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折
繁体版

第46章 苏韶安番外一

    从小未有幸得母亲陪伴,我与父亲相依,一心只求将医术精进,造福世间。

    父亲公务亦繁忙,一时竟忘了我的婚事,我亦无感。

    直到一日他突然告诉我,亲事已定,为朝中易翰林之女,名为雨绸。

    刚及䈂满一年,正逢十六。

    我对父亲说此女子年纪尚幼,而我已荒废了年岁二十有一,唯恐不妥。

    父亲却说无妨,希望我与她能白首相合。

    我从未见父亲如此喜悦,仿佛研透了一道古方。

    成亲那日,我在席间招待宾客,内心却踌躇不安。

    这府里头,突然将将多出一人,我亦不适应,不知能否与她相处融洽。

    直到宾客聚散,我无奈回了卧房。

    见那女子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盖头纹丝不动,只能关门先将门栓上。

    我知她年幼,不想贸然吓着她便坐到她身边询问了是否可以揭开盖头,她不语,我只能径自动手。

    然我见到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虽丝毫未施粉黛,却如天上谪仙,眉眼如画。

    我的这颗心在那一刻震颤不已,我从未想过,此生会有如此福分。

    本念她年幼不忍动她,但此时我竟动摇了,我不自觉地抓起她的手,柔若无骨,白皙稚嫩,只是有些冰凉。

    女子手脚冰凉乃为体寒之症,想着日后要为她好生调理。

    倒上合衾酒,饮下交杯与她即是父妻,结秦晋之好,成两德之美。

    然此时却见她慌忙捂着肚腹,应是饿了,一脸的慌张。

    实在惹人怜爱。

    我也不急于一时,领着她来到桌前先果腹,细心地为她布菜,她吃得很慢,样子有些怯,我越发心生荡漾。

    待她用完,我试探地问她可愿与我合衾交杯,她温顺地点头,我亦喜出望外。

    吹灭了火烛上了榻,一片黑暗中,我轻轻解下她的衣裳,那夜,仿若超脱世外。

    没想过此生竟得如此欢喜,誓要视若珍宝,好好待她。

    第二日她便早早起身要去拜见家父,虽有天人之姿却毫不骄纵,未失一分大家闺秀之礼,实是欣慰。

    见她出门,我倏然起身,见床榻上留下若桃花般的印记,有些自责。

    还是太年幼了,但我情难自禁。

    送了父亲上值,我便带她熟悉府邸,她神色认真,一一应是。

    我只叹息春晓苦短,狠不能将她揉进心里。

    送她回门那天,岳丈与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医术,我却知他心里担忧,不住安抚,承诺定会照顾好她。

