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玥走后，多嘴的戴鑫居然什么也没问，而是说，丹丹她们先回去了，咱俩去吃火锅吧，吃完火锅去网吧。

    尽管闷闷不乐，戴鑫依然保持言出必行的风范，举手叫车。

    陆欢明显感觉到了，肥猫不开心。

    “算了，就咱俩，随便吃点吧。”陆欢心里叹口气，说：“往前走走看，正好我也想走走。”

    两个人默默不语走了一段路，欲言又止的戴鑫终是忍不住，叫了声兔子，

    “迪卡在DL独一档，日流水平平常常几十万，高的时候上千万，背景深得很，敢去它那闹事的人……”

    “惹不起是吗？”陆欢问。

    “兔子，这个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

    戴鑫的话停了。

    因为陆欢站住了，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应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戴鑫低下头回道。

    陆欢也低下头，开始走路。

    类似话李子慕也说过，当时陆欢与其还争辩，但最后的结论是，如果想抛弃阶级的压制，唯一的办法就是逃避。

    做一个与世无争、采菊东篱的农夫，或许能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恩仇，有巧取豪夺尔虞我诈，就有江湖。

    阶级，只是江湖一个表象而已，如果这关你都过不了——

    “反正你过不了，但该经历还是要经历，这才是人生嘛。”李子慕最后说。

    其实，今天的事换成别人，除非给钱，否则陆欢肯定不管。

    别说袜子扔到头上，就是扔进嘴里，看不下去，走就是。

    可那是郑丹丹。

    肥猫上过的女生。

    陆欢感恩肥猫对自己的关照，拿他当兄弟，自然要给嫂子找面子。

    不然，他才不想惹女人。

    结果，事实显而易见，郑丹丹肯定不开心了，她不开心，肥猫就不开心。

    肥猫也不开心，就很尴尬了。

    或许从他们对社会的理解来看，袜子扔到头上根本不算什么。

    偏偏自己多管闲事，把一件小小不然的小事，搞得满城风雨。

    当然，这个满城风雨是后来人说的。

    “后来人”很社会，至少陆欢感觉，如果照李子慕所说，他比那个勇哥社会儿。

    那个勇哥是装的，而这个，是真的。

    当时陆欢和戴鑫正在路边摊撸串，一张小桌，一桶啤酒，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埋头吃肉喝酒。

    来人说话了，微笑着问：

    “小伙子，跟您凑个桌可以吧？”说着人就坐下了，身上带着言出必行的气势。

    人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

    车是奥迪，啥型号陆欢不认识，反正感觉那车气质沉厚，很有质感。

    车边上背站着两个人，站得笔直。

    来人笑着跟陆欢和戴鑫分别点点头，然后叫老板，让他把拿手的多上几份，又商量老板能不能拿瓶自己带的酒。

    酒是白瓷瓶。

    就是白瓷瓶，上面没有画也没有字，干干净净的白瓷瓶。

    来人一通操作，搞得陆欢和戴鑫都没反应过来，都傻傻的看着他。

    四十多，或者五十出头，很端正的国字脸，浓眉，唇厚，两鬓露出一点星白，可能头发染过，白发新长出来的。

    白衬衫，黑色夹克黑色裤子，黑皮鞋并不亮，但一看就是好贵的质量。

    但其毋庸置疑的气势非常强大，给人一种俯蔑众生的感觉。

    陆欢想起小说里写的，上位者。

    来人跟老板要了杯子，给陆欢和戴鑫每人倒了半杯，笑着说：“人言，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看到你们这样的小伙子，我就想起自己的当年，真羡慕你们哪。”

    说着举杯示意一下，自顾泯了一口，然后拿起串就撸。

    吃得自在陶陶，很香。

    酒也很香，甚至别的桌纷纷张望，闻着酒味看向他们这里。

    陆欢没喝杯里的酒，而是恭敬地问：“请问先生，您是……”

