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黑雁不介意停止对凶手的搜捕，但我介意。

    我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凶手，除了延於还能有谁啊？

    确认了凶手后，这两天放松了对我们的监视，我在晚上偷偷溜了出去。

    走前，我看着黑雁的睡颜，那样的宁静平和，那个死畜牲怎么做出那种事情的！

    简直丧尽天良！

    我攥起拳头。

    我到了延於宿舍的门口，敲响了门。

    “谁啊？”还是那样温润儒雅的声音，他打开门，看到我，“哎呀，这么晚来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黑雁，是你害的吗。”

    他盯着我：“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不装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被抓起来。”

    他摊摊手：“谁叫罪愆在地宫尚且有些权利，几个大人物都是我们的人呢？现在的宫主都只能沦为我们的傀儡。”

    怪不得东陵一直期盼着我上位，因为我的不死之身，可以用强权压制罪愆的权利。

    “为什么这些事我闻所未闻？”

    “你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政坛的机密，但考虑到你是未来的宫主，我倒想试试看，你对这个世界，究竟能做出什么。”

    “那迄今为止的所有事，都是你一手谋划的……”

    “我延於可是个诚信的人，我的回答是，当然，我没有一次拥有不在场证明，包括你之前前往的马戏团。”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相信有人会因为轻飘飘的一个愿望去祸害那么多人，马戏团，如果无法被控制，那地宫都将沦陷，谁都跑不掉！

    “当然是因为我恨神明啊，”他拉我进了宿舍，“天使对我的麻木不仁，我始终记在心里，他们忽视了我们的恳求，一以贯之执行他们的理想。”他握住我的肩膀，“你难道没有发现，黑雁根本不在乎你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等到你完全信任他，圣山的神明就会将他召回，他会再次成为那个神明一般的存在，而你，一无所有。”

    “不可能！黑雁不可能这么做！”

    “摸着你的良心，你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对你这样掏心掏肺的？”

    “我，我……”我把嘴唇咬的发白，很显然，他说的对，我没有值得他喜欢的点。

    “来吧，来到我的怀里，我们都是普通人，我理解你，我们的阶层都是相同的，我们不会背叛对方！”

    冠冕堂皇的说辞……我笑着，身体却离他越来越近。

    “喂，桃陵！”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你就这么相信了他？”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情景。

    “遣怀……我，是不是配不上黑雁？”

    “你怎么可能配不上，”他站在我的身边，很有风度的没有碰到我的身体，“该摊牌了吧，罪愆唯一拥有精神控制力量的人。”

    “你为什么不受控制呢？”延於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显然，他并不在意这次交锋的胜负。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遣怀挡在我面前，“我是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我不受这里的法则约束，我不受你的控制。”

    “但是这局仍然是我赢了，因为她输了。”

    我的大脑逐渐混沌，他们的轮廓变得模糊，声音开始变得微弱。

    “桃陵！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面前是一位扎着双麻花的小女孩，用手背贴着我的额头。

    “现在还不能睡啊，桃陵。”她坐在我身边，怀中的琵琶格外扎眼。

    我看着琵琶，又看了看她：“你是谁？”

    “我是桃乐丝，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对吧。”

    “圣山失踪的神女……”

    “嗯嗯！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需要解答，我明白你现在还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没关系，我会庇佑你走过这次风波，你要去圣山，和黑雁一起去圣山，寻找我的踪迹。”桃乐丝抱住我，小小的身体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宛如那巨大的母树，体贴又温和。

    “你可以信任黑雁的善意，你会知道原因，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你可以用你的力量，让所有人离开痛苦。你是神明的来世，你拥有着他们的庇佑，你会成为最伟大的人，好好活下去，桃陵。”

    神……

    我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嘴唇一张一合吐不出一个字。

    “不用着急，我们会有机会聊天的，我的眷属，你要努力活到那一天。”她吻上我的额头，仿佛是神话中神明赐予人类新生那般。

    我猛地惊醒，只见遣怀的腹部被生锈的武士刀刺穿，延於的表情却无比冷漠，手中的记事本多添了一个正。

    这家伙，把人命视若草芥，甚至开始清数自己杀人的数量。

    “很抱歉，遣怀同学，虽然你不是神，也不是天使，那你妨碍了我对桃陵同学表达爱意，你太碍事了。”

    遣怀没法说话，他喘着气，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黑雁，连遣怀都要被他杀死了，说不定小黑小白也……

