显然在对峙,我选择继续苟着。但同时抱紧了那个黑色的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就在我蹲到双腿发麻,打算把那个黑球丢出去的时候。鬼怪联盟的那个骷髅,老怪突然对着那个无面人形生物大喝了几句。
绝大多数鬼怪联盟的人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但是我却听懂了。
他们所说的是鬼怪的语言,是在鬼界的通用语。而我身为一个在鬼界混了600多年的老油条,自然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骷髅问:“让开,我们要摧毁圣婴。”
人形答:“不行,但它不是。”
骷髅问:“为什么不是?”
人形答:“因为我负责看守这里。”
骷髅问:“你又是谁?”
人形答:“你还不配知道。”
…………
好了,这已经没得谈了。骷髅爆喝一声,整个人银光大放,冲天而起,扑向那个人形生物。
人形生物六根手臂的掌心中各长出一根狰狞的倒刺,和那名骷髅老怪缠斗在了一起。
剩余的鬼怪联盟成员则趁机杀向了祭坛中央的那个摇篮。
人形生物见状,吐了一个古怪的音节。话音一落,祭坛内的黑紫色液体突然暴动,张牙舞爪地化身成了一个个狰狞的厉鬼扑向鬼怪联盟的其他成员。
我发现这些黑紫色液体所变化而出的鬼怪极难杀死,他们的形体在被短暂的击碎后,又会马上重组成其他鬼怪。
有些鬼怪不慎喝下了部分黑紫色的液体,然后整个人就跟个充足的气的气球一样直接爆开,成了一滩碎肉。
整个地下空间内陷入了混乱。鬼怪联盟的残余成员间无法对付那些黑紫色液体,纷纷开始逃离。
骷髅在爆喝、在制止,但是没有几个人听他的。甚至出现了相互推搡的事情。这又让那黑紫色液体杀了不少。但是沈如生他们的小队依然是全满。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小队里的那个傀儡师。是那个小萝莉。之前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另外五个人的保护下,指挥着傀儡在行动。
但不知道是傀儡太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现在她脸色惨白如纸,鼻孔内有两条红色的小蛇蜿蜒而下,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羽绒服也被鲜血所浸湿。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如生一个抬头,和我的视线刚好撞在了一起。我猜他应该是看到我。因为他正张着嘴向我求助。
大意就是,帮他们脱离险境,事后给我六百贡献点。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毕竟他给我的感觉也不算太坏。
于是我指挥着傀儡调整炮口对准那个祭坛,然后……
祭坛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圆形坑洞,所有的紫黑色液体停止了变化,重新变回了液体。
那个人形生物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那声音震耳欲聋,就像吊死的鬼魂在那里哭泣。
而那个骷髅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趁机扑了上去,扭下了那个生物两根手臂。
而我一个手滑,怀里的黑球被我抛飞。不偏不倚,刚好砸进了那个人形生物的嘴里。
我看到那个生物的脖颈处有点鼓,整个人就像一条上岸的鱼一般在扑腾。那个白骨老怪抓住这个机会,对着他的脑袋猛击数下。
又是“砰”的一声。
那个人形生物的脑袋四分五裂,黑色的血液四处飞溅。
这一场误会般的闹剧任务,就这么圆满结束了。
我是和沈如生一起回的学校。他的另外那名同校队友是通校生。在分开前,他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而我则在计算着自己的所得所失,没空搭理他。
这次任务我一共得到了三千俩百个贡献点。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了沈如生他们答应我的六百个贡献点。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他既没有对我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诧,也没有对我所发出的那些炮击的质疑。我也没有询问他是否是某一支守门人的后人。
至少经验的乱战,证明我不会向他背后捅刀子。而他也认为,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