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结实了
曾爱民在曾大武家的新宅基地坐了一会儿。
要说曾爱民在村里最佩服的人,曾大武算一个,这个后生混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身上也有一股霸蛮劲,别人家建房子要打两三个月的砖,他一个多月就打成了。
曾爱民之前就佩服欣赏曾大武,他刚当上村长的时候,提出要让曾大武当村主任,曾大武拒绝了,曾大武说他太年轻了不服众,再说家里还有一个跛脚老父亲,家里没有多的劳动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曾爱民让曾大武当了六大队的队长。
现在都是包产到户了,水稻田自留地都已经丈量尺寸,按人头分到每家每户,但六大队的队员种出来的庄稼亩产在村里是最高的,这其中少不了曾大武的功劳。
“请的哪里的泥瓦匠?”曾爱民找了个话头,同曾大武谈话。
“一个是我的大姐夫,一个是我的姑父。”曾大武说起来有些惭愧。
曾大武原本想在村里请两个泥瓦匠,村里就有专门帮人建房子的泥瓦匠,还有打家具的木匠。
但曾祖父让他去请他的大姐夫和姑父,就说是曾祖父的意思。说起来巧了,他的这两个亲戚都会泥瓦工,最主要的是亲戚之间不好张口要工钱。
“一个是妹夫,一个是女婿,他们都是我们曾家的女婿,让他们出点力,还好意思要工钱。”曾祖父说。
“建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耽搁大半年,两家家里地里还有活,再说眼看就要秋收。”曾大武还是觉得在村里找两个泥瓦匠好,姐夫和姑父家里还有孩子,也离不了。
“秋收了就让他们回去收了粮食再来,包他们吃包他们住,还有什么不满足。”曾祖父不同意。
包什么住啊,家里八九个人都住不开了,还得去别人家借宿。
曾大武没有办法,只好抽空去了二姐和姑姑家一趟,只不过,他违背了他父亲的意愿,暗地里提了工钱的事。
怎么能不给工钱,要辛苦大半年,家里地里的事都得耽误。
曾爱民听到曾大武说请的是家里的亲戚,觉得这也像曾祖父的做派。
“亲戚好啊,亲戚不用付工钱。”西西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等着曾爱民。
“就你话多。”曾爱民训斥完西西,又转过头来安慰曾大武,“你不要听西西胡说八道,工不工钱的,亲戚之间谈钱伤感情。”
曾大武不以为意,“不管请谁,工钱都是要付的。”
曾爱民只好笑笑,“你这话可千万别在你老子面前说。”
曾爱民原本想坐下来,跟曾大武说说村里的情况,见他这里要建新房忙着呢,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
曾兰花站在一堆废墟前,看着这个小兰花记忆中都有些模糊的窑厂。
“我说的没错吧,草是不是很深?”江山很骄傲,有些自豪地说。
他比曾兰花大几岁,但是他知道村里村外哪个地方的草最深,最适合放牛。
“江山哥最厉害了,这里就没有江山哥不知道的地方。”曾兰花豪不吝啬她的夸奖。
要不是江山带她来,她还找不到这个地方。
江山被兰花夸得不好意思,下意思地摸了摸鼻头,“还是快点找找看有没有宝贝,牛,我们不用管了,这么多草,够它们吃了。”
曾兰花将牛绳缠在大花的牛角上,缠成8字,又拍了拍牛背,让大花自己找草吃去。
大花欢快地抽了抽鼻子,她早就不想系牛绳了,她的鼻子都要扯烂了。
小花则是寸步不离地黏在她妈屁股后面,惦记着她的那一口口粮。
江山说的宝贝,是那些没有被砸碎的菜坛子,可以捡回去腌菜,腌个白辣椒、茄子干、萝卜干之类的。
曾兰花家里就有五六个这样的菜坛子,曾祖母喜欢腌干菜,当季吃不完的辣椒茄子豆角晒干了,搓了盐,放进菜坛子里腌着,一年都不会坏。
曾兰花笑话江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们这么晚来,宝贝都被别人捡走了。”
江山不听她的话,拿着牛鞭在人高的茅草堆里翻找着。
曾兰花跟在江山身后,看着满地的碎陶片叹息,“这么大规模的窑厂就这么废弃,好可惜。”
曾大武也觉得很可惜,特别是他烧出了一窑好砖之后,发觉自己有烧窑的潜力,同样是烧窑,一个是烧砖,一个是烧陶器,两者差不多。
余香见兰花放牛回来突然问起窑厂的事,问她,“是不是去窑厂放牛了?”
前两天因为家里建房子和邻居吵架,可是见识过余香的实力,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曾兰花点头承认,“去了,不过……窑厂又不是不能去。”
“你这孩子,妈不是拦着不让你去窑厂放牛。”余香是心疼女儿,“那地方碎陶片多,容易割到受伤,前几天,你的脚不知道在哪割到,一道那么大口子。”
现在提起来,余年还有些心疼。
“我的脚已经好了。”曾兰花调皮地向余香吐了吐舌头,又缠着曾大武问窑厂的事。
“窑厂被砸后,工匠们都解散回了家,这些工匠都是外地人,之前在景德镇瓷都跟师傅学过手艺,没有了窑厂,他们的手艺无从发挥,也打不了工挣不了钱,都走了。”
“哎。”曾大武想到他小时候见过的窑厂辉煌的景象,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窑厂怎么就不重新建起来?建起来了,村里人也可以多一项收入。”曾兰花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叹气道。
余香拿小眼瞪她,“跟谁学的,老气横秋的。”
“这也是你能操心的事?村干部都不管呢,这么多年了提都没提。”
窑厂不属于个人所有,是集体资产,对于村里的集体财产,村民不敢动,也许是过去的几十年被打压怕了,他们内心更不敢有什么想法。
余香这段时间在新建房那边打小工,帮着递砖。
“咱们家烧的这一窑砖太结实了。”她发表感慨道。
能不结实吗,多多少少融合了灵气烧的。
曾兰花不作声,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曾大武笑看着余香,“结实还不好吗?”
余香也纳闷,“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有一点……太难劈了。”
今天砌砖的时候,年纪大的曾家姑爷公用刀劈了三次都没劈开,都被年纪轻的曾姑爷嘲笑了。
余香也拿砖试了一次,没劈开,太结实了,劈了三次,才劈开。
余香长得身材高大,力气也大,连她都劈不开。
曾大武也信了,“以后要劈的砖放到一边,等我回来劈。”
砌砖遇到拐角的地方,一口砖太多,要分成一半,用半个口砖。
“还是算了,你也忙不过来,建房子好多事哩。”余香知道这是男人体恤她,温柔得声量放小了好几个八度。
好吧。
曾兰花就当自己不存在,看着他们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