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枝前传
繁体版

出关十二_死局何由

    书生在白日见张琦借口离席,当下算出些什么,见其余两人没注意,后待人都走光后,撕了片蒲,写下四个大字“夜袭总将”,揉入蜡丸中,叫鹿儿送到月鸦手中。

    月鸦在白日得了钥匙,毫不费力的就走了上来,守卫因为张琦,都装作没看见,月鸦出了水牢,并没向关外去,而是向关内潜去。

    谁知今夜是张大公子亲自当值,关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好不容易潜到总将府抵,却进不去,守到入夜才寻得一处破绽,翻墙而入,却还是被张大公子发觉,嗅得异味,一路遁着味追到了总将府。

    众人都未曾关注树梢上的妖鸟,那妖鸟见月鸦翻窗向书生潜去,立时觉得机会来了,现了原型向书生脑后啄去;好巧不巧张琦此时落入院中,见到那影子,以为是刺客,立时追了上去。

    虎夫长老早就在一旁侯着,她看着月鸦磨磨蹭蹭向书生摸去,也没拦着,直到那鸟从他面前闪过才出手,竟是没拦住!张琦被他突然现身吓住,又见月鸦举剑劈向案几,当即使出家门绝学暴空翻,后发先至,阻了月鸦一剑,却没能拦住那鸟影。

    月鸦被阻,不知对方是何人,便于他缠斗起来,虎夫长知道他俩身份,怕他俩真戳死对方,慌忙上来拉架;再说月鸦,刚刺出一剑,忽然从梁上落下一人,刀光翻飞,逼得她中途变招,无奈右手脱剑,甩了两个剑花震退刀芒,左手接剑刺张琦,右手探向姜老爷子脖颈,刚捉住姜老爷子,就感觉另一只手也扣了上来;再说案上那人,姜老爷子伏在梁上,看的清楚,见无人阻地住那妖鸟,瞬间落于案上,翻刀斩向妖鸟!

    不想却对上月鸦一剑,只好先拉架,反应慢上半拍,竟是被两人同时制住;两人刚要拼命,却又瞬间被虎夫长制住拉开,还未开口,一刀刀芒近在眼前,说事迟那时快,张口便咬——竟如铜齿一般真咬住了!脖子一歪,将刀压在肩上……

    四人斗招之中,书生仅仅是一抬头、一伸手——抬头躲了两剑一刀,伸手便擒了那妖鸟。

    张大公子这时才落到实处,于是书生第三次动了动——伸手定住案几。

    当是时,四人斗穷,成了一场谁也解不开的死局!

    ……

    ……

    就算是书生出言,鹿角为灯,依然没人先松手。

    张琦和月鸦互指心窝,相互威胁,两人又同被虎夫长拉住脖子,不能动弹,却也不松开姜老,制住姜老爷子以反制虎夫长。

    姜老爷子被两人扣住脖子,索性将刀继续横在虎夫长脑袋旁……那意思,你小子可千万别把人撒了,也给我悠着点,也别把人捉急了。

    虎夫长一看,心里叫苦,更是紧了紧双手,作以警告……你俩别动手,也别把老爷子掐急了,没看见老爷子刀把在我着呢吗?!

    唬得两人微微松了松手,姜老爷子这才喘口气,于是四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局中四人更是一个都死不得,连环之下,一死皆死!

    这个时候微微能动的只有书生了,坐于四人间,两剑一刀中,没把着四人命脉,反被三人把住了命门。

    要是三人中,谁一不小心被掐死了,就算弄不死人家,也能先带着他垫背。

    ……

    ……

    书生手中倒是制住妖鸟的命脉,那如铁一般的喙,看的其他四人心冷,也只有他的手才夹得住;意思也很清楚,诸位可悠着点,我手中这物要是脱了困,在场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更关键的是,他左手还持着案几,此时案几乘着三人的重量、杀意,要是没有他的浩然正气加持,只怕碎在当场;而案几一碎,张大公子没了着力点,登时便会掉撞剑锋,而他在被穿胸前,保不准会在书生后颈来一下。

    一时间,人心之险恶,尽皆显露;什么身份尊卑,前提是得活着。

    开口几次,四人谁也都信不过谁;这下,可难为了书生。

    只好先让鹿儿解脱了自己一只手,再思量着如何破局。

    劝架吧,先解放谁呢?

