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以为这是规则向怪谈?
我仇恨这个世界。
我看着闹钟,早上八点就要去镜林门口,虽然早早说好了,但是到了这天的早八,还是很烦躁。
临走前,阿言在我脚踝边来回蹭,扒拉在我身上不下去,我妥协了,把他也一起带走了。
黑雁还在睡觉,金色长发和微微合上的眼睛真好看,我挑起一缕发丝轻轻吻了上去,宛如虔诚的信徒。
镜林门口有一张告示。
“告示牌?这种地方还有告示牌?”小黑戳了戳那木头牌子。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接下来我可以自己完成,你们也跟不进来。”
我并没有太关注告示牌的内容。
不会有人给我解释的,不会有人告诉我这些故意营造恐怖氛围的规则背后的内容的。
“我可以进来。”
我瞪大了眼睛。
我*!
“你小子,能进来怎么不早说!”我看着遣怀走进镜林的那一刻,我开心得都快蹦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我看到规则向怪谈就会被吓到,晚上如果没人陪我我会被自己吓死!”
遣怀双手抱胸。
我对他吐了吐舌头。
“走吧!”
镜林,景如其名,到处都是可以映照出自己的东西,白到反光的树干,发光的湖水,潮湿的地面。整个镜林都身在无死角的冷光源之下,照得人无处遁藏。
我看到遣怀换上了黑色披风,戴起遮住面部的兜帽。
“遣怀,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遣怀看了眼手机:“在这里呆一周,道路尽头有宿舍,可以暂住,食物和水都得在森林里自己找。”
我没有回复他,他紧紧跟在我身后,和我贴得很近。
像一只小猫,想蹭蹭人类但是有因为猫的矜持从而退让了若干步。
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爽快!
想着,我拉起了遣怀的手腕。
“你……”
我对他笑了笑:“就算你不是我创造出来的也无所谓,你很像我理想中孩子的模样,你看,紫色眼睛,多漂亮啊!”
他愣了愣,微微张着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不好,惹上病娇了……
我心里大喊不妙,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他是个病娇。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七分可怜三分占有欲。
我不敢想,不敢想。
“喵呜……”
阿言趴到了我头上,我不敢动,不敢动。
“那先去宿舍吧……”我松开遣怀的手去捞阿言,把阿言捞进怀里后,才腾出一只手来牵遣怀。
我发誓我对他只有纯粹的母爱不包含任何非分之想,他是我的儿子,我的老婆是黑雁,我不能给黑雁带绿帽子,黑雁他为了我放弃一切,虽然遣怀也是这么做的但是……
“黑雁啊啊啊啊啊!!!!”
虽然之前说了没有那么信任他,但是想到他下意识还是会很安心。
他,是黑雁。
视线之外,是遣怀冰冷的眼神。
在焦灼的视线中,我终于是踏进了宿舍的大门。
这宿舍除了遮风挡雨别无他用,没有温暖的壁炉,没有软和的床和被子,没有烧水用的电水壶,没有煮饭用的电饭煲。只有生锈了的铁柜子,地上铺着的残破的凉席,看起来是上一位住户留下的几捆潮湿的稻草和稻草后面阴暗爬行的蟑螂。
“这地方,能住人吗……”
我一时感觉有点反胃,看到稻草后面的蟑螂,我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遣怀……遣怀……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不好意思,桃陵小姐,这里是最干净的了。”
自从那次矛盾后,我就没有让他接着叫我妈了,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可是,蟑螂……”
我没在南方住过,我是南北交界处的人,蟑螂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
看着它们我一时不知所措,阿言从我怀里跳了出来,摁住了最大的那只蟑螂。
“我们有阿言。”
“这猫不能要了……假的。”
我依旧很反胃,只能用手顺顺气,把头偏向一边不看那些虫子。
“对不起,它们真的可以折磨死我。”
当我回过头时,阿言已经把这些虫子处理完毕了,遣怀似乎没有动手,他一直站在那,没有脚步声。
我躺在潮湿的凉席上,感觉全身都被沾湿了,但是我无所谓,我只想睡觉。
“睡会吧,遣怀……”
我真傻,真的,到这我甚至放松了警惕!在我面前的是病娇啊!二*元最吃香设定但三次元最恐怖设定之一的病娇啊!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和什么人共处一室后,我就不敢怎么睡了,一直尽力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不敢失去意识。
半睡半醒什么状态?可以参考一下上数学课的各位自己。
幸好,遣怀并没有对我动手。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疑的时候,谁突然走了过来,把我扶起来的一瞬间在我的后脖颈狠狠敲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是睡着时的穿着,身体也没有一点不适,但是遣怀不在,阿言也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四周都是树木的深林中。
我开始后悔了,后悔没记住告示牌的内容,起码不用这样孤立无援。
“这里,过来这里!”
我听见了人的声音,顿时安心了不少。
我顺着声音,却走到了一块镜子面前,镜子映出我的模样,但镜中人与我的动作完全不一致。
“这是你必须跨越的鸿沟,究竟是什么导致你离开了人世,在这里,你要想清楚。”
这是什么问题啊!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当真以为,这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的?我到现在这种地步,曾经的每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为什么自杀?
来自同窗的压力,永远倒数的排名,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的排名,天才永远是天才,蠢才永远是蠢才,不会因为努力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努力可以成功,就只是因为天分还没有被激发。
“这十几年,我活得好累啊……”
“每天都是学校到家两点一线,小学还有点时间去动物园玩一玩,现在,现在如果去,他们又会说你不务正业了。”
“休息享乐什么时候成了罪孽了呢?为什么学生就必须被人压一头,对着老师同学甚至是没有生命的考试摇尾乞怜呢?”
我试图寻找到答案,但是我日思夜想,想不到答案,也许我真的非常愚昧无知,自以为能突破这层茧房触及真实。
“我的一生一共十九年,除去学龄前,我整整接受了十三年的校园冷暴力,也许你们不以为然,但是学校和社交对我而言就是地狱。”
“你们不能理解,不就是一句玩笑,几句不中听的评价,你们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那现在不也挺好,人命也轻如鸿毛。”
“十三年,虽说不是每天,但是每个月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我都能听到对我外貌的语言攻击,你们天生丽质,根本不懂。”
“你要是瘦一点……你怎么这么黑?你的睫毛可以去种一下,你该减肥了。什么时候美需要别人来定义了?道理我都懂,可是你教我怎么不在意啊,怎么无视贴在耳边的讽刺啊。”
我坐在裸露的树根上,倚着树干。
“我累了,不是很想聊这种事,如果必须面对,我就永远呆在镜林里吧,也许,我会沉沉的睡下去,直到黑雁年寿将近,直到我的父母来到地府,直到小黑小白去接待新的特殊能力者,直到我被所有人遗忘……”
我轻轻闭上眼,是熟悉的轻松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阿言,遣怀,黑雁,小黑小白……还有大家,不好意思,我不想努力了。
这一切,都太残酷了,我太脆弱了。
我躺在地上,头枕在树根上,只觉得冷,很冷。
“好冷啊……我是不是,可以死了……”
话音刚落,我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好,应该说,初次见面,我叫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