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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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夫君

    送别了公主,看着她的车驾渐行渐远,我才转身回府。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小珠几步冲到我面前,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珠?为何如此惊慌?”

    “……”她皱着眉,周围有几个侍从正往这里看,她欲言又止。

    “别急,要沉稳,慢慢说。”我带着她先回到卧房,刚要坐下她就拉着我起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对了,夫君呢?刚才看到解酒药是不是夫君回来了?”我插问道。

    小珠抚了抚胸口,急道,“小姐!你还有心思坐下,快去看看吧,姑爷在别人房里呢!”

    “谁房里?”我有些疑惑。

    “还有谁?!他那个娇滴滴的表妹!”

    “……”我酒后亦有些胸闷,便倒了杯茶让她也坐下,“既是自家表妹,应是替她母亲看诊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小—姐——!”

    “小珠,离府时母亲怎么说的,切不可再丢易家的颜面了。”

    我端来公主没喝的那碗解酒药,既是夫君一番苦心索性将它也喝了。

    以后夫君让我喝药我便喝,不会再有脾气,这是我回府时便想好的。

    药与我来说,不算苦。

    “小珠,快将被褥枕套换一套新的来,我担忧夫君不喜外人用了,虽皖皖贵为公主,但还是先换了罢。”

    “小—姐——,你真不去看看吗?不是在她那个娘屋里,是在她屋里,我先前悄悄去看了,两人手搭在一起呢!”

    “……”

    若说我心下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但我知夫君不会是那样的人,且公主刚走,我亦担忧夫君不喜,想把一切收拾好。

    “小珠,快来帮把手。”我收拾着桌上的茶具和药碗。

    “小姐,”小珠怯怯地说,“你真不去看看吗?纵使作为大家闺秀理应大度,也不好放任姑爷胡来啊。”

    “小珠住嘴,许是你看错了,只是诊脉而已,且是家中亲眷,自知礼数,怎可那样胡说!”

    “……”小珠委屈地看着我。

    我蹙着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快,随我一同收拾了,我还要去厨房看看今日的晚食备得如何,毕竟家里有客,不可怠慢。”

    小珠依旧哭丧着脸。

    我顿了顿,过去轻抚了她的脸颊,“小珠,前个儿我做了错事,连带着你遭了无妄之灾,我一直想着,该跟你说声抱歉。”

    “小姐…”

    “所以日后我得更得沉稳些,”我盯着窗外的夜色,“莫说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他也是我的夫君,我早想好了,此生,唯他而已。”

    小珠总算无话,手脚麻利起来。

    我去了厨房,饭都快做好了,我吩咐了制些姜汤,这三月的天像孩童的脸阴晴不定,时冷时热且昼夜温差大湿气重,虽我不懂医术,就是想着给夫君驱驱寒。

    菜都上了桌,才随着侍从先去请姨母,毕竟公父今日宫中当值不会回来,家中亲眷我更应招待好。

    来到屋外,只见姨母半卧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哼哼唧唧好似并不舒服,远没有白日看起来那么精神。

    夫君果在此处,他就坐在塌边给姨母下针。

    表妹站在近旁,一脸关切。

    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怕打扰到夫君治疗,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

    一会儿再来请吧。

    “诶?兄嫂来啦?”谁知秦言霜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我,竟一个箭步飞奔出来抓住我的手臂。

    我不明所以,上午匆匆见了一面,远没有那么亲近。

    “不知姨母和表妹是否饿了?晚食已然准备好了,正想请你们去。”

    “哦,表兄正给母亲诊治呢,下午突然犯了病,幸好兄长回来得及时。”

    “……!”我一时语塞,急忙问道,“何时?怎不来同我说?”

    “哎呀,就在兄嫂招待贵客时……我们…我们不敢打扰……”她盯着我,面上在笑,却显得很冷。

    我知她说话意有所指,下午的确疏忽了,因着公主在,一切都以公主为先,但着实险了些。

    我见夫君轻轻转头回望了一眼,但很快便转过去了。

    “抱歉表妹,是我疏忽了,并非有意怠慢,实在是…真的抱歉。”

    “兄嫂不必自责,毕竟来的是真贵客,我们此等小民无官无职,亦不敢打扰兄嫂。”

    “……”

    我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表妹也不是善桩,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只顾趋炎附势,对他们有意怠慢吗…

    我亦不想辩驳,又何须辩驳。

    “对不住,姨母现下如何?”