    ……

    ……

    一个是前任总将之子,代表了半个青锋关、一个是关内勇将,代表了少壮派、一个是关内老将,代表了老年派,一个没想好就会得罪另外两派;而剩下的那女,正是自己刚布下的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要抛弃了吗?

    要说不劝吧……你不劝架?你不劝架咱就一直拖着……看看谁先忍不住!反正自己遭殃的时候先带上你……

    这期间,张琦见书生眼神示意,也试着从月鸦那打开缺口,只要她暂时不能制衡自己和姜老,这个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死局当解。

    可惜,这女人反应太快了……

    ……

    ……

    这局,终究还得自己来解,于是书生故作轻松,先以姜老先生年迈为由,将其出局;毕竟青锋关的老兵闹起来,能影响一大半青锋关高层,何谈守关?

    之后,再以虎夫长憨厚为由,将其出局;他手下的关兵大都处于中层,是为青锋关的中坚力量,毕竟蓝夷近在眼前,还需要这些少壮派效力。

    只能委屈一下张大公子了,毕竟自己才是现任总将,他要闹起来,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大不了就先关起来。

    又拿他开了个玩笑,缓解了尴尬气氛,果然将他的心神都转到月鸦身上。

    ……

    ……

    月鸦见他到最后都没说到自己,而自己从水牢里出来便入总将府,已然坐实了行刺之名,不然张公子也不会一直纠缠着自己,就连刚刚破局都是拿自己开刀;只道自己成了弃子,好啊,反正是你让人家来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满腔怒下便想真的行刺,不想这妖异男人长的像婆娘,武功却如此之高,一只手便制住了自己。

    月鸦凄凉地看着书生的目光,又幽怨地看了张公子一眼,心道公子之恩下辈子再报,银牙一咬,欲撞剑自尽!

    没想到那男人又是一只手便把自己翻在地上……

    ……

    ……

    书生说她胆大,是真的说她胆子大,敢带数十人去蓝夷袭营,虽说被张琦追了回来……

    书生说她聪明,是她想通了此间道理,站到自己这边,虽说叫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杀自己……叫她杀自己,他就真的来杀自己;就算现下败露也要朝自己动剑,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想杀自己。

    直到刚刚于手中剑的一腔死意对撞,他才明白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成了弃子,竟是没拆穿自己就要撞剑自杀!

    书生又想了想,心中了然,他肯站队到这边,是相信自己一定会带兵将那些被俘的关兵接回来,包括那两只女子队。

    他只感觉自己对“死”之一字有了更深的领悟。

    ……

    ……

    张琦是追月鸦来的,月鸦是自己派来的,为了给真正的刺客制造机会,让她夜袭总将府。

    不想,真正的刺客引出来了,是一只鸟,也被自己擒下了,却牵出另外两人来——姜老先生和虎百夫长为什么也在?

    他看了看屋顶,发现一处石板有被搬过的痕迹;又看向虎夫长最开始出现的地方,那处地板还大开没来得及复原状……竟是一处地道!

    书生哭笑不得,不由好奇张氏父子二人到底怎么统御的青锋关;看来张派与姜派、虎派的关系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较量无处不在。

    没看到一个日日在房顶偷看,一个夜夜在脚下偷听吗?

    姜老被他盯的心底发虚,书生又看向虎百夫长,虎百夫长仍旧呵呵憨笑。

    不由得更是感慨青锋关能守到现在真是祖灵保佑……除了两个愣头青,就是两个笑里刀,一个是打起架来不要命,一个是耍起手段来不知寸。

    接了个烂摊子,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