    那日走时见她依依不舍,我想劝慰,也想让她索性回娘家待几日,但心中实在不舍。

    马车上,她依偎在我怀里,像只幼猫,虽未言未动却令我百爪挠心。

    然太子春日里又犯了头疾,父亲连日照顾恐身子力有不逮,我正犯愁是否该提早终止婚假回宫帮忙,她却先提了出来。

    得妻如此贤良又品貌双全,我亦有愧。

    但身为医官,职责所在。

    太子之疾一直是我的心病,如治不好便妄为御医,也是对天下的失职。但纵使我阅遍古籍知他应是血瘀于脑除了疏解却毫无办法。

    经年长久,血瘀如无法自体吸收,便会不断加重直至无力回天,届时这天下恐要徒生纷乱。

    于是我匆匆回宫,纵使心中百感交集,只期上天抬手太子症状减轻,逐日安康。

    父亲知我,总在宫中劝我回去。

    那日我赶回府中才知绸儿出门为我制衣却惹来纷扰受了惊吓,我心中虽自傲于谪仙为妻世上无两,但也愤懑世人轻浮。

    且回到家中,却见内侍意外来访,总觉事有蹊跷,但未有头绪。

    绸儿年幼身子亦不够康健感染风寒,我悉心诊治,恨不能捧于手心护着。

    直至带她出门游船才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我妻天人之姿恐易生事端。

    然春猎在即,我亦需随驾无十天半月难归,但已然决心留她在府中。

    可叹造物弄人,她还是陪同我前往。

    自太子第一次见她,我便知那眼神中存着不善,甚至该说是其中欲望和占有难以掩饰。

    但天子亦在,绸儿既是我妻,我只当他是内心追慕则已。

    后春猎时发生了许多事,我亦被太子精心困住,他赐我舞姬侍妾,我亦不想要,心中隐隐不安。

    接连暴雨,念着绸儿,直到那日行宫相见,我知她的眼神与我一样,两心相惜,唯愿一生长久。

    绸儿因担忧我引发了心疾,初始我只觉是一时气急攻心,但后来我发现此乃顽症应是从出生就自带的,颇为心焦。

    然回去后她不愿总是服药,我心知不可,但不愿将此噩耗告知,怕她担忧困扰。

    恐将来她需长期与药物相伴且有孕亦会十分凶险。

    但她总说要为我生个孩子,我亦感念,不忍心但却又无法自持。

    当时的绸儿不知我亦不知,我爱她已然超过了一切,甚至我的生命、自尊、清誉…所有的一切我皆可抛下,我只要她,也只有她。

    我知恩师有一副古传药帖,能医治心疾,药材珍稀且制作过程繁复需十分小心,正巧得知恩师回到皇城,恐生变数,天微亮我便寻了过去。

    心想着,待药制成小丸,裹上糖衣,便不用再整日饮苦涩的药液,这样绸儿便会高兴,这就是我对她说的,换种喝法。

    谁知这一日绸儿却独自离府,当我收到家仆禀报辞别恩师匆匆归来已过半日,我整个人都要崩溃,尤其是去到她家中才得知她并未回娘家。

    手足无措之时收到了公主传来的消息,说是请去宫中小坐。

    我不知绸儿何时识得的公主,公主又怎会突然邀请她去宫中。

    忧心之下我急忙赶到宫里,绸儿亦随我归来。

    我心中极为惶恐却无法表现,我不在意公主的威胁与训斥,我知我并非如此,但见太子随同出来,不知这半日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心中醋意渐浓。

    回了府,岳母便匆匆赶来将绸儿带回了家,我想阻止,但高堂在上,亦无我置喙余地。

    但绸儿既是回了娘家,我亦安心。

    第二日我便回宫当值,天子春猎时曾允诺嘉奖于我,成箱的金银被赐下,我心中高兴想着绸儿回府后为她添置衣裳首饰。

    然此时太子却单独召见了我。

    那天从太子府出来,我宁愿我从没有听到过这些,仿佛从云端被一脚踹进了地府。

    他告诉我,少时便与绸儿相识,早已私定终身,若不是身份特殊,造化弄人,他们早就是一对璧人。

    他说昨日绸儿去找的人其实是他,应碍于与我夫妻名声才说是公主邀请。

    他说绸儿自始至终嫁我亦是无奈,成日无法安寝,亦无法忍受我总是让她服药。

    我心中一时激起千层浪。我觉得不像,但短短数日夫妻缘分,我也不知,是否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直到他说与我,可知为何绸儿小字玉棠,那是因为出生时她背心便有一株海棠胎记,随着身体温度的变化能变换开放的形态。

    而此事…我真正见过,如他所说…若从不相识,太子又何曾得知。

    太子让我休书一封,要与绸儿重归正途,这也是绸儿心愿,只是她为女子羞于启齿。

    我不知那日我是怎么回府的。

    姨母前一日便来到府上,我心中烦乱,但碍于她是我母亲的胞妹虽无好感却又不得不管。

    我见绸儿回来后不再忧愁,精气神都比往日好了很多,处事格外做小伏低,像是有愧于我,不禁生疑,气极。

    是夜,我心中爱恨交织,逐渐失了理智没了分寸,直到她一巴掌打醒我,我亦无法再面对她索性回到宫中当值去了。

    可我早已心乱如麻,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同僚取笑我娶得娇妻仍愁容满面,应是驭妻不当,邀我同去勾栏尽兴欢愉,不可惯之。

    我答应了,告了假。

    虽活到二十有一,我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踏足那种地方,但此刻我愤而想堕落一把。

    见一群女子围在身侧,笑魇如花,尽心伺候百般奉承讨好,我感受不到一丝快乐,只独自闷声饮酒。

    直到深夜,同僚们挑选了人同寝,我也被一头牌女子拉进了卧房。

    躺上榻的时候我已然意识模糊,甚至分不清我是否已然回府。

    我根本看不清这女子的面容,更不记得她到底是哪一个,她匆忙解着我的腰带,将手伸进我的内衫,我闻到一股浓重混沌交杂的脂粉香气,与绸儿天差地别。

    绸儿从不用香,但她身上有股自然的香味,似有若无,如空山新雨后竹叶的清冽,如背荫处白海棠的花苞隐匿深藏的芬芳,淡到无法察觉,单一纯真,但却令我迷醉沉沦。

    我抬起手想制止…可我来此不就是为了沉沦。

    是我面对女子的经验不足,才对她执念颇深,定是如此。

    于是我便任由着她。

    见她脱的只剩下亵衣,伏在我身上,凑近我耳畔轻吻低语。

    我心中亦毫无波澜,没有丝毫动情。

    她将我手抚上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摩挲她光滑的肌肤,我亦无感。

    我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酒醒了一些,出了一身冷汗,索性起身拾起腰带。

    “公子!”她跑过来抱着我的腰,“就容我一夜,妾身倾慕公子。”

    我拽开她的手,那上面的湿滑令我不适。

    “妾身定能伺候好公子。”她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