    来人边嚼边笑着说：“我是什么？”

    陆欢礼貌的尬笑一下，说：“我以为先生认错人了。”

    “不可能。”

    他的不可能的“不”，说的时候稍微有点延迟，让这个“不可能”变得很肯定。

    ：“这些年哪，我齐红胜但凡认错一次，今天都不能在这跟两位小哥喝酒了。”

    陆欢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菜！

    怪不得人坐下来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戴鑫在治安署已经知道齐玥的身份了，一听对方自报家门，赶紧陪着笑说：“齐先生对不起，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齐玥应该道歉。”陆欢把戴鑫的话截住，憋着劲去看齐红胜的眼睛。

    齐红胜面色不变，把嘴里的东西咽了，笑着说：“对，这事玥玥确实不对，一点小事，闹得满城风雨，都是我这做父亲的家教不严。”

    说着拿起面前的小半杯酒，举起示敬，一饮而尽。

    接着说道：“女孩子嘛，难免任性一点，又脸皮薄，所以，我来替她道歉，今天的事不好意思，请大家多多包涵。

    如果有什么方式可以弥补小女的不敬，请尽管提，绝无不字。”

    戴鑫看了一眼陆欢，没说话。

    陆欢扯了一下嘴角，顶着齐红胜强大的气势点点头，说道：

    “身受及同，今天的事不关丹丹，是我要求的，如果您和齐玥觉得小题大作了，请找我自己就行。”

    “哪里哪里，陆小哥言重了，我能找来，就是想告个歉，认识一下。

    我喜欢年轻人，跟你们多交往交往，就感觉自己也年轻几岁，哈哈哈……”

    齐红胜一副很开心、谈兴很浓的样子。

    几句话转移了话题，并不多问戴鑫和陆欢的私事，而是聊起了DL的风景和经济。

    陆欢对这些并不了解，也不知说什么合适，只是点头应合，该吃吃该喝喝，以此掩饰齐红胜的气势上所带来压力的尴尬。

    三杯酒。

    准确地说是三个半杯酒。

    齐红胜喝完笑呵呵走了，走之前还双手合什，拜佛样摆动着感谢陆欢和戴鑫的包涵和晚餐。

    酒，陆欢没喝。

    借口自己酒量浅显，喝了会醉。

    戴鑫看他没喝，也没动，全程礼节很足，一直毕恭毕敬。

    人一走，他便拿出齐红胜给的名片认真研究起来，边看边问：“兔子，这玩意不会是金的吧？”

    名片是金色的，上面写了名字，下面一个电话号码，其他什么也没有，看来是专门定制的，很高档。

    陆欢没回他，叫老板结账。

    老板兴冲冲颠过来，说帐早结了，还留了钱，如果两位不再点别的。

    “这种身份咋能让你们结账，不要面子了……”老板说着话，探头探脑去看陆欢和戴鑫没喝的半杯酒，口水都快涎出来了。

    陆欢看了看戴鑫，又点了几个生蚝和一份三文鱼刺身，没想到留的钱竟然够，但摆摊老板一脸肉疼。

    于是陆欢把两杯酒折一起，告诉他酒没动过，给他了。

    老板立刻欢天喜地点头哈腰，宝贝一样捧着，边走边小心翼翼添了一口。

    戴鑫看呆了，一脸懵逼。

    “咱们自己喝好了。”

    陆欢拿起烤腰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如果在森林里遇到老虎，你觉得该干点啥好？”

    “跑呗，不然等着死呀。”

    “你跑得过它？”

    “那躺下装死？”

    “嗯对，它一样会吃了你。”

    “那咋办？”

    陆欢冷哼一声，道：“咬牙发狠，攥紧双拳，冲上去揍他！”

    “扯淡，我能打过它？”

    “打是打不过，但这样死的有尊严。”

    戴鑫脸色瞬间变了。

    说到这还不明白，他就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