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说的是吴家？鲁行规闻言问道。

    谭寿行双手撑膝点了点头。

    吴家?余以为最不可取的便是吴家。余双摇了摇头，又指向案上茶宠说道：吴家做这玉石生意，与达官显贵素有往来，又富冠湖湘金石开路，可以说这自保之路最是齐全，莫说武平，就算是荆南，吴家也未必没有退路。

    严夫人闻言面色不悦质问道：先生此前，可并非这套说辞。

    夫人，小人之前确实说过要争取吴、罗二家，但即算只有谭家，也有至少五成把握。余双狡辩道。

    五成，你将我娘俩二人置于何地！严夫人闻言愈发气恼，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保全儿子平安，如今却未曾想，也被当做赌注。

    余双闻言也不好做声，心中盘算着，就算此刻严夫人想要下船，也是下不得的。

    谭寿行倒是这时候开口到:夫人莫恼，寿行于潭州之时与吴家老三吴景言交情颇深，他常言张文表几次欲取衡州吴家，曾多次差人话里话外的表达过意思，但一直未曾强硬出手。寿行想来，因是惧节度使威名，恐一旦动手惹得节度使猜忌，所以迟迟未曾出手剿灭衡州吴家。

    那吴家就没有别的退路?余双问道。

    衡州基业所在，哪这么容易舍弃，不过倒是听闻，似乎有北迁的打算。若吴家真有此想法，寿行以为，劝吴家入伙未尝不可一试。谭寿行立起身来，原本撑在双膝的双手合在腹前继续说道：若张文表生乱，吴家是断不会与张文表私通的，知其虎狼，定不会自送其口，他就剩与夫人同行这一条路可走。

    严夫人闻言，一边撵动着手中佛珠，一边思索着：那二老爷真有把握?

    寿行请愿一试，愿能说动吴家北迁朗州与夫人同路。谭寿行抱拳恭请到。

    那便有劳二老爷了。严夫人提着手中茶杯敬到。

    夫人言重了。谭寿行举杯回敬，转而又说道：寿行但有一请。

    但说无妨。严夫人边咽茶边说道。

    届时还请夫人近婢青儿随行，寿行一人前往，恐无此脸面，还需仰仗夫人容光。

    此事依二老爷。说罢严夫人便转身看了看青儿，继续说道：这几日眼看着便是年关，待年关一过，便可。

    妾，便全仰仗诸位了。严夫人环视众人说道。

    夫人哪里的话，我谭府日后还需仰仗夫人与世子。谭载惠回道。

    夫人客气。鲁行规回道。

    待众人散去，谭载惠叫住谭寿行道：儿啊，不管如何，切不可一时莽撞，误了性命。

    爹爹放心，儿子知道。

    待谭寿行走后，谭载惠又叫来谭寿常交代道：你速派人去衡州探一探寿行所说之事，看张文表与吴家究竟有无嫌隙。湘潭县周边图样也着人备来。

    爹爹可是不放心二弟？谭寿常问道。

    寿行一人身在潭州，一旦乱起，便再无退路。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谭载惠望着门外，摇着头怔怔的说道。

    周行逢正在堂屋候着，见严夫人回来，便起身跟在身后，进了佛堂。

    老爷？严夫人刚进佛堂才发现周行逢跟了过来，疑惑着叫出了声。

    夫人去谭府作甚？周行逢开口便问。

    老爷可曾想过，一旦张文表生乱，我孤儿寡母........

    还未待严夫人说完，周行逢便不耐烦的说道：又是这件事，又是这件事，夫人，你为何就信不过为夫。

    妾，并非信不过夫君，是信不过张文表，是想要为权儿留条后路，难道这也有错么？

    一富户纵使豢养千余团练，又有何用?周行逢强忍着怒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严夫人只是倔强的望着周行逢没有说话。

    妇人之见！见严夫人不说话，周行逢丢下这句话便去了书房。

    去查，谭府最近有什么动作。周行逢叫来亲卫吩咐着。

    余、鲁、王三人回来后便径直回到了唐家小院。此时张毅、陈情还未回来，唐雁墨与如娘出门采买去了。

    三人各自回到房中，直待午饭过后唐雁墨与如娘方才，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回来，便开始装饰小院，贴红描福。鲁行规此时从房中探出头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如娘，出门回来，还未用过午膳，可否劳烦如娘做上一些。

    余先生与王先生可也未曾用膳？如娘一边贴着手中的大红福字一边问道。

    未曾，劳烦如娘。鲁行规回到。

    待如娘做好午膳，三人正用膳之时，张毅、陈情方才回来，王士徒便放下碗筷，叫上张毅、陈情去屋里了。

    进屋后，王士徒便从床板暗格处取出早就写好的折子，拿到手上说道：入夜后且悄悄将此折交与常白平，我若常去，恐有暴露之嫌。陈情双手接过折子，自告奋勇的说道：司曹，且让我去吧。

    王士徒交出折子，然后又转身对张毅说道：那你明日就别出门了，在院中等我，与我出去一趟，几日便回。

    那这几日？陈情眼睛示意外面余、鲁二人说道。

    不用，结盟的事已经谈妥，再有其他。说完王士徒顿了顿，思索了会说道：也非他二人可以染手，送完信后，你且去罗家门口待着，找常白平多要上几个人，且看罗家与这武平官军究竟走得有多近。

    王士徒是想着这谭家一行，吴家主家离得太远，又不在朗州。若是能寻到罗家的突破口便再好不过了。

    交代完后，王士徒便又到了堂屋开始用起了午膳。

    王兄，这投名状准备何时去呀？余双见王士徒过来，料想便是交代此事。

    这下王士徒心中有些犯疑，为何这余双如此关心他去捉这贼子之事，虽犯疑，当下却也想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还未等王士徒说话，鲁行规倒是疑惑:投名状？

    在谭府，不是请命为严夫人抓那老鸨么？王士徒解释道。

    王士徒刚说完，余双便觉不妙，王士徒不知道这老鸨姘头的去处，可鲁行规知道呀。唯恐鲁行规妇人之仁又补充说道：刘指挥使去了数日未曾追到，王司曹擅长拿人，定是手到擒来。说罢对着王士徒一笑又对着鲁行规点了点头。

    鲁行规当下心中了然，这王士徒，怕就命丧明日了。随即心中竟有些不忍，端着饭碗，说道：王司曹一路小心。

    王士徒一边吃饭，一边望着鲁行规笑着，倒是没听出什么，余双闻言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却也不知些什么会更好一些，只得埋头吃饭。

    这顿饭便在三人各自怀揣的心思中，映照着吉祥的气氛下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