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雨刚刚出狱，浑身脏污，衣着不整，莉娜便先带他找了间酒店，张罗他梳洗，更换新衣。

    莉娜准备了好几身衣服，都是偏休闲的商务装，颜色大多以深色为主，款式新潮时尚。但秦雨不懂时尚，也不是特别在乎外表，只是随便挑了件穿上便出来见莉娜。看到焕然一新的秦雨，莉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灵素大陆的灵能者在取得资格证之后往往有三大出路——从军、从商或者加入星灵协会。

    由于大部分普通士兵都没考过灵试，而是通过征兵选拔进入的军队，作为实力远强于他们的正式灵能者，会以军官的身份开始军旅生涯。部分有志之人会刻意先选择从军之路，一来磨炼自己的毅力和领导力，二来结交战友，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所以，从军还算是较为热门的选择。

    从商分为两类，一类是利用自身对灵能独道的理解而提供某种服务，或用自主研发的产品去创业；另一类是加入某企业从事产品研发，试作品试验等事务性工作。可以说，如果没有商界的资源和背景，很少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

    至于加入星灵协会，则是一个灵能者最为正统的选择。

    星灵协会是星灵宗师长老会直辖的组织，负责管理当地所有协会系灵能者事务，协调行业资源并维护市场规则。

    协会最大的服务对象是长老会三大联盟——灵探、星卫和灵术师联盟。虽然也有五花八门的其他灵能者联盟——如矿业联盟、建筑师联盟、厨师联盟甚至艺术家联盟，但并非协会的主要业务范畴。

    诺德城的星灵协会同时也是圣科洛斯分会，位于第二层的星耀区，是一栋古老而典雅的“回”字形建筑。厚重的深红色外墙上布满了斑驳的褪色痕迹，蜿蜒的藤蔓植物绕开窗户一直爬到屋顶。

    协会正门的门楣上赫然立着三个巨大的标识，呈三角形排布。它们分别代表着三大联盟，其中灵探联盟位于最上位。三个标识都以七芒星打底，灵探联盟在七芒星之间有一颗眼睛；星卫联盟是一面盾牌；灵术师联盟则是一本书。

    看到秦雨和莉娜并肩出现在协会门口，人们登时议论了起来。

    除了莉娜是大名鼎鼎的“蓝莺小姐”以外，秦雨在灵试血案中立场反复的小人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大家虽然听说了莉娜主张的故事，但毕竟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撑，尤其是最后一战的详情，连莉娜自己都说不清楚。所以人们都觉得莉娜被秦雨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甚至有人认为莉娜是因失身于秦雨才为他说话的，反而更加厌恶秦雨。

    不过，秦雨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身边还有莉娜陪伴，心情很好，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看他的眼光。

    这时，旁边走来一位工作人员，向二人简单示意后低声说：“拉菲特大人正在办公室等二位，请随我来。”

    秦雨趴在莉娜耳边悄悄地问：“马卡斯究竟是个什么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莉娜愕然地看着秦雨，“拉菲特·马卡里奥……你居然不知道是谁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才来圣科洛斯不久……”

    “你就是住在天涯海角，也得知道他是谁啊！”

    星灵宗师长老会虽然是由二十四名星灵宗师组成的，但还有一个人的权力和地位凌驾于长老会之上——“灵王”莱昂纳多·门罗。他直接代表天神阿塔斯，以“王”之名君临灵能者界，由“王选十人团”进行辅佐，统领并管理着所有灵能者。

    王选十人团的成员虽不在星灵宗师之列，但拥有同等地位，并掌握着更高的权限。“马卡斯”——拉菲特·马卡里奥是灵王莱昂纳多的左膀右臂，在王选十人团中担任“最高情报官”一职，掌管着灵能者界最为重大的机密。他是地、水、生命三属性偏好的顶级灵术师，驾驭着足以开山辟地的可怕能力，人称“山王”。

