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天道为我准备的he剧本
繁体版

芙蓉自囚

    乌金台上陡然出现此番情况是所有人都未预料到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众人纷纷将猜疑的目光投向乌金台上一直未有动静的落樱,惊疑不定。

    这般果断利落又狠绝的出手不像是无心之失啊,倒像是刻意为之。

    不知是不是天道也在暗中观看这场闹剧,乌金台背后原本被斜阳染红的天幕,此刻不知竟也飘下雨来,隐隐有愈下愈大的感觉,引得本该栖在枝头的飞鸟,仓皇四散,在乌金台上方来回的盘旋,远远有鸣声传来,入耳惊人。

    陆清檀透过薄薄的雨幕,看着乌金台上一动不动,失魂落魄的落樱,又看了看跪倒在地上,神色模糊不清的天霄首徒,最后将目光落到被秋真子搂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的林眠眠身上。

    不由得微微叹息,都是一身不堪折断的逆骨,本该临于这乌金台上,为何宁愿跪下?宁愿自伤?

    世俗情欲,究竟要骗了多少人,又究竟要伤了多少人呢?

    落樱站在乌金台上,任由衣袂被这飘零的雨滴沾湿,额前有暗纹浮动,像是一团燃烧的火,但是她的脸色却是苍白脆弱的。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下乌金台,雨打芙蓉,遍地残叶。

    这还是第一次,是她一个人走下来的,她的身边再也不会有天霄的师弟师妹围着了。

    他们一定不敢相信,他们眼中正直坚韧的师姐,竟会对人下此死手。

    落樱慢慢走至桑祈的身边,忍住喉中的哽咽,苦笑道,“大师兄......我赢了,你不开心吗?”

    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看看她,就只是抱头跪倒在地上,或者他根本都听不见吧。

    又或者......他听见了但是连见都不想见到她。

    她眸中最后一点微弱的苍白不知被什么打碎,一点点消散了。

    抬起头望着苍茫的雨幕,落樱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眼泪多还是这雨多了。

    这样也好,哪有人伤了别人之后自个儿还在那哭呢?这样的眼泪又值几个钱呢?本就是有罪的,再怎么哭都只是惺惺作态罢了,最好所有人都不要看到。

    她低下头看着满脸痛苦的桑祈,声音已经藏不住哽咽了,喃喃地道,“对不起......大师兄。”

    对不起,大师兄。

    让你这么痛苦都是师妹的错。

    四下寥无人言,一片死寂。

    众人默然的看着见她越过人群,来到林眠眠的身边,然后长身跪在地上,脸上是一片赤诚磊落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竟有适才下手那般的果决阴狠,众人一时有些猜忌和疑窦。

    “天霄落樱失手中伤林师妹有罪,但凭真子问罪发落,绝无怨言。”

    没有人回应她。

    秋真子只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就带着林眠眠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陆清檀用眼神示意,让沈不离跟着去一趟洞虚,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其实刚刚隔着人群她也探了林眠眠的灵脉,虽然受伤显得有些微弱,但也无甚大碍,补补也就回来了,只是流了些血,看着吓人。

    那孩子倒是没下死手。

    沈不离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了把油纸伞给她,紧跟着去了。

    陆清檀本想说用不着,但是看着沈不离认真执拗的样子,还是接过了。

    她手里拿着那把油纸伞,再抬眼瞧去,乌金台的人已然少了许多,剩下的基本都是天霄的弟子了,他们都围在桑祈身边,有人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师姐啊?”

    “不好吧,她犯了错,要是我们赶上去,连累我们天霄了怎么办。”

    “大师姐平日里也不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一想到我跟这种下狠手的人相处这么久,我就有些怵的慌。”

    “不说了不说了,先把大师兄带回去,大师兄也不知道怎么了,魔怔了似的.......”

    片刻之间,整个乌金台就只剩下跪在那里浑身湿透的落樱,和拿着把油纸伞但却没有撑的陆清檀。

    她的小鱼儿还不知道,步入半步化神之后,这伞于她就是无用之物,她不会再感受到人间的雨水了。

    陆清檀挽了挽被风吹起的衣袖,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将油纸伞递到她面前。

    落樱顺着油纸伞,恍惚在雨幕中看到一个清冷绝然的身影。

    陆清檀见她迟迟未动,安静的凝着她,半响,撑开了伞替她撑着。

    落樱感受到雨小了些,垂下眼眸,微微涩然的开口,“你为何......”

    “值得吗?”

    陆清檀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一双清亮剔透的眼眸直直的落在她身上,落樱抬眼望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里如沉潭一般没有什么情绪,但偏偏落樱在里面读出了怜惜。

    怜惜谁?怜惜她吗?

    她一阵恍然,随即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心下既委屈酸涩,又愧疚罪恶,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于是只能沉默,没有回答。

    她能说什么?

    说她不顾她作为天霄大师姐的脸面和尊严,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吗?说她以为赢了就能换来桑祈的一眼吗?说她伟大到为爱......伤人吗?

    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一场笑话罢了。

    陆清檀没有等到她回话,于是远远的朝一个方向看去,淡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觉得,不值得。”

    “树直易断,人有了执念也是一样,你看那芙蓉虽开在海棠身边,但却未有丝毫逊色于海棠,因为它生来悦己,不执著于与海棠一争高下。”

    落樱顺着陆清檀的目光,看到乌金台的台阶底下有几枝芙蓉开的极好,雨幕里,它粉色的花瓣被雨打着,脆弱的不像话,颤颤巍巍的,似乎等这雨再大一点,就能给它致命一击,只是它好像不甘心将它的美淫灭于一场无人知晓的雨里,迟迟不肯离去。

    陆清檀冷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世间因果本是寻常,不是人之可以勉强而来的,你本是芙蓉,又何必自囚。”

    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掰开了她湿了的掌心,伸手轻轻将油纸伞递给了她。

    落樱长身跪在雨幕里,抬眼看着她冷清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薄薄的雨雾里。

    她垂眸神色复杂的看着握在手里的油纸伞,伞柄处还有那个女人手上的残温,若即若离,她又朝乌金台底看了看,恰巧那里芙蓉正盛,不见焉败。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