    我一拳挥了上去，被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捏住。

    “小姑娘，你虽然是特殊能力者，但你无法战斗，你只是个奶啊，你只是个医生，你能做到什么呢？你什么都做不到！”

    “唔啊……”

    延於把武士刀拔了出来，遣怀瘫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渲染开，染红了大片布料。

    “小姑娘，我提醒你一句，你确实可以治好他，但我也可以再次将他杀死，反反复复你能受得了，他可不一定啊！”

    反复的复活和死亡，构成死局，这是无望的死局。

    “你永远无法保护你爱的人。”

    下一秒，我听到了刀离开刀鞘的声音，我闭上眼不敢看遣怀。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中考失利，艺考失利，我什么都不会，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因为我的死亡而前赴后继与我共赴黄泉，我保护不了他们，我改变不了任何事。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给遣怀治疗，但是这样反复的死亡实在过于痛苦，不如让他就这样死掉……

    我想起了我看过的作品，拥有治疗能力的，无一例外最后都成为了悲剧的中心。

    不对，她告诉过我，桃乐丝告诉过我，我要相信自己，要活下去，相信黑雁。

    不只是为了黑雁，我也要为了地宫，我可是未来的宫主，怎么能在这里驻足。

    “遣怀，拜托你了。”

    我折下一片树叶开始吹奏，在音乐的共鸣下，遣怀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我努力让自己的耳朵只能听见音乐的声音，免去了延於的控制，局势瞬间发生了扭转。

    最后，延於如愿以偿输了。

    我踩在他的脑袋上，把他的双腿和双臂扭折，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感觉心情舒畅。

    “别急啊，还有呢。”我狠狠踩了一脚，遣怀拿了绳子，我把他按照黑雁那种样子吊在房梁上，可不料，绳子断了。

    我悲悯的看着他：“埃及的神话中，人死后，心脏要与羽毛进行称重，你现在这副样子，是肯定升不了天堂了，对吧。”我捏起他的下巴，“既然升不了天堂，那你就来享受一下地狱的服务吧！”

    我按照他虐待黑雁的顺序，重复在他身上，直到我开始累得气喘吁吁。

    “多少次了？”

    遣怀拿出笔记本：“十次。”

    “才十次怎么够啊！”我一打响指把他恢复然后又开始重复刚刚的步骤，“大清的刑罚，有多少现在可以用的？”

    “等等等等，只是因为我杀了黑雁，你就这么对我！”

    “只是杀了黑雁？”我坐在他背上，狠狠踩了一下他的头，“你杀过多少人还需要我帮你数吗？还是说，你对你自己电脑里那三十几个G的视频熟视无睹呢？”

    我贴近他的耳朵：“不如，咱们放出来看看？”

    遣怀很配合地打开了电脑，将视频一个一个播放了起来。

    我坐在他身上，看着那些视频的标题。

    “虐猫，虐狗，拐卖虐待儿童，怪不得你要带走这个电脑，原来是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在我最提防他人的时候与我接触，我肯定会查明与你相关的事。”

    “戚……”

    “还不服气？那接着来呗，我要让你惨叫的频率与那可怜的猫猫狗狗，那些无辜的路人，那些天真纯良的孩童一样，你必须设身处地考虑他们的处境，背后被你毁掉的是一个又一个家庭。”

    关于他经历的事，我早就查明白了。

    从小因为不正确的接触方式，被异性厌恶，父亲出了车祸，母亲求神拜佛没有回应，还被骗光了钱财，最后在巨大的债务压力下自杀，留下了他一人。

    从此他怨恨这个世界，怨恨不给予他帮助的人，怨恨收了钱不做事的神明。

    他从小被宠溺，自以为所有事都应当有回报。

    他欺骗了一位在凡间历练的天使，天使被他欺瞒着失去飞往圣山的机会。

    他把天使捆缚在自己身边，他不让她做任何事。

    最后，则是被失望透顶的天使，在一场争斗中，成功反杀。

    只能说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案子似乎是在等我清算完个人恩怨，警察们清走了宿舍所有人，导致没人为延於作证，我的治愈能力让他无法用伤情鉴定来将我告上法庭。

    结果就是，他被判处无期徒刑。

    为什么不处死？

    为了给我每一次进监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找机会。

    离开法庭，东陵朝我笑了笑。

    “作为你帮我除掉这个硬钉子的奖励，你可以随时去找他报仇，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谢谢东陵宫主。”

    我们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