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生唯一的私心
起初,城中众人只当林小姐是普通的富家小姐。
直到无数的御医、民间医者,携数不清的药材、粮草入城,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与大家朝夕相处的林小姐,正是当朝三皇女殿下。
朝廷重视,医者聚集,很快得到控制,患病者症状都有减轻。
一切都在变好。
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千防万防,三皇女还是染上了疫病,就这样昏倒在众人面前。
为了让三皇女得到更好的治疗,车架连夜出城,赶回北漓皇宫。
车架出城之时,夜色暗沉,空中只有繁星几点,却不见丝毫黑暗。
城主率满城百姓夹道相送,众人手举火把,照亮了夜空。
车架旁,林缺传了小殿下的一句话,“小殿下有言,北漓不会放弃永义城,陌氏皇族也不会放弃永义百姓。”
“嘭!嘭!嘭!”声音杂乱却有力,“城主柳霁携百姓恭送小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姓们泪流满面,满怀感激,声音哽咽而坚定。
为感念小殿下恩德,永义城正式更名为双木城,重为北漓御外之屏障。
皇城以北,就是雪山。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一片雪白中,一辆马车平稳前行,两匹天原马可日行千里。
马车中,赫然就是陌漓和秦炎,冷厉和林缺坐在外面赶车。
“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人了。”冷厉掀开车帘进了马车中。
“他若不多该醒了。回光返照的最后七个时辰,如果不能般及时服下解药……”
“嗯!”秦炎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陌漓焦急地道,“炎哥哥,小心,慢点。”
陌漓拿了个软枕垫在秦炎背后,扶他起身靠坐在马车上。
秦炎虚弱地笑了笑,“昭儿,”他望向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个时候,陌漓也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炎哥哥,我们很快就到雪山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昭昭,哼,我如今还配叫这个名字吗?
十年过去了,你依旧是天边骄阳,明亮而炽热。
可我却早已不是十年前的素炎了。
如今的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来向人间索命的恶鬼,你不该救我的,你不该救我的。”
秦炎红了眼,死命地垂打着车厢。
秦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矫情些什么,明明这是自己算计而来的结果,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
“不要,”陌漓扑过去握住了秦炎的手,“不要伤害自己!”
秦炎及时收了力,还是险些伤到陌漓,“你疯了?”
陌漓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秦炎的手捧到嘴边,轻轻吹气,“疼不疼啊!”
“你根本不知道如今我是什么样的人!”秦炎自嘲道。
“朕只知道你是炎哥哥,是那个承诺会护朕一世周全的人!”陌漓望着秦炎,眼里好像藏了漫天星辰。
陌漓的眼神太过纯粹,秦炎只能狠狈地躲闪,“若我想屠尽天下人呢?”
陌漓先是一愣,随后眼底溢出心疼,“炎哥哥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不是在说笑,”秦炎把陌漓紧紧乘地抱在怀中,像是要抓住最后的光。
“曾经,我真的想要这天下为我殉葬。”
陌漓乖巧地靠在秦炎怀里,撩开窗帘的一角,冷风无情地吹进来,
“炎哥哥,雪山很冷,真的好冷!”
陌清笑着看向秦炎,“可是你看,天上还是有太阳的。”
秦炎默然。
“所以,我们只杀那些坏人,好不好?”陌漓看对秦炎笑了。
秦炎把头搭在陌漓肩上,“昭儿,你是我对这世间最后的善意,是我曾经良善的证明。”
冰雪的世界里,二人相互依偎着,一辆马车疾驰,行至雪山脚下。
“什么人?”一个30来岁、身材粗犷的女子,领着一小队人马,整齐划一地剑指马车。
那女子就是驻守雪山的肃王。
人数虽少,但其军纪、气势都不是在京中养尊处忧的守卫们可比的。
“吁!”冷厉驾停了马车。
先是一只纤纤玉手,紧接着一个妙人儿从马车里走出来。
一身火红袄裙,头带毡帽,颈间一条雪绒线的围脖。
圆脸,五官单独拎出来看都不是上佳,组合在一起虽不是倾世容颜,却也娇俏可爱。
“皇姐!”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是陛下?”士兵们常年驻守雪山,从未见过天颜,惊喜不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兵们纷纷行礼道。
“免礼!”
帐篷内,肃王屏退左右,只有林缺守在帐外。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陌漓抬手扶住了肃王,“皇姐不必多礼。”
肃王顺势起身,在这苦寒之地呆尽久了,乍然见到至亲,也不免有几分欣喜,“礼不可废。”
肃王到底而是军中首领,只一瞬便恢复了冷静。
“陛下怎么会来雪山了?可是宫中出事了?还有,马车中的人是?”
肃王如此说着,疑惑的目光投向站外的马车。
陌漓收了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皇姐,事到如今,朕就不瞒你了。他是炎哥哥,是朕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陌漓看着肃王,眼中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不需陌漓再多说什么,肃王只透过车帘看那马车中男子的脸色,便知道他是中毒了。
纵使其人容色倾城,但为一个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的事别说做了,肃王就是连想都不敢想。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陌漓坚定的神情,到底还是妥协了。
她是北漓的肃王,亦是陛下的皇姐。
“臣今日只见过陛下一人!”
雪山寒潭,秦炎赤身泡于其中,眉头紧蹙,咬紧牙关,浑身微微颤抖,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秦炎每时每刻所承受的不亚于凌迟之痛。
短短三个时辰,变得如此漫长。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天边只留下最后一点余晖,就要彻底归子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