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午后，芳舒正背着手走在镇里小路上。

    堇源和堇夫人平日里并不限制芳舒的行动，虽然说让她多念书练字，但是芳舒悟性很好，学什么都很快，所以一直也有大量的空闲时间，这种时候她想出门逛逛，家里也不会拦着她，所以芳舒偶尔也会像这样来街上散步。

    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窝在家里，主要原因是念空开始教授她武艺的原因，她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练习功法和身法，也没那个心思出来遛弯。

    而今天她突然有了出门的兴致，那自然是因为习武遇到了困难，但是之前一直不出门的念空今天又刚好不在，实在没什么办法的她只能出来散散心。

    “（...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迫发法门但是不让身体动呢...）”

    她已经按照念空说的方法锻炼了两三天，但是回旋之姿的修炼是没有半点进度，只要她迫发法门，那么她的腰就会不受控制的立刻旋转，她只能立刻放弃破发然后赶紧起跳。

    “（难道有什么可以把真气锁在法门里不放出去的方法...？）”

    “（想想...堇芳舒，快想想师傅说过什么...这里是要锻炼‘收’力的技巧...要怎么要才算是收力呢...）”

    认真沉思着，芳舒一边闷头向前，连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忽视了。

    很快，她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迎面走来的行人的肩膀。

    “啊。”

    感受到肩膀微微被撞开的芳舒忍不住一声低呼。

    “啊哟...这不堇小姐么？”

    听到对面的声音，芳舒这才反应过来。

    “抱歉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前面！”

    “小事，不过堇小姐还是当心点儿啊，走路的时候分神很危险的。”

    那男子旁边的同伴探过头来：“堇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自己在习武，芳舒只能随便想一个理由：“额...只是在想今早读到的诗句罢了，不足为题的小事，我好些日子都没出来散步了，还当做在家里一样，难免有些分神。”

    “没事儿，小心些就好。”

    两人告别芳舒，继续沿路前进，芳舒则继续按刚才的方向继续散步。

    不过就在分开没多久后，那被芳舒撞了肩膀的男子，忍不住摸了摸被撞的地方。

    “...堇小姐，力气那么大的么？”

    “嗯？你咋了？”

    “没，就是刚刚被撞的时候，感觉堇小姐的力气好大，我撞上去的时候，堇小姐好像一点没动，反倒是我自己走了个踉跄...”

    “怕不是你走路姿势太晃荡了，所以碰一下就踉跄了。”

    “嗯...？这样的嘛？”

    男子捏了捏刚刚撞过的地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

    往来集市。

    往来摊开设的，在当地进行商贾贸易的场所。

    这里不仅会整理当地的特产，辅助本地居民彼此交易，也会帮助当地与其他开设了往来集市的城镇进行贸易，从而让一些小村镇也可以购买到很远地方的货物或是特产。

    当然，对于堇家管理的这个小镇，往来摊只辅助与附近的城镇进行一些日用品和食材的贸易就够了，毕竟这个镇上的人也没什么贸易的需求。

    而眼下，镇上的往来集市正在热火朝天的搭建中。

    在葫芦肆和堇源商量过后，堇源立刻就答应了往来摊的邀请，决定在镇上建起往来集市，而之前葫芦肆物色好的地方便是在镇上一处空地，今天刚好新的文牒送达，于是便开始动工。

    “（不知不觉走到这儿了啊...）”

    芳舒随便走着，竟是刚好来到了往来集市的工地旁。

    镇上不少青壮年男子都在工地帮忙，其中存在感最高的自然是张三，力气大得惊人的张三轻松就干着几人份的工作，让集市的搭建进度高速推进着。

    “诶，这不是堇小姐么？你好呀！”

    正站那儿核对物资数量的葫芦肆瞥见了在旁边围观的芳舒，便和她打起了招呼。

    “嗯，午安，葫芦肆。”

    “堇小姐莫非也是来工地上帮忙的么？”

    “...你看我像么？”

    芳舒有些无奈，她知道葫芦肆是知道她会功夫所以才这么说的，但是镇上除了他和司徒念空，也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事儿，所以她在其他人眼里还是娇弱的堇家大小姐，这去工地上唯一能干的可能就只有拉拉队了。

    葫芦肆这也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事儿了。”

    “没事，我只是正好经过而已，你继续去忙吧。”

    “好勒，堇小姐再见！”

    说完，葫芦肆一蹦一跳地回去继续确认物资了。

    ......