    可以说，灵王莱昂纳多和山王拉菲特就是屹立于灵能者顶点的最强之人，也是光明世界的看板人物，世界秩序最为重要的维护者。

    “原来马卡斯是这么厉害的人！”

    秦雨登时对拉菲特充满了敬意。

    片刻之前，拉菲特与一位白袍人正并肩站在办公室内，出神地瞭望着查尔斯大平原。

    “你今天也太莽撞了吧？不像你一贯的做法。明明有更加巧妙的方式……”拉菲特埋怨道。

    “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何止是麻烦？我今天一现身，必然有人会把我跟‘马卡斯’联系到一起。这个身份算是废了，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还你一个就是了，帝国全境任你挑选。”

    “我要三个！”

    “三个就三个。”

    “痛快！话说回来……人都救出来了，你不见上一面？”

    “不，那样做太冒险了。”

    “嘿，我还以为你会不计后果亲自见他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拉菲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的也是。”

    白袍人转过头来，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拉菲特：“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拉菲特赶忙挠着头打哈哈：“不敢！绝对不敢！”

    白袍人冷哼一声，继续望向窗外。

    “长老会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你。虽然给你添了麻烦，但我也没别的人能拜托了。”

    “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那我就按我的想法先给他安排了？‘那边’什么时候接手？”

    “很快。”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接待人员在门外说：“拉菲特大人，我把人带来了。”

    白袍人闻言，打开窗户打算纵身而出。

    “真的不见一面？”拉菲特问。

    “还没到时候。”

    白袍人消失了，拉菲特将窗户重新关上，高声说道：“进来吧。”

    门开了，秦雨和莉娜正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丝毫不知刚刚还有另一人在房间里。

    “马卡斯……哦不对！拉菲特大叔，我们来了。”

    “你也太喜欢用‘大叔’这个称呼了……随便坐吧。”

    三人围着茶几坐下，拉菲特招了招手，一株植物将茶杯端了过来，里面还放着茶叶。他又打了个响指，空中蓝光一闪转化成沸水开始咕嘟嘟的煮茶。

    “你在这变魔术呢？”

    秦雨饶有兴致地看着不需要火也能沸腾的煮茶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如何做到的。

    拉菲特解释道：“所有物质都有它在特定环境下的存在形态，只要你充分了解掌握，就可使用灵能任意切换。啊，不过这种知识对于灵武者来说就没用了。”

    秦雨突然羡慕起灵术师来。

    “先说正事吧。秦雨，你在灵试一案中表现突出，居功至伟，我代表星灵宗师长老会向你表示感谢。但遗憾的是，因为缺失关键的证据，真实的案发经过难以还原，所以你成为了各大势力博弈的焦点。今天若不是我用‘次席二官’的身份替你脱罪，你恐怕还难获自由。”

    秦雨举手提问道：“‘次席二官’是什么玩意？”

    莉娜解释道：“最高情报官的第二继承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把我给杀了。”拉菲特一边说一边敲了敲桌子对抗晦气，“然后我的‘次席官’也死了！”这回他没敲，“你就自动成为了‘王选十人团’中的‘最高情报官’，接替我的职务！”

    秦雨不禁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让我接替什么玩意？”

    “你别紧张，还没正式任命，即便任命了也得等到我和‘那家伙’都死了才会生效。”

    秦雨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拉菲特没好气的说：“怎么感觉你很不情愿的样子？要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求着我要当次席二官呢！就算我不死，你也终身享有星灵宗师的待遇！”

    秦雨无精打采地说：“别人白送的星灵宗师……总感觉不带劲啊。”

    “虽然你的态度值得肯定，但语气很讨厌。回到刚才的话题——正因我们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替你脱罪，而且也不会承认你次席二官的地位，所以你的嫌疑得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才能完全洗清。”

    莉娜不满地说：“那得到什么时候啊？”

    “破坏之手成员落网；或者掌握着关键证据的奈罗现身。”

