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女士拖着沉重的大铁链和巨大的重铁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速度比较慢，我们都在前面等她，喊她走快一点。

    我们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布匹之类的，可以做面罩。必须要忍受着下水道的恶臭味和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有毒气体前进。

    令两个外来人口和一只猫都感到奇怪的是，这位看似弱小而孱弱的红女士竟能拉动如此沉重的铁链，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红，你拖着那东西不重吗。”

    我转过身来看着还在一步一步拖着铁链慢悠悠地走着的红女士，自己都替他着急。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走快点就行啦。”

    “哎，真让人不省心啊，红女士呢。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红发女士瞪了我一眼。

    不过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早在她之前，就有一个银发少女经常瞪着我看，或许她们两个的遭遇都是差不多凄惨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灵创伤的人多少都有点扭曲啊。

    坦率一点不行吗？直接叫我们帮她拿铁球不行吗？真的是奇怪了。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提着那个重东西呢。”

    “你管那么多干嘛。”

    “该不会是你发生了什么变异吧，像狼人那样，到了月圆之夜会变的狂暴起来吧。”

    “狼人？什么是狼人？”

    我向她解释了一下在民间传说里面的吸血鬼和狼人之类的故事。

    红貌似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莫非他以前真的是在和那种东西生活着，他该不会也是吸血鬼吧。

    “喂，我说你是不是吸血鬼啊。”

    “我怎么会是吸血鬼？我是人类勇者。”

    “我不信，你不是吸血鬼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上去这个只是稍微健壮一点的人类。应该还是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接下改造人的攻击，而且不拔剑居然还可以把自己压回来，这家伙一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人吧。

    “你别这么多疑好不好？”

    “不好。”

    “……”

    我的脸上全是黑线，这些人地下找到的人怎么都像是有些毛病的东西，她是怎么让这群傻蛋跟着她的，我要是这女人的手下，早就溜之大吉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自己老大给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处理掉。

    之前那个守在英雄墓地里的矮人也像脑子有些问题，只不过他没有这边的红发女严重。顶多也就是有些没皮没脸，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这个红色的东西，就跟曹贼一样多疑，说的不好听一点简直就是曹贼转世。

    不过她还欠了一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嘛……

    “安德烈朗公爵，或者是他家里的人，有没有对你过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虽然也想给她当一下心理医生，但看上去人家似乎也不想告诉我什么。

    “……”

    “是嘛。”

    “你又懂了？”

    猫有些想笑地看着我，老矮人啥都不说，这些事情他做不了主。

    红也终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或许她还不是很信任我们吧。

    我挠了挠头，想起这些问题，觉得还是打龙轻松一点。毕竟安排好了就可以直接开战，打赢打败都可以，就算打不过撤退了以后还能再卷土重来。

    而和一个不正常的人交流，就是比打龙还要困难的事情。

    也许有的时候不正常才是最正常的吧，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我们到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我们站在下水道入口后边，准备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考虑到人数众多，能力有限，我们中间不可能所有人都能逃出去，你们必须留下来一部分人。”

    “为，为什么。好汉，我，我们都想要跟着大姐头走，别丢下我们。”

    “我本来也是想带你们全部都走，但是你们有的人翻不过城墙。你们能翻得过城墙的就留下来，翻不过的，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

    一众蒙面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一会儿从他们中间，有一个蒙面人走了出来，看上去精壮精壮的，是个好料子。

    接着又走出来了三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他们的体格也比较健壮。翻过十几米高的围墙应该不成大的问题，只要拉一手的话都能翻过去的。

    然后就是一个瘦高瘦高的小伙子也走了出来，体重比较标准，身材匀称，看样子也挺干炼的。

    “还有谁？”

    其他的蒙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么就是身材偏胖，要么就是体重过重，要么就是身材矮小，反正都不能过。

    他们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如果这位大哥和老大都不回来的话，他们看来注定要留在这恶臭的下水道里到底一辈子了。

    “我，我们留下！”

    正当我以为他们要牵强附会的时候，其中一个胖胖的蒙面人，突然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立马带动了其他的蒙眼，让他们的决心变得更加强烈了。

    “我也留下，只要是你帮大姐头，我们不来其实都可以。”

    “还，还有我，今晚我一定要到伯爵家拿更多的东西。”

    ……

    周围的人都被鼓动了起来，他们认为即使不跟着他们的大姐也是没关系的，只要能够帮助大姐做事，什么样的事他们都乐意去做。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留下来的人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被条子抓住了。”

    “嗯嗯，大姐，我们不会让那些宪兵抓到的。就算被抓了，打死我也不说组织一个字。”

    我在一旁听着有点想笑，不知道这话是多少叛徒在叛变前都说过的。

    “真是有趣啊。”

    老矮人捋了捋并不长的体毛，估计他嘴巴憋了几分钟又憋臭了吧。

    “嗯，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啊，你们五个跟着我过来，其他人留下，好好学习新思想，争做新义贼。”

    “是！”

    一众蒙面人异口同声道。

    夜色逐渐笼罩了城郭，大街小巷上的人群纷纷归家。自从狄瓦恩贵族家里的偷盗事件频发之后，有权力的领主便对此城实行了宵禁政策。

    一到了晚上除了一些无家可归者还在路上徘徊或者睡在路边，基本上看不到任何平民百姓还夜不归宿的。

    巡逻的宪兵每天都在这附近转来转去，由于是下水道口，他们虽然不敢进来，但守在门口的人，可是管得很严实的。

    下水道口的上面是一座桥，年代的久远，使它立上了岁月的沧桑。不过，正是这个有点年代的桥上面，总是有一队宪兵在巡逻。

    不管什么时候想让一群人同时从这里出去的话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让你们先走，你们几个一个一个出去，到了西城外再集合。”

