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传奇长辈
铁血联合体作为三大巨头企业之一,在新月城扎根已久,并一直奉行着亲近佣兵的策略。
企业内部的资源,基本上都被优先用于扶持佣兵,而非控制民营企业或贿赂政客。
这种做法在其它城市或许显得本末倒置,但在这座“佣兵之都”,无疑起到了奇效。
佣兵是新月城的中间枢纽,构建起了高层与底层的桥梁。
谁能掌控佣兵,谁就能坐拥新月城的半壁。
而经过几十年的专注耕耘,铁血联合体在新月城佣兵之间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合子公司和黑域集团。
而当诺白刚被救回边缘大厦时,各路佣兵没有轻举妄动,也都是看在铁血的面子,他们觉得边缘佣兵团跟铁血有渊源,不能轻易冒犯。
可德雷斯跟苏默谈崩之后,已经暗中表态,铁血不会再管边缘了。
各路佣兵没了顾忌,攻势随之上演。
边缘大厦位于湖滨商圈,属于治安管辖地带,倒也没有人直接扛着枪、架着炮从正面开轰,而是选择了一些剑走偏锋的方法。
不断有自毁式无人机冲向边缘大厦,被大厦的防空武器击落,在空中爆发出一团又一团火光。
地面还有载着炸弹的遥控机器人潜入,它们体型很小,隐蔽性极高,可以从管道进入室内。
不过未来设计的防卫系统很强大,地面防御也布得很死,这类打击暂时没有得逞。
袭击爆发一段时间后,市议会那边有些坐不住了。
湖滨商圈可是核心商业地段,边缘大厦周边全天候都有爆炸,一团团跟炸烟花似的,各种图片视频在网上传播,直接占据热搜榜。
一时间谴责的,拱火的,起哄的,吃瓜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丢人直接丢到其它城市了,这谁受得了。
市议长阿米尔立刻对斯琴科夫下令,要求治安局介入这件事,把苏默带回来审问。
要说斯琴科夫,那也是够仗义,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把苏默带回治安局,哪怕带走一个小时,边缘大厦都要出更大的乱子。
所以他硬是一声不吭帮苏默顶住了上级的压力。
会议上任何针对边缘的指令,他嘴上嗯嗯嗯答应,开完会故意不好好做,调令文件上不是漏盖章就是忘记签名,让治安局的人动不起来,就死皮赖脸硬拖着。
拖到第三天,斯琴科夫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时,助手急匆匆跑了进来:“局长,阿米尔市议长又打电话来责问了,问你为什么还不派人介入边缘的事。”
斯琴科夫头也不抬,说:“把电话挂了,再打来一律不接。”
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接???”
斯琴科夫:“他以前不是摊上事就失联吗?那我也失联!怎么,他做得我做不得?”
助手顿时陷入为难:“局长,您不要意气用事,我听说市议会已经打算向上庭弹劾您渎职了。”
斯琴科夫把笔拍在桌上,手掌扶着额头,紧紧闭着眼睛。
片刻后,他说:“找家医院,定一间ICU病房。”
助手不解:“定ICU病房干嘛?”
斯琴科夫骂道:“我躺进去装死,行了没?!”
去年怒斥北原隼,今年成为北原隼,一向威严的局长竟被逼出了这种无赖手段,助手有些欲哭无泪。
他没有再多嘴,默默去照做了。
斯琴科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窗边,眺望着边缘大厦的方向,叹气道:“老弟啊,你赶紧摆平这事吧,我只能帮你顶到这了”
这几天来,边缘大厦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
各种袭击昼夜不歇,大家的身体与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
但从第三天中午开始,袭击突然停止了。
这异样的平静来得太过突然,让人觉得敌人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谁都不敢歇下来喘口气。
直到当天下午,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苏默:“哪位。”
电话那头:“苏团长,今晚6点,我在白钻酒店顶层定了一间包厢,来谈谈最近发生的事吧。”
苏默:“你在开玩笑吗?我本部每天都在被炸,这种时候你叫我去吃饭?”
电话那头:“不会再有袭击了,至少在我们谈完之前,不会再有人袭击边缘大厦。”
苏默:“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周寒年团长的朋友,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道上都叫我文爷。”
苏默心中一动。
文爷!
这是新月城佣兵界的初创元老!
新月城建立于曙光24年,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于曙光83年出现了第一批成规模的佣兵势力,整个佣兵界至今已有70年的历史。
而这位文爷,就是当年首批活跃于新月城的大佣兵之一,见证了佣兵界的风风雨雨,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传奇。
别说是德雷斯、奥戴安娜这些近年崛起的中间人,哪怕是如今的新月城“佣兵之王”周寒年,在文爷面前也要客客气气自称小周。
苏默:“文爷,是您叫停了那些佣兵?”
