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家，顾朗就是给最普通的炒肝了，但燕京饭店炒的，也比别的地方料足味道好，还是荤菜，平时可难得吃上的。

    刘海中难得见顾朗主动送给别家什么东西，更别说顾朗话里话外还是给他二大爷的“工作”给予了肯定，这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刘海中的虚荣心。

    ——虽然他苦心经营，可在厂里却始终没有获得一官半职。

    在技能上等级也好，在四合院里也罢，也总是被一大爷这个八级工压制着。

    虽然给刘海中家送了道菜，但在其余地方顾朗可是丝毫没有露什么口风，只道：“让刘叔见笑了，我这刚回来，这院子里的情况也还不太了解，每天下馆子下不起，要送街里街坊人手一份，那也送不起。”

    “我想三位大爷管着院里院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各拿了一份。”

    他的目光落在刘家的饭桌上，见刘光天刘光福两兄弟还在啃着二合面的窝头，没有汤也没有咸菜配，就道：“光天光福看着很有个头儿了，只是他们这个年纪毕竟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学习也要废脑力，多吃点儿荤食，正好补充营养。”

    听了他这话，刘海中又不愿意在体面人眼前显出自己家庭不和睦影响晋升，一边陪着笑附和着顾朗的话，一边夹了好几筷子的炒肝到两个儿子碗里。

    刘光天刘光福两兄弟也是眉开眼笑的，连连和顾朗道谢。

    ………………

    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

    秦淮茹在院子里洗衣裳晾衣服，顺便等何雨柱拿饭盒回来。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和厨子打情骂俏，稍微让何雨柱沾点儿甜头作为回报，如此也好细水长流。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早知道聋老太太的孙儿，她那十七岁以前的未婚夫就要回院子里了。

    秦淮茹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大了顾朗整整四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她也没有什么陪嫁，是祖父祖母当年挟恩以报才订下的这门亲事。

    乡下人都相看得早，秦家怕对方以反对包办婚姻为借口解除婚约，也是自小就告诫秦淮茹要用心待顾家祖孙好的。

    秦淮茹在二十岁以前也都是那么做的，常带些什么瓜果菜蔬来看望他们。

    可是…可是顾朗在军中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下去了。

    她的年纪一天天大了，遭受的议论也一天比一天多，未婚夫却迟迟不能回来娶她，秦淮茹甚至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说那是她未来的丈夫。

    聋老太太说：茹儿会是顾家的孙媳妇。

    顾朗说：茹姐，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辜负你。

    可秦淮茹那时还太年轻，她心里惴惴不安，担心自己最终误了年华，错了心思，也下错了注。

    ——长相清秀、在处对象时候待她温柔亲和的贾东旭，婚后竟是个会打老婆的，如今…人还没了。

    不知道顾朗现在是什么样？他小时候就长得好，现在张开了，应该各方面都很不错吧。

    从前就出息，如今转业回来，想来也能有好的工作。

    想到在同一个院里住着，总会遇见那个人，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孩子，秦淮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天色已近傍晚，晦暗不明，她与穿着军装的青年人只是遥遥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顾朗就主动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一眼。

    ——虽然只是短短的对视，但给秦淮茹的打击却是翻倍的。

    当年的小少年确实长成了稳重冷峻的男子汉。

    可这样俊秀的人才品貌，却不再是她的丈夫了。

    秦淮茹低着头，搓着衣裳，她甚至不愿让顾朗瞧见她现在的模样。

    顾朗正当好时候，意气风发，而自己却已青年守寡。

    哪怕何雨柱拿着饭盒在她面前献宝，秦淮茹也是一言不发。

    何雨柱也听见了二大爷与三大爷的笑声，说什么燕京饭店的熟菜可好吃了。

    在伙食与厨艺方面，何雨柱这人一向是有几分傲气在身上的。

    听了几耳朵就觉得这是在和他比，当下给饭盒，以及给秦淮茹饭盒的模样，就愈发得意了，“秦姐，今天我这菜也挺好的，做的是椒盐排骨，还剩下了三四块呢，小孩子就爱吃有味道的，你拿回去给棒梗小当一起下饭呗。”

    秦淮茹从未觉得，傻柱的饭盒竟是这样“烫手”。

    尤其…是在那个人面前。

    就算他们从来都不般配，秦淮茹也不希望自己在顾朗眼里尽剩下些不堪的印象。

    何雨柱正在献媚，就见他唤着的秦姐放下了衣裳，端着木盆回屋里去了。

    连应都不愿应他一声。

    何雨柱怏怏地拿着饭盒，对秦淮茹的反应着实是摸不着头脑。

    “你不要，我还不稀罕给呢！”

    当面不敢说，等人走了，何雨柱倒是马后炮式自顾自落下一句话，算是象征性地挽回面子吧。

    ——这样下次就能接着安心舔了。

    ………………

    秦淮茹回到家中，贾张氏见她什么也没带回来，今天贾家饭菜成色着实“简陋”，只能吃玉米窝头。

    这窝头可不是现代那会儿做的健康食品，那是真会喀嗓子的，咀嚼起来也费劲。

    贾张氏也不说重话，只是不断唉声叹气，问这日子该怎么过。

    可窝头也没见她少吃就是了。

    临睡之前，贾张氏还就小小就今天的事情与秦淮茹吵了一架，其实也就是警告儿媳妇。

    “老太太家的日子是过得宽裕，我昨儿还看她买了点心回来，可淮茹你要知道，你已经是三个娃的娘，嫁过人了，再想去他们家过他们家那样的日子，你自己觉得可能么？”

    “路啊，都是咱们自己选的。”

    “你不要原先订好的亲事，选了我家东旭，那现在这样也只能受着。”

    “等棒梗小当他们大都了，咱们也就熬出来了。”

    秦淮茹侧过身睡，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等棒梗他们长大了，她的年华也如流水尽成空了！

    她真要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吗？

    那当初她背弃婚约、辜负了聋老太太的信任、辜负了顾朗那样背景深厚的青年才俊，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顾朗呢？

    他才不管何雨柱与秦淮茹怎么想。

    ——向院子里最厉害的三根“舌头”示好，某种程度上其实就已经掌握了舆论导向，也能决定大部分的事情。

    至少，在顾朗不在四合院的时候，聋老太太与小袁圆都能得到更多的照顾，不至于受什么欺负。

    ………………

    秦淮茹做了一晚上的梦，一双含情的杏眼都因为泪水涟涟而眼眶微红。

    她一会儿梦见贾东旭要是没死会怎么样，一会儿又梦到自己与聋老太太等到顾朗回来，她像祖父祖母生前期待的那样，嫁了个样样都好的干部。

    梦里有好有坏，有贾东旭和她好好过日子，也有曾经贾东旭在听过她梦话里叫了顾朗的名字而对她施加的冷暴力。

    还有，她终于等回了未婚夫，却反被顾朗给绿了，落得个给别的女人养孩子之下场。

    秦淮茹是在棒梗吵着没吃饱的声音，和贾张氏翻来覆去的声音里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