    见莉娜和秦雨一副担忧的神色，拉菲特又补充道：“既然现在都没发现他的尸体，证明他还活着。协会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对，奈罗大叔可没那么容易死。”

    秦雨拍了下莉娜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么说……”秦雨整理了一下现状，“我现在仍然是灵试血案的嫌犯，但因为圣科洛斯没有权力审判我，所以我可以保持自由？”

    “就是这么回事。”

    “但那位公爵不是说会成立专项调查组吗？”

    “他是说了，但我建议你只听听就好。毕竟他是一个政治家，只会为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务。圣科洛斯现在的局势十分复杂，你一个外来人员根本搞不清楚头绪。”

    “好吧，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奈罗大叔说会给我发资格证，让我当灵探，还能实现吗？”

    “本届灵试，只有两个人完成了最终评估——你和卡特。我已经让长老会给你们特批了资格证。”

    拉菲特说着将秦雨的资格证丢了过来。那是一张硬卡片，上面写着秦雨的个人信息，以及通过灵试的界别和考生编号。

    “我现在是星灵检察官了吗？”秦雨期待地问。

    “应该叫‘见习灵探’。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想当星卫，可以在毕业前随时申请变更。”

    “毕业？从哪毕业？”

    “当然是星灵学院了。所有想在协会开展正式工作的见习灵能者都必须入读星灵学院，在职业灵能者的指导下见习一段时间。获得了足够的‘星灵积分’之后，才能摆脱见习的身份，正式替各大联盟服务——对你来说，就是灵探联盟。”

    “哦，那之后才能当星灵检察官？”

    “别再用这种老掉牙的说法了。你毕业以后将有两种选择——当一名监察灵探，在各大监察署工作，基本上是朝九晚五，但旱涝保收；或者当一名巡游灵探，自己组建事务所，赚取委托报酬。这些东西，星灵学院会教给你的，不要着急。”

    “原来如此……星灵学院收学费吗？”

    自从秦雨得知自己签了卖身契之后，曾详细了解过圣科洛斯的等级制度。

    圣科洛斯历史上一直都是等级分明的国家，其中贵族十八级，平民八级，奴隶一级，总共二十七级。每一等级的人所拥有的政治权利和就业范围都被严格限制，不许逾越。

    近年来，随着时代趋势的演变和废奴运动的阶段性胜利，古老的等级体系已经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三阶二民三仆制”。

    其中“三阶”指的是社会的三大阶级并未改变——贵族、平民和奴隶，但弃用了“奴隶”的叫法，改称“仆从”。“二民制”将平民阶级划分为了拥有完整政治权利和人身自由的“自由民”，以及受到贵族约束，无法随意流动的“领民”。至于“三仆”则是将古老的奴隶划分为了“上等仆从”、“下等仆从”和“仆役”，虽然仍然没有人身自由，但生存权获得了认可，待遇得到了保障。

    秦雨作为霍根家的“仆役”，是帝国等级最低的人士，仅享有基础生存权和温饱权。他没有任何政治权利，不得持有任何资产，也不得自由择业。而且，通过自己劳动得到的一分一文都归主人所有，不得私藏，否则一旦被发现，不但会被全额没收，还会被处以巨额罚金。

    所以，虽然秦雨现在还不知道回家后要面对什么，想要摆脱霍根又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他绝无可能再次向霍根开口要钱。

    好在拉菲特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收了！又不是盈利机构。”

    “那就好……见习期间能赚到钱吗？”

    “多了没有，糊口问题不大。不过你刚刚得了50万的状元奖金，够你过几年舒坦日子了。”

    “什……什么？状元奖金？”

    “对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本届的满分状元，钱已经存到你的星灵账户里了，你可以用灵能者资格证随意取用。”

    秦雨起先激动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但很快他又开始担忧，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莉娜问：“你怎么了？”

    “没事，钱在哪取？”

    “当然是星灵终端了。协会大堂里有专门的终端室，这间办公室里也有一间，只要刷你的灵能者资格证就可以登入。”

    “我现在就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