    不知不觉，芳舒已经在镇上逛荡到了黄昏，天边泛起橘红，已是大家开始收工，各家各户里都开始升起炊烟的时候了。

    “（唉...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要么还是之后请教一下师傅吧）”

    就在芳舒想放弃继续琢磨这回旋之姿的法门时，一阵小童嬉闹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内，而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些焦急。

    “嗯？”

    循声望去，芳舒看到了两个正对着树仰头着急的小孩，而在那树顶的枝杈上，夹着一颗染成黄色的皮球，看来是小孩玩球的时候把球弄到树上去了。

    走到那俩小孩身旁，芳舒开口问道：

    “你们俩是把球弄到树上了么？”

    两个小孩转过头，发现了是芳舒。

    “啊，堇姐姐好！”

    “堇姐姐...我们把球扔到树上了。”

    “嗯...”

    芳舒抬头看了看，球不算高，大约离地也就两米半不到些，但是对小孩来说这距离已经犹如天壑一般遥远了。

    “不去叫大人帮忙弄下来么？”

    “我...我爹发现了可能会骂我...”

    “我也是...”

    “姆...好吧，那我来帮你们。”

    这高度对如今的芳舒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运起内力，她轻微下蹲，旋即发动纵跃之姿，轻松跳起，双手一伸，便将那躺在树杈上的皮球捞了下来。

    “好啦，球拿下来了...嗯？”

    芳舒下来后才发现，两个小孩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堇姐姐好厉害...”

    “会跳高的仙女...”

    “不不不，会跳高的仙女是什么东西啊...”

    一边回答着，芳舒这才想起来，虽然说这种高度对自己来说是易如反掌，但是对于没有习武的普通人来说，一个普通的书房大小姐很轻松地就做出这种操作...似乎难度确实有点高？

    “（嘶...好像暴露了？可是对面也是小孩子，就算说给家里人听，家里大概也不会当真吧...）”

    “（嗯...应该没问题！反正再怎么也不会传到家里去！）”

    “总之把球拿好，快吃完饭了，你们也该回家啦。”

    将球递给小孩，芳舒无视两人极其崇拜的眼神快步离开了。

    ......

    “师傅居然还没回来？”

    回到家中，晚饭还没有做好，于是芳舒便又来到后院，结果发现念空居然还是没有回来，以往在饭点前念空一定会准时出现，不是在饭桌等着就是在后院等着。

    “（这样也没法问师傅回旋之姿的问题啊...）”

    芳舒靠着回廊上的立柱，一边思考，一边弯下腰轻轻拉伸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回忆着刚刚那俩小孩会不会添油加醋说些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芳舒突然想到了刚刚帮小孩捞球时，自己的一个动作。

    “（...下蹲）”

    “（说起来，我发动纵跃之姿的时候，一直都会下蹲然后起跳，一开始是因为我真气太少，我不这么做实在跳不起来，但是后面我的真气已经完全足够了，可是我还是可以下蹲...）”

    “（但我下蹲的时候，真气已经到达纵跃的法门了，可我为什么并没有立刻跳起来呢？）”

    发觉到了关键的芳舒立刻半蹲了下来。

    “......”

    “额，这个姿势...”

    芳舒也没扎马步，她只是做出自己平日习惯性的半蹲动作，不过这个姿势停止的时候，看起来颇像一种进行人类必要的生理循环但只进行了一半的动作。

    “（反正没人看，无所谓吧）”

    芳舒按平日的习惯运起纵跃之姿的法门，尝试体会平日里收而不发的感觉。

    “（果然，我虽然运转到了纵跃法门，但是没有起跳...似乎是因为我并没有让真气停留，而是让真气继续运转下去？）”

    “（是的了，法门并不一定要让真气完全灌入，只需要在经过对应位置时增大真气的流动速度，这么一来就可以做到不激活法门但是提高法门附近的真气量...）”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嗯？”

    芳舒一抬头，发现不见了一整天的司徒念空赫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眼前！而自己还保持着寻找运气感觉的半蹲姿势。

    “......咳咳。”

    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芳舒问了问念空：“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念空摸了摸下巴，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挠了挠头，接着认真看了看表情微妙的芳舒，最后回复道：

    “在你蹲坑的时...”

    “师傅你都摆了那么多姿势思考了这么多了，你就不能别说出那个动作嘛！？”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