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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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代老大

    代老大怔了一下,心道又是来打听沈傲的,这几日接二连三,有不少人来打听这个人。

    “既然是宝爷的朋友,我就不卖关子了,这沈傲前些日子,被郗府刘主事从流民堆里带到府上做仆役,烧了一道菜进到郗超女儿郗棠雪的前院做事,后来郗愔与他见了一面,没甚可聊,也有人说,他在沁芳楼出没过,自称吴兴沈氏,不知真假,最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他身边有个叫瞿硎的隐士。”

    年轻男子问道:“瞿硎是谁?”

    代老大答道:“听说曾经桓温招募他做僚属,被其拒之门外。”

    一旁的宝爷补充道:“仲文啊,不是哥说你,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你那堂兄仲堪,曾经轰动江左的事件,你伯父殷浩当时听说桓温吃了憋,在家中纵情放歌一个月,你竟然没听过,也难怪,年纪小。”

    这年轻男子,正是郗棠雪名单上用朱砂标记的殷仲文。

    “一个流民仆役,身份连我家的狗都不如,身边怎会有如此高人作伴?”

    殷仲文很是不解,不仅不解,脸上已经浮起了怒意,仿佛瞿硎应该跟在他身边,而不是沈傲。

    代老大看着他这般肚量,心中忍不住讥讽了起来:“这家伙名门之后,好的没学到,倒继承了别人口中的‘江东鼠辈气量狭隘’的特点。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随口回了句:“代某也不知晓。”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代老大还高调的和宝爷炫耀了他从山下抓来的美人。

    几十个少女被打扮得蹊跷古怪,齐齐的站着,代老大很大方的拍着胸脯向宝爷表示:只要宝爷看得上的,随时送到府上。

    宝爷叹了口气,道:“我没你这个好命,消受不起,我家内人要是知道我养小的,又得跑岳父那里告状,我那岳父......哼!”

    代老大一听宝爷提到他岳父,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听下去,打断道:“我的宝爷,这儿人多眼杂,可不能说那些要命的话!”

    宝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喊上殷仲文,怏怏离开。

    代老大将二人送至寨门,正巧看见一个蒙面之人在门口栓马。

    “宝爷,那几车瓜果,我一定派人在最快的时间送到府上,我不便远送,恕罪了。”

    殷仲文和宝爷正好与那蒙面人打了个擦肩,双方皆回头注视了一眼,然后各自错开。

    待二人走远,蒙面人问道:“你就是代老大?”

    代老大拱了个手,“阁下既能找到这里,想必被人引荐而来,可否通个引荐之人姓名?”

    “章安县丞,张义。”

    “原来是张县丞介绍的贵客,快快有请。”

    进了寨子,但见山匪流寇众多,大家各自忙活,有支起桌子赌博的,有聚在一起喝酒的,也有将肉块挂在绳上劳作的,好不热闹。

    “贵客前来,所为何事?”代老大问道。

    “向你打听几件事。”蒙面人道。

    代老大并没有像招呼宝爷和殷仲文二人那般热情,将蒙面人引到一间瓦舍内,说了句:“既然是打听事,规矩都懂吧?”

    蒙面人扔出一块黄澄澄的金子,“第一个问题,有多少人找你打听沈傲?”

    代老大把金子拿起来,用牙磕了磕,塞到腰带里,“不多,沈叔任,还有刚才那俩,你见过。”

    蒙面人又扔了一块金子,问:“谁想杀沈傲?”

    代老大刚把黄金揣了起来,又推了回去,嘿嘿笑了两声,“谁又没把杀意写脑门子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蒙面人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只见他眼睛紧闭,旋即猛得一睁。

    “说,谁想杀沈傲!”

    “不......知......”代老大顷刻间失了魂似得,两眼空洞。

    看来代老大是真的不知道了。

    蒙面人正是沈傲,这些时间他对这张时灵时不灵的底牌越用越熟练,摸清了其中的窍门还起了个非常邪气的名字,叫“魅魇”。

    至于那日为何对郗棠雪失效,他至今也没搞明白。

    “刚刚那两人是谁,所来为何事?”沈傲追问。

    “谢安女婿,王国宝,和殷浩侄子,殷仲文,殷仲文来打听沈傲。”

    “我再吩咐你一件事。”沈傲认真道。

    说毕,代老大不住的点头,当即去办。

    沈傲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转身骑马下了山。

    郗府中,所有主仆都热火朝天的忙着。

    所有的阁楼庭院全部清扫了一遍,院中各处园子也都挂满了灯笼,养上几只仙风道骨的丹顶鹤,桥下人工开凿的小河里放上了供人观赏的各种鱼虾。

    其他的物件,诸如团扇、如意、牙板、拂尘,也都往府上送着。

    郗愔也忙前忙后,领着一帮会稽名流在院子各处巡视。

    此时,刘主事弯着腰前来禀报,“君侯,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府上的闲屋,已经分不下了。”

    郗愔心中也是郁闷,本来就发了十张邀请,但如今被那峥嵘榜整的焦头烂额,回信的还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人家来了不招待也不合适,招待的话,府上虽大,但自己家里人也不少,实在容不下远道而来的百十口人。

    身后有一位老者提醒道:“街上有许多闲置的宅院,君侯可暂且租借,派人打扫置办好器具,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郗愔点头深以为然,对刘主事道:“就这么办,快去!”

    到了深夜,街上的积雪开始上冻,月色和积雪相互映照,章安县小城中一片银白。

    小巷里,瞿老头和沈傲商量了几件事情,便到屋子里歇着去了,沈傲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等着什么。

    看了一眼沙漏,子时三刻,要等的人也该来了。

    终于,他听见院墙上传来细碎窸窣之声,沈傲觉得好笑,心道:直接敲门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费劲?

    六个黑衣人持着短刀,从院墙上跳下来,出现在沈傲的院子里。

    “不是说好十个人吗?怎么就来六个?倒也无妨,诸位,让我久等了,动手吧。”沈傲非但没有害怕,语气中还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