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山(1)
第二天的清晨,天才蒙蒙亮,公鸡还没开始打鸣,悟风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了院子里面。他着急地来回踱步着,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不一会儿,一个小和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寺庙背后山上毕生堂那边赶下来的
他在等着藏大师起床,一脸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会,寺院正厅的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藏大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这是?”
“大师,我今日可能下不了山了……”
“为什么?”
悟风低下头来,揉搓了一下双手:“刚刚方丈跟我说,他说他需要我在毕生堂外同他一齐静坐……你知道的,方丈的静坐会是很长时间的,而且……旁人是不可以跟进其中的!”
“嗯?”
藏大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刚刚是在说方丈?”
“对!”
悟风答应地很快,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又不敢再出声了。他现在很紧张,到底是在紧张什么?他自己清楚得很,倘若再说下去,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既然你说是方丈的要求,可我却从未听方丈与我谈起过。那在你静坐前,我建议和你一同去毕生堂看看,如何?”
藏大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笑眯眯地看着悟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毕生堂是方丈住的地方,就在寺庙的背后,这是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在没有方丈的允许下,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去那边的,除了负责送饭的小和尚吉言。而方丈正在静坐这件事,悟风也是从吉言那处听来的,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糊弄过去,然后再在毕生堂躲几天,可没想到……
“不行!……”悟风下意识地一口咬死不同意,但很快引起了藏大师的怀疑。
“为何?还是说,你刚刚是在骗我?”
“弟子不敢……”
“那为何…你要一个人去那处空房静坐?”藏大师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阵冷漠。
悟风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赶忙往寺庙背后的毕生堂跑去,藏大师看了看焦急离开的悟风,笑着捋一捋胡子,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一到毕生堂,悟风便站在门外冲里面叫了几声:“方丈!……方丈!……”
没人应答。
“你还是推门看看吧!”
藏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奇怪的表情,让人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而这句话,让悟风突然猜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
“别呀…不会的,吉言他不会骗我的…”悟风喃喃地说着
颤颤巍巍地用手推开了毕生堂的大门,不出所料,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方丈一定是去哪里玩了……”
“你还在狡辩!”藏大师冲着他大吼了一声,悟风见状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嘛?怎么到今天又反悔了?”
“我……”
“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对他们生气?才赌气不肯下山!”藏大师注视着悟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这句话像是利刃一样的刺进悟风的心中,此时悟风心里就像是有一朵乌云,随时可能会爆发
“我……”
“回答!”
乌云终究在一刹那还是爆发了!
“我就是!凭什么别人应该有的生活我却要失去!凭什么他们为了自己可以随便把孩子给抛给别人来养?而且一走就是十几年!”悟风喊着,眼眶中溢出几点泪花。
“这十几年来,他们给我写过一次信吗?他们回来看过我吗?全都没有!难道他们的孩子就像是街上的商品一样,有钱了就可以要,没钱了就要扔掉的吗?”
听到这番话,藏大师愣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来想要拉住他,却被悟风一把甩开。悟风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还有一句话:
“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打死也不会回去!”
藏大师静静地站在原地,手里揉串着那串佛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孩子……”
……
小和尚们住的房子里面,还是老样子,一群小和尚围着悟风,只不过,被围在中间的悟风并不像往日一样有说有笑的,而是把头埋进衣服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你别不开心啊!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而让藏大师骂你了?”
“师兄,你饿吗?我这有馒头……”
“都是我们的错,师兄,要是你被罚了,我们大家愿意跟着你一起受罚!”
“对呀……”
小和尚们叽叽喳喳地在旁边叫着,听得实属有些烦躁,但悟风的内心在听到这些话后又莫名的有些小触动。
“这些家伙可比他们好多了……”悟风嘀咕了一声,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师兄说话了!”
“师兄,原来你没事啊?”
“别给我在这吵吵了!烦死了!”悟风口上虽说这么说着,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在这起码有这帮小和尚陪着自己,他们总不会像那无情的父母一样会抛弃自己。
在这总比回去好!起码现在是怎么想的。
可当他说完话的下一秒就有人敲响了门口
“咚咚咚!———”
“悟风!”藏大师在门外叫着,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的手里拿着一串红色的宝石项链,还在闪闪的发着光。
“不在!”悟风叫着,又继续把头埋进了衣服。
“既然他说不在,那其他人给我把门打开!”尽管藏大师在外面叫着,但房间里的小和尚们没有一个动身。
“你们开不开!难道是都不想要想要今晚的晚饭了?”
听到事关晚饭,很多小和尚们都动摇了,叽叽喳喳地商量着该怎么办。
“千万不要给他开!开了他也会……”悟风探出头来冲那帮小和尚叫着,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听他的。
可是他错了,这边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已经有一个小和尚过去把门给打开了,就是昨夜拿馒头出来给他的那个。
“悟性,做的不错。”藏大师笑着摸了摸小和尚的头,但除了悟风,所有人都知道,悟性的眼睛正盯着悟风,就像是无神一样,空洞洞的,和平常时的他一点也不像。
“你们都给我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跟悟风说。”
“……嗯!”小和尚们一个个地都走了出去,有几个不放心的还在一步三回头,结果被藏大师给推了出去。只剩下悟性仍然站在门口。
“你还有什么事?悟性”
“大师……我能不能……”悟性支吾着。看得出来,他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的嘴巴张开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只见藏大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紧接着用手扶住了悟性的肩,把他往门外推。“等我回去再说。”
“是的,大师。”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悟风和藏大师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蜷缩在角落,而藏大师手中的红色宝石正在此刻闪着比刚才更亮的光。
“既然你不肯回去,那我听你,不过你得完成一件事情。”
“什么事?”
“闭上眼睛,静静地看一下过去的他们,你的父母。”藏大师依旧慢悠悠地说着。
听罢,悟风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却正对上藏大师手中的红色宝石项链。那串项链正对着他的目光,一瞬间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要不要回去看看,想必在你看完这些片段之后,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一阵红光过后,悟风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