    “好的。”

    那个瘦高瘦高的蒙面人这么说。

    另外几个人提出了不同的办法。

    “我们可以钻下水道口，钻沙井盖出去。大姐头身上带着东西不方便只能走这边，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我们几个轻装上阵的就翻沙井盖口。胖矮人和大姐头走这边宽敞的通道。”

    我点了点头，不妨让他们这些懂路的人抄近道。降低我们被巡逻宪兵发觉的可能性。即使被抓到了，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那么，我们分一下路吧。”

    “我跟你们四个翻沙井盖，老矮人和猫还有这个红，你们三个在这边见机行事。尤其是那个红发女人，你不要发出声音坏了我们的好事。”

    红白了我一眼，她的眼神还是很憔悴，像是失眠了很久，眼袋上的黑眼圈很重。

    “老头，你没问题吧。”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这两个人的。”

    “那么现在开始，兵分两路吧。”

    ……

    目标是西城外的郊野，那边夜晚游荡的魔物比较少，不用担心。三更半夜被袭击。

    为了到达西城区，也就是有暗巷的这边。我们需要穿过一些未知的地下隧道，这边有很多地方都没有人清理过了，一些强大的魔物也开始聚集起来。

    “你们是怎样打过这些变种魔物的？能打的过这种东西，为什么不到宪兵队里混口饭吃呢，要干这种事。”

    我问那四名蒙面青年，他们的体格比较壮实，放在未来的另一个世界里，估计都能去当健身教练了。

    “好汉呐，你也知道宪兵队里那些人都是些鱼龙混杂的狗腿子。”

    “我们都是穷人或者奴隶出身的，亲眼看见过宪兵对我们的压榨。”

    “他们仗着自己背后有领主撑腰，就压榨我们手无寸铁的这些穷人。我的哥哥，也是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宪兵发生冲突，然后被宪兵打死了。”

    “那你们想过去当冒险者吗？能够对付这下面的变种魔物，那么很多地方你们都可以去啊。”

    “哎呀，勇者大人你太高估我们了，现在外面那么多变种魔物，出门在外，谁又知道呢。”

    “外面也有变种魔物？”

    在这下水道里面看到那些吸血蝙蝠和巨大老鼠，我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没想到这样子的怪物在外面也有为啥，以前都没碰到过呢。

    或许也碰到了吧，只是有点忘记了在哪碰到过了。

    “都是那个生化博士哈维干的好事，大姐头她们也是遭了哈维的毒手，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她要捆着铁链呢？”

    “勇者大人，你有所不知啊，我曾经被抓到哈维的实验室里当实验体，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没想到从外面突然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和大喊‘杀人了’的声音。不一会儿我就见到大姐头了，那时候的大姐头就像一只红色的狼人一样。”

    “我们被大姐头救了出去，外面全都是那些实验人员的尸体，我不知道人家说是自己幸运还是他们活该。总之，我们是逃了出来。”

    “不过大姐头在那之后总是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不知道是不是魔物的血液引起的副作用。有一次她差点暴走失控，杀了我们很多人。”

    “后来她就一直这样捆着自己了，晚上也不敢深睡，生怕自己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变成一只疯狂的恶魔。”

    “……”

    “好了，我知道了。”

    想到有这么多人惨遭哈维博士的毒手，我就更加坚定了要帮助红女士恢复正常的决心。

    这个腐朽破败的帝国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嚣张跋扈的组织，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我想起了之前在妖精族水源洞子里遇到的那个像肉山一样的东西，说不定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安德烈朗家是什么贵族？”

    “公爵啊，好吧，嗯，是帝国的后裔，帝国已经很多年没有皇帝了，我觉得这家人是冲着皇帝的位置去的，才会养这么多私兵。”

    “哦，这样啊。”

    我不太了解政治斗争，也不是很在意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不过，既然他们做出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必须受到正义的审判。

    “你说对不对，大天使之剑？”

    我摸了摸寒光凌冽的银色宝剑，这把圣剑拿在手上真是舒服，啥都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来有空没空，我都跟破败的器灵聊天，那个紫色骷髅也算是象征性地回应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吸血的能力和夺萃的能力，更高阶的能力就矢口不提了。

    “这边就是下水道沙井盖了吧。”

    挥剑斩杀了几只阴暗角落里藏着的巨鼠之后，我们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谁先上去呢。”

    “等等先，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安装的陷阱，先把陷阱拆了再上去吧。”

    年轻健壮的蒙面男子说道，爬到了临时搭建的人梯上，仔细的检查下水道口上有没有陷阱。

    “找到了没有？”

    我肩膀上站了四个人，体能最好的人就站在最下面，我肩膀上现在差不多有五六百斤。

    “好像没有陷阱，这里是安全的。”

    “准确一点，到底有没有。”

    “噢，我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

    “那你们先上去。”

    我示意让肩膀上的几个人往上爬，等他们全都爬出去了以后，我也跟着爬了出去，回到了昏黄而暗黑的街道上。

    街角依旧躺着几个流浪汉，只不过西城区的治安好像没有那么好，宪兵都不从走，懒得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