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气息可以极端到何等地步。

    看看此刻的白卿娆便可明了。

    方才还儒雅安静的人，此刻在军阵之中杀气四溢，宛如虚空之中走出的魔神一般。

    方才那阵中一喝，惊得襄州甲士们呆滞许久，此刻看着白卿娆手中长枪和枪尖之上挑着的尸首，众将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襄州偏将一拔战剑，看向白卿娆咬着牙说道。

    “一起上，围杀他！”

    身边的战车和骑兵闻言才反应过来，迅速向白卿娆围杀过来。

    “来的好！”

    白卿娆一甩枪上挑着的襄州军尸首，一个跃身跳回玉儿身上，一牵缰绳。玉儿的一声嘶鸣响彻云霄。

    “杀！”

    白卿娆提起长枪，竟是主动杀向围杀他的十几名骑兵。长枪掠过空气，爆发出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嗡嗡声，枪尖在接触一个襄州骑士的一瞬间爆开一种难以言说的杀气。迎面杀来的骑士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白卿娆一枪刺穿。随后白卿娆手腕一抖，他的身体便如同风中柳絮一般倒飞而出。斩杀这一人，白卿娆丝毫未有停留，一记后仰躲过了朝他横扫而来的长枪，随后起身反手握住枪柄狠狠的朝下一砸。一声骨裂的声音响起。这第二个襄州骑士竟是生生的被白卿娆打碎脑袋，连同着他颅骨碎裂的，还有他头上的战盔。

    正在白卿娆杀的兴起之时，身后的娆字营也尽数开进了战场。

    霎时间一阵辰刀破甲的声音和一阵惨叫声不绝于耳，襄州骑兵第一次见识到了北方雪原之上的北辰虎狼是何等姿态。

    杀戮近乎是单方面的。北辰铁骑的辰刀宛如锁魂厉鬼一般，每次挥舞都会带走一条性命。凛冬的寒气甚至让襄州甲士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地上升腾起一阵热气，令人恐惧。

    应景一般，远处的乌鸦盘旋在上空乱叫，映衬着战场之上的一片哀嚎。

    此刻，钟无寇彻底失了神。北辰虎狼之势彻底打碎了他心中从未动摇过的自信。

    “王……王上，鸣金收兵，坚守山海关吧。”

    一旁的襄州副将吞了口口水，有些颤抖的说道。

    “不……不能撤。”

    钟无寇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首战若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士气军心一定会散。今天就是败，也得让白潜蛟伤筋动骨一下！”

    随后，钟无寇一挥佩剑，高声令道。

    “襄州甲士听命！尽数围攻白卿娆！斩白卿娆者赏万金赐万户侯！”

    这道命令一下，所有襄州兵都把目光看向了一袭白袍的白卿娆。

    不知是哪个被赏赐冲昏了头脑的偏将，冲着襄州军阵大喊一声。

    “弟兄们！斩杀白卿娆！”

    言罢，便率领着襄州铁骑和战车冲向身先士卒的白卿娆。娆字营精锐闻言，也迅速的朝着白卿娆靠拢。袁桂熊更是拖着战斧如一只咆哮的熊一般冲到了白卿娆身边，一路上无数阻挡他的铁骑步军都被他一己之力击退。

    “杀我？”

    白卿娆看向那偏将，随后嘴角冷笑，一柄长枪反手握住，一把掷出。长枪如流星一般破空飞出，在那偏将眼中放大，直到刺穿他的脑袋。长枪刺穿那偏将头颅之后并未停顿，而是直接飞向山海关方向。直到掠过襄州军阵后阵，一头扎在山海关城墙之上。枪头全部没入城墙，枪身微微颤动着。

    长枪掠过的那阵风惊得钟无寇一颤，双眼紧跟着那飞驰而过的长枪钉死在城墙上后直勾勾的愣住了。

    “这白卿娆……比起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钟无寇拭去额头的冷汗，声音沙哑的说道。

    军阵之中，白卿娆看着围上来的襄州兵，撇着嘴角翻身下马，拍了拍玉儿说道。

    “乖，回去等我。”

    而后，玉儿像是能听懂人言一般，一声嘶鸣转头就朝着北辰军阵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玉儿，白卿娆的左手轻轻的抚上剑柄，微微用力握住赤狐。微微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赤狐剑瞬间出鞘，一股锋利的剑意瞬间将这群襄州兵瞬间笼罩。

    剑光华转，哀嚎四起。

    这一剑之下，四周围绕的襄州兵无一可挡，尽数被斩落首级。收剑入鞘，白卿娆透着三分杀气的目光绕过襄州军阵，直视着远在山海关城门之前的钟无寇。

    钟无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白卿娆，此刻更是被这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的浑身冒寒气。

