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明
繁体版

66.可以贤惠孝顺,但不要建立在我的大明上!

    重庆公主抬头道:“阿深……”

    驸马都尉周景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辩解道:“陛下,臣与殿下其实是来看陛下的。”

    他不可能说是随重庆公主来向朱见深求情,那样定是让陛下不满。

    朱见深瞥了周景一眼。

    “只要不是给周寿周彧求情,一切都好说。”

    都这种情况了,你们还要给周彧周寿求情,那怎么不去对那些流放的家眷关照,跑到宫里借看自己的名义,打感情牌。

    重庆公主心里一愣,自己这弟弟是真的要查办舅舅,那可是他们兄妹几个的亲舅舅啊,这怎么可以。

    自己作为姐姐,绝不能看着他做出伤害母后心的事情。

    但刚才自己的夫君向弟弟表明不是替周家求情,自己若再坚持,岂不是让夫婿下不来台面。

    重庆公主思来想去,为了护着自己夫君周景,便岔开话题,准备过一会儿继续迂回劝说关于周寿周彧秋后问斩的事。

    “阿深,姐姐很希望你早日能有个孩子,这样朝中大臣也不会议论,对你对大明都好。”

    “皇姐,这朝中大臣议论,是驸马告诉你的?”

    周景张了张嘴:“臣绝不敢与殿下搬弄是非。”

    “当然不是——是母后说的。”重庆公主解释。

    朱见深茶盏正放到嘴边,随后眨了眨眼睛,将被子放下:“母后平日里就爱说这些,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这话并非是解释,而是简单对重庆公主这问题的回答,甚至逐客。

    重庆公主沉默了会儿:“阿深,我和阿泽都希望你对舅舅网开一面,你是大明天子,一句话,便可以赦免。”

    “缇骑已经去凤阳,那到时候凤阳抄家的乡绅和刘清臣他们,朕难道也赦免?

    皇姐这一年多对我很好,我记在心里,但是舅舅这件事,家眷流放已经是大恩,只是你们现在还要朕放过,朕只觉得你们得寸进尺。

    我不要求你们替我想,我只希望皇姐不要对我的政令指手画脚,我们是亲姐弟,但我也是大明天子。”

    朱见深的口吻平淡,但是意思和态度很坚决,家人说话可以,对政令指手画脚,绝不允许。

    驸马周景也明白了,这陛下看似和殿下温和,实则……并不听从,甚至坚定的可怕。

    “阿深,为了母后,可不可以……”

    重庆公主温言喊道,她还是想要替舅舅说几句好话,拉周太后出来劝。

    朱见深淡淡笑道:“皇姐,可以贤惠孝顺,但不要将孝顺和贤惠建在我的大明上!”

    重庆公主心底还是最疼朱见深的。

    她见弟弟这般坚定,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王皇后看了眼朱见深,笑着碰了碰他的胳膊:“深哥不是说还要去国策殿看看新农具,扬州府,苏州府他们兴许都等着了,这里臣妾陪着皇姐,深哥还是快过去吧。”

    周景知道近来各府知府,北方的有些回了任职地,南直隶的几府还都在京城。

    赶紧说道:“陛下,政事要紧。”

    朱见深顺坡下驴,说道:“这事儿差点忘了,皇姐,我还有事处理,就让青君作陪,带你们四处走走。”

    重庆公主知理懂事,国事为大,催促朱见深:“阿深,那你快去吧。”

    待朱见深离去,王皇后牵着周贤笑道:“舅母带你去御花园可好,那边儿还有藩国进的玩物。”

    周景与重庆公主见王皇后待自己孩子如此亲切,笑着一同过去。

    几人到御花园后,趁着周景与周贤父子游玩的空隙,王皇后站在重庆公主身边,黛眉弯弯,道:“皇姐,深哥常提起皇姐,只是宫中事多,难得与皇姐见一次。”

    重庆公主闻言,叹道:“阿深小时候因为那些事情口吃结巴,母后当时又不甚理他,只有那个万御侍在,倒也是可靠之人,阿深与母后关系不密。

    如今有你在,做姐姐的也希望你们能有个孩子,毕竟阿深是一国之君。舅舅的事,你也劝劝阿深。”

    本是一句简单话。

    谁知道一直温驯的王皇后忽然站定身子,转向重庆公主:“皇姐,陛下说荆襄即将有乱,是因土地和粮食,满朝大臣和后宫都不信。

    可是我信,深哥将皇庄分出,又拨银两,百官都看着呢,可是农具银两被两位舅舅贪墨。

    手头紧,可以去户部借,偏知法犯法,二舅舅还……想让朱姑娘和深哥违背伦理,就算朱姑娘贬为庶民,但她依旧是朱家人,如此所为,深哥颜面,君威何在。”

    重庆公主闻言,愣住了,还有这些事儿,母后怎么没有跟她说,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王皇后又道:“深哥与皇姐是亲姐弟,大明御史的口舌之利,皇姐也耳闻过,若是陛下名声毁了,他该如何,皇姐也该为他想想才是。”

    重庆公主倒也没有生气,她很高兴这位弟媳能为弟弟想,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声道:“阿深的苦,我做姐姐也是理解的,此事我不会再提,我们去前面走走。”

    …………

    朱见深坐在乾清宫,看着苏州府和扬州府等人,平静道:“几位知府,朕觉得,还是没有补丁的官袍好看,那就好好和朕说说各府的农事。”

    “臣遵旨。”

    扬州府松了口气,看来陛下上次真的是因为丝绸补官袍的事生气。

    装清廉的事被陛下一眼看透,不事农桑,不吃五谷的陛下,生活之事倒是知道不少,否则怎么会眼睛毒辣。

    苏州府心里暗暗想。

    凤阳府知府也点点头,赞同朱见深的话。

    朱见深睨了凤阳府一眼:“凤阳府可知朕今天为何叫你来?”

    “陛下,臣愚钝。”凤阳府知府有些摸不着头脑,自立春进京,每次都是被陛下拒绝召见,但又得乖乖等着,今天才没让他回去。

    朱见深笑了笑,也不在意凤阳府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没有遮遮掩掩的直接说道:

    “凤阳府,近来宫里的事你定是听到不少,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朕禀报的事情吗。”

    宫里的事……凤阳府细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眼睛中忽然隐现一抹惊吓,难道是自己管辖的府县出问题,陛下要问罪。

    毕竟这件事他也早就耳闻过,里面有些事他也知道。

    “臣有错!”凤阳府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