文爷:“是我,这件事闹得太不像样了,外面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大家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不用担心自己离开期间,边缘大厦会出什么事。我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我说不让动,那些佣兵没人敢动。”
以文爷的身份地位,这话不是虚言,苏默相信是真的。
这个时机来得很是时候,边缘的众人都很需要喘口气。
而且文爷这种人物亲自下场,里面或许会有什么转机,苏默也就应道:“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文爷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苏默对身后的楚南衣,说:“小楚,我晚上要去办点事。在我回来之前,应该不会有袭击了,大家可以歇歇。”
“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守在医疗层吧,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辛苦你了。”
楚南衣点点头:“我办事,你放心就行。去吧。”
苏默刚想离去,咚咚跟上来抓住他的袖子,担忧地说:“头儿,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去有点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以苏默对文爷的了解,这是个体面人,不会设鸿门宴。
不过这顿饭应该还有其它人,想必吃得不会很舒心,兴许还有打嘴炮的时候。
苏默自认并不擅长吵架,到时候有个嘴替也好,就把咚咚带上了。
在这顿饭的安排上,文爷很照顾苏默的感受。
白钻酒店就在湖滨商圈,离边缘大厦只有10公里不到,万一真发生什么事,也方便苏默及时赶回去处理,这让他还没见面就对文爷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黑色方舟抵达白钻酒店,在露天车库降落,一名黑衣人过来帮忙开门,对苏默点头问候。
放眼望去,白钻酒店的各个出入口都有类似的黑衣人把守,想必都是文爷亲自安排的护卫。
走进酒店,来到顶层包厢,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到场者有二十多位,除了新月城最知名的佣兵团长与中间人,还有一些生面孔,想必都是外地赶来的大佣兵。
坐在主位的是个老者,穿着火红色的唐装,皮肤呈现黑棕色,脸上的皱纹如枯树皮般,看上去年纪近百岁了,这就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文爷。
此时已是约定时间,但有两个按理说本应到场的人缺席了。
一个是大中间人奥戴安娜。
一个是墨雪团长、瑶光星上官离。
文爷用手杖轻轻杵地,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对苏默说:“坐吧。奥戴安娜今天身体不舒服,向我告病没来。”
“苏团长,她以前那么关照你,百忙之中记得去慰问一下,这点礼貌还是要的。”
苏默让咚咚站在自己身后,坐下后微微颔首:“晚辈受教。”
路西法双手枕着后脑勺,调侃道:“上官离怎么也没来?她一个义体植入者,总不能也生病吧?”
千代神奈玩味地笑说:“这还看不出来?上官妹妹现在是左右为难。”
“一边不想猎杀诺白、跟边缘闹崩。”
“另一边又不想与我们交恶,要继续吃佣兵这碗饭。”
“两边都不愿意得罪,那就只能装病了呗,这是个精明人啊~”
这时,咚咚冷不丁呛声:“闭嘴,狗男女,上官团长来不来关你们锤子事,让你们狗叫了吗?”
路西法和千代神奈突然挨骂,都怔在那里。
路西法渐渐回过神,对咚咚怒目圆瞪:“你特么说什么?!”
咚咚:“我说,叫你别在那汪汪汪。人家文爷都没说话,你在那嘤嘤狂吠,怎么,今天这顿饭是你请的?”
路西法气得抄起茶杯就要砸过去。
旁边的玄惠伸手拦住他,沉声提醒道:“文爷在呢,切莫放肆。”
路西法下意识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文爷。
虽说自己老爸是合子公司高管,地位远非普通佣兵可比。
但面对这位活传奇,也不好太驳面子。
他只能耐着性子把茶杯放下,手指对咚咚点了点做警告。
咚咚直接中指竖回去,气得他脸上一抽。
文爷看着咚咚,语气中颇有深意:“小小年纪,毫无名气,就敢顶撞七星之首。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苏默不卑不亢地说:“我家咚崽就这脾气,您见谅。”
文爷微微一笑:“性情暴烈之人,非真心待之,不能使其服也。”
“看来苏团长确实是个真心实意对待朋友的人,否则也不会那么护着诺白。”
悄然间,话题就被引导进了正题。
文爷神情变得严肃,继续说道:“今天这顿饭,本来应该让周寒年团长来请,但他最近有些事情,拜托我出面。大过年的,我也只能从被窝里出来了。”
“你们这些后生,有时候闹得真不像话。佣兵本应是一份行走在黑暗中的职业,你们呢?一个个把打打杀杀放到台面上,弄得人尽皆知。”
路西法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忍不住开口道:“文爷,那是公开悬赏,大家都抢着要。我们不争,其他人就会去争,这不能怪我们吧?”
文爷板起脸,语气变得严厉:“没说不让你们争,讲究方法会不会?”
“你们一个个大白天的就开始炸边缘大厦,媒体首页都在报导这件事,当局的脸还要不要了?”
路西法烦躁地抓了一下后脑勺,也懒得再顶嘴,干脆把头撇到一旁。
苏默问道:“文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支持边缘收容保护诺白?”
这是个关键性问题,直接关系到后面的事态发展。
文爷这种级别的人物,那可不仅仅是在佣兵界有人脉。
在当局,乃至在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他都是能说上话的。
他要是表态站在边缘这边,各个势力怎么都要卖他薄面。
到时候,佣兵们也没法行动了。
总不能公然踩文爷的脸吧?你是不想在新月城混了吗?
那5亿公开悬赏就算是废了。
大家都在默默注视文爷,等待他的回答。
文爷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苏团长,从情理上说,我是绝对支持你的。”
“我年轻时还在当佣兵那会,不止一次被人追杀,都是仰赖朋友们的帮助才活到今天这个岁数。”
“庇护朋友,人之常情。如果在座有人连这点都无法理解,那也别当佣兵了,先去学学怎么做人。”
路西法等人听后都不禁皱起眉头,目光有些阴沉。
这是要袒护边缘的意思?
不过,文爷接下来说的两个字,让情势兀地发生了变化。
“但是。”文爷目光深邃看着苏默,语气兀地变冷,“苏团长,她这一劫是逃不掉的。”
“静默死神这个佣兵,我以前也有所耳闻,办事高效,干净利落。”
“她的风评算不错的,除了最后一次委托跑单,弄得铁血那边很不爽。”
“不爽归不爽,铁血也没说和她不共戴天。本来她出面赔点钱,赔个罪,大不了我卖一次老脸,去帮她这位后生说上几句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她错就错在没把屁股擦干净,撇下一堆烂摊子直接隐退。”
“一声招呼都不打,说不干就不干了,急于和这个圈子划清界限,现在出事了又来找圈内人护着,有她这么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