    “这可怕的眼神……难道白潜蛟的血脉就如此之强吗……”

    钟无寇自言自语道。

    两人的目光于千军万马中碰撞，但白卿娆可没打算如此罢休。提气凝力，白卿娆一步跃起，踩着襄州兵的肩头直奔山海关前而去！

    “拦住他！拦住他！”

    钟无寇看着白卿娆手持赤狐飞奔向自己，赶忙对自己身边的甲士命令道。

    “是！”

    襄州甲士听到命令，瞬间围到钟无寇身前，手中长戈向前，等待着白卿娆的到来。

    此刻的白卿娆身如鸿雁一般，一步一步接近着钟无寇。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白袍如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到了钟无寇面前。此刻，保护在钟无寇面前的襄州甲士一声喊杀，便冲向白卿娆，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道赤红色的剑芒。

    襄州境内多铁矿，所以襄州的铸造和兵刃是天下闻名的。然而此刻，这群襄州甲士手里由襄州工匠精心铸造的长戈在白卿娆的一剑之下尽数被斩断。断口整整齐齐，而赤狐剑身却连半分痕迹都看不见。这群襄州精锐被如同天神一般的白卿娆惊得一阵呆滞，随后便是缓缓后退。

    他们怕了。

    “王上，您先撤回关内，末将前去抵挡！”

    钟无寇身边的偏将拔出佩剑，强压着恐惧说道。

    “好样的，本王不会忘了你！”

    言罢，钟无寇打马便走，只恨这马少生一对蹄子。

    “哪里走！”

    白卿娆又是一个跃身直接跃起，途径那前来阻挡他的偏将之时丝毫未有停顿，一剑划过，那偏将便是人首分离。连双眼都还未合上。

    虽然未有停顿，但这偏将还是给钟无寇赢得了些许时间，此刻的钟无寇已经距离山海关城门越来越近。

    见追赶无望，白卿娆一把夺过那偏将战马上的长弓，随手抄起一支羽箭，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

    羽箭如流星般闪烁着死亡的气息飞向钟无寇。随后一阵闷哼响起，钟无寇被直接射穿了右臂，跌落战马。片刻之间，白卿娆手握赤狐剑已经到了钟无寇面前。

    “南离王，今日一见，你远没有父王口中的气魄啊。”

    白卿娆左手持剑，一步一步的朝着钟无寇走去，每一步都如重锤一般敲在钟无寇的心头。挣扎着起身，钟无寇捂着自己的右臂，声音颤抖的说道。

    “白卿娆……本王今天是见识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子。不过，你真当你是天神吗？看看这是哪！你不会认为你能在山海关前杀了我钟某人吧！”

    “现在你的襄州甲士被我北辰铁骑缠住，你可以回头问问山海关里的废物哪个现在敢出来救你。况且就算他们冲出城门救你，这段时间也足够我杀你十次了。”

    白卿娆一抖赤狐，一阵剑鸣声突兀响起。

    “的确，你说的都对。不过你想过没有。”

    钟无寇微微挺直了身躯，阴沉的说道。

    “白潜蛟身边都可以有一个王百里。我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

    如响应钟无寇的话一般，一阵风起，吹的白卿娆连眼睛都睁不开，不由得他抬起右臂遮住脸颊。当这风消散之后，钟无寇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人。

    “王上，恕在下来迟了。”

    那中年人的声音很是沙哑，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伯言，杀了他。让白潜蛟也痛一回。”

    钟无寇说完，转身便朝山海关内踉踉跄跄的走去。

    “领命。”

    伯言低声回道，然后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刀，看向白卿娆说道。

    “你就是白潜蛟的长子？”

    白卿娆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赤狐剑。面前这个人给他的压力很大，虽然那种气息没有王百里的深厚，但也绝不是周世勋之流可以比拟的。

    “你是……圣人？”

    白卿娆的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沉声问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眼力还……”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狂风骤起。

    只见一魁梧的身影自北辰军阵杀出，速度快到令人炫目。一柄陌刀人挡杀人，不足几个呼吸便杀穿了这襄州军早已溃败的阵型到了白卿娆身边。

    “叔父，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北辰血屠王百里。

    一把将白卿娆护在身后，王百里手中陌刀一横，看向那人说道。

    “柳伯言，好久不见了。”

    “王百里！”

    柳伯言一挥手中长刀，咬着牙说道。

    “你已经踏入了圣者化境？”

    “别说没用的。”

    王百里扛着陌刀，蔑视的说道。

    “想玩，爷爷奉陪。我倒要看看，整个山海关的人加起来，能不能拦的住我王百里！”

    陌刀横立，傲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