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道：“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半夜你和弟兄们喝酒，刚喝到兴头上，她就派孩子来喊你回家。你只要坐着不动，她就一遍遍地催，直到失去耐心，亲自跑来当着你的面骂你的朋友，让你颜面扫地，仪态尽失。”

    孔亮想了一下道：“身边跟着老婆孩子，确实很难再有勇气，抛家舍业地去闯荡江湖。”

    宋疆道：“所以，江湖上有名的豪杰都是孤身一人，一旦想要成家立业，就会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你们两个正是大好年华，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就自断江湖路呢？”

    孔明道：“其实我也不是有多舍不得那个对象，只是看不惯赵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丑态。他有什么本事？要是没有手下那些咬人的狗，我早弄死他了。”

    宋疆道：“这简单啊，不就是调虎离山，以多欺少吗？我也会。”

    孔明问道：“师父打算怎么办？”

    宋疆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江湖中人一定要灵活，不要死板。如果是稳赢的局面，一定要把姿态摆的高高的，用仁义道德的大帽子把对方压得死死的。若是自己属于弱势的一方，那就更要灵活，什么光明正大，啥叫礼义廉耻，这些东西一定要彻底抛弃，先活下去，再说别的。”

    孔亮无比后悔，叫道：“师父，早些听到你这些话，我们两个就不会被打得这么惨了。”

    宋疆道：“我也没有料到白虎山方圆四周，还有比你们家更有实力的富户，还有比你们兄弟两个还嚣张的二代。”

    孔明道：“他家倒是没有我们家富，可是我爹轻易不让我们出去惹祸。他天天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我们听得都快烦死了。”

    宋疆道：“爱唠叨是老年人的第一特征，未来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知道世界为什么一直在进步的原因是什么吗？”

    孔明孔亮一起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

    宋疆道：“就是因为年轻人从不听上一代人的话。”

    孔明哈哈大笑，道：“没错，我们那个小气又扣门的爹，办事真不大气，我都怀疑他是怎么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成为青州知名乡绅的。”

    孔亮也笑道：“他小时候缺衣少食，没有能力追寻自己的理想。我们物质上啥都不缺，缺的就是精神上的满足感。”

    宋疆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满足感？”

    孔明道：“我们就想出门走在大街上，别人不是因为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尊敬我们，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比较厉害，他们才发自肺腑地那么尊敬我们。”

    宋疆问道：“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方法来赢的尊敬呢？是通过自己的商业头脑帮你父亲增加财富，还是时常修桥补路，帮着乡亲们解决一些困难，造福乡里四邻？”

    孔明道：“你说的这些事我们以前也做过，后来觉得真他妈蠢，就不做了。”

    宋疆不解，问道：“这些都是能够让乡亲们尊敬你们的事，怎么能说是蠢呢？我在老家就是因为助人为乐，才会被大家称为‘及时雨’。”

    孔明听了，一阵沉默不语。

    孔亮双眼含泪，说道：“以前我们哥俩也算是两个大善人，对乡亲们总是掏心掏肺，慷慨大度。后来这些人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借了钱的还不上，我们心软烧了借条，从今以后他们全都不再还钱，一去要账就哭哭啼啼，上吊抹脖，用尽各种方式耍无赖。”

    宋疆道：“这种事我是没有料到的，因为我在外面老家是押司，背后是县令老爷，没人敢跟我借钱不还。”

    孔亮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有一年官差下乡来收赋税，乡亲们因为遭了灾，都没有余粮可交。我兄弟二人一时糊涂，借着酒劲儿承诺当年本镇的赋税我孔家一力承担。说完这话，差点儿没把我爹送走！”

    宋疆问：“怎么了？”

    孔亮一声叹息，孔明替他说道：“这个镇子不算小镇，赋税数额不低，我兄弟俩一句话，一半的家业就这样轻易许诺了出去。那些无耻乡民在官差的逼迫下，撞开我庄子的大门，抢光了我们粮仓里所有的粮食。要不是我们家把粮仓分别建在两个地方，我们家在那次抢粮风波中，就彻底毁了。”

    宋疆道：“官府逼百姓纳粮，结果把你家整的差点儿破产，老百姓面对官府那么怂，抢你家怎么就那么猛？”

    孔明道：“我也问过他们，我说：‘我欺负过你们没？’他们说：没有。我说：‘我是不是经常帮助你们？’他们说：‘是。’我说：‘官府为了交粮是不是经常把你们迫害的家破人亡？’他们说：‘是’。”

    孔亮接着他的话说：“我哥哥问：‘你们恨我吗？’他们说：‘不恨。’我哥哥问：‘你们恨那些官差吗？’他们说：‘很！’我哥哥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揍他们一顿，却反过来把我家抢了个精光？’”

    宋疆问：“他们怎么说？”

    孔亮道：“他们说……”

    孔亮有忍不住抽泣哽咽起来。

    孔明道：“他们说……他们说因为……因为我们是好人！”

    宋疆怒道：“这是他妈的什么狗屁理由？好人就得被欺负？就得活受罪？好人这么难当，以后谁还会傻乎乎当好人？”

    孔明道：“自从我们不当好人，他们对我们果然尊敬多了。我们走在街上，他们谁也不敢抬头看我们，全都低头哈腰，客客气气的。”

    孔亮道：“我们再也没有给他们免过高利贷，他们反而称呼我们是大善人，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代价也不大，仅仅是我爹会经常赔一些汤药费给不同的人，损失一些银两。”

    宋疆道：“这样的话，孔老太爷确实会被你们两个给活活气死。看来你爹对你们还挺在乎，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小气扣门。”

    孔明道：“怎么说？”

    宋疆道：“我要是干出你们两个那种荒唐事，我爹肯定会先打断我的双腿，赶出家门，然后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孔亮道：“不就是一些永远也吃不上的，放的都快发霉的粮食吗？你爹为啥要看的那么重？”

    孔明道：“是啊，师父，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你爹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宋疆都有些无语了，问道：“你们两个的脑回路看来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吗？像你们两个这种对父母不知道感恩，对物质不知道珍惜的人，真应该送到网戒中心，让‘电击狂魔羊角兽’好好给你们治治。”

    孔明好奇地问道：“网戒中心？你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宋疆道：“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好玩不好玩不知道，但你不老实听话，会被人玩儿死。”

    孔明道：“哦，我明白了，那里是和大宋诏狱差不多的地方，负责生产顺民，不服从命令就会被人玩儿死。”

    宋疆道：“以你的认知水平，你很难理解网戒中心的具体含义。我只问你们一句，是不是我帮你们摆平这个倒霉催的赵二，你们以后就会好好的生活，不再让你们爹爹操心？”

    孔明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