    “好多了,兄长几番施针,已然大好,谢兄嫂关心。”

    “那就好。”

    我心底一沉,夫君和公父不可能每日在家看顾,还需回宫当值,若是正好家中无人坐诊时再犯了病……

    还是从外面请个医术好的郎中罢,总也能解一二之急。

    “那我且去厨房再看看,给姨母炖些补身子的羹汤。”

    “那就有劳兄嫂了。”

    “表妹不必客气。”

    小珠在一旁憋了一肚子气,看来她亦是听懂理了其中含义。

    我悄悄抚了抚她的背,她便没有多言。

    我拿出随嫁时母亲给我的一些珍惜补品,燕窝、参茸、灵芝、阿胶,能拿出来的全都拿出来了,交于厨房,吩咐每日换着花样炖一些给姨母。

    又交代苏管家在外寻一名医,怕是要请人坐诊一二月,务必好生招待。

    想着该颇费银钱,但怕再有疏忽须得请着,何况公父与夫君回家来也需休息,怎可一刻不停两头操劳,便拿出随嫁时母亲给的足额银两,我拿着确实也无用,交代了苏管家此事悄悄办了即可,莫惊动了公父和夫君。

    用不上最好,其实我也担忧夫君会觉我自作主张,我只是想着,有备无患。

    苏管家一一点头,他愿听我的吩咐办事,我已然心慰。

    卧房也收拾好了,我又检查了一通,便回到正厅,静等着她们来用饭。

    桌上仅剩几个凉菜,热菜我已让厨房温着。

    忙碌了一会儿一坐下有些头疼,看来酒气还未俱散。

    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表妹才扶着姨母来到正厅,我忙命人将热菜和羹汤端来。

    夫君坐在主位,姨母在一旁,我刚想近身夫君坐下,表妹先一步抢了我的位置,我亦无语。

    不过自家人吃饭倒也无妨,没必要跟她计较这些。

    姨母直垂着胸口说不饿,待热菜上齐,丫鬟给她布上菜,我见她吃得尤为欢实……

    我胃有些难受,仅是陪着,未吃几口。

    “兄嫂,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见你吃得很少。”表妹手剥着大虾对我说道。

    “嗯,午时喝了些酒,自小我便不胜酒力,的确有些难受。”

    “那兄嫂快去歇息吧,用不着陪着我们,都是自家人,无碍的。”

    我看了眼夫君,他面色淡然,正细嚼慢咽。

    又看了眼姨母,她吃得满嘴是油,注意到我的视线,立时换了一幅不大舒服的表情,“侄儿媳啊,你去吧,无碍,这儿有你夫君在呢。”

    “那…雨绸便告退了。”

    我刚起身,就见表妹将手中剥出的虾肉放进夫君碗里。

    想着,云珠说得也未必是假。

    慢慢移步出了正厅,回望一眼,好似一家人在吃饭。

    我先回了卧房沐浴,想着可散散酒气。

    刚沐浴完穿上亵衣,门突然被打开!

    我躲在屏风后一看,还好,来的是夫君,也是,其他人小珠亦不会放进来。

    我披上外衣对门外的小珠说,“小珠…”

    话未说完,夫君噌地一下将屋门关严了!

    拴上门。

    我见他面色不悦不敢怠慢,索性还有洁净的热水,便上去替他宽衣。

    “夫君一日辛苦,早些洗漱休息。”解开他的腰带,替他脱了上身的衣物,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我,有些渗人。

    我假装没看见,知他生我的气,也许过几日就好了。

    正迟疑要不要脱下去,以往都是夫君自己来的。

    他突然躬身侧头靠近我,我以为他是想要亲吻,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

    他却伸手捉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过来面对着他!

    但他的吻还是落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更像是一种惩罚。

    我不敢推开他,他既是我的夫君,这都是分内之事。

    谁成想这一夜令我经久难忘……

    甚至深夜里我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我觉得今夜的他像是换了个人,再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冰冷、霸道、无情,眼底没有一丝温存,没有一丝怜惜,没有一丝疼爱,只剩下……情绪上的发泄。

    他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再没有同以往一样温柔地唤我绸儿。

    而我则不断叫着他的名字…我想唤回我曾经的夫君,我的苏晏清。

    深夜里我颤抖着缩在一角,屋里一片漆黑,我不住地垂泪。

    我不知他为何变得如此。

    可他不愿同我说话,我又怎能知道。

    我强忍着不愿发出声音,可是心底却好痛好痛,痛到天塌地陷,痛到无法自拔。

    身上抓出不少伤痕。

    母亲说,凡事要多忍耐,我愿意忍,可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昨日才回到熟悉的家中,今日却一切都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