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大宋
繁体版

第十章 押题

    很快,倾城佳人如翩然舞柳随风而去,这时小阿姨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对众人说道:

    “师师姑娘已将题目写在了纸上,稍后会分发与诸位才子,只盼今日能得一首好词。”

    小阿姨话音刚落,便见台下两名小厮端着盛放诸多香囊的托盘在各桌间分发。

    考虑到诸多才子中最后只有一位能和花魁琴瑟和鸣,得月楼想到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方法。

    为了让作不出好词的才子也不白花这许多银子,无论如何都能赚个香囊,或许还会说这个香囊是花魁小姐姐亲手所制,耗费了诸多心血云云。

    不得不说这青楼还真会做生意。

    果然,隔壁桌那位被唤作霁雨兄的男子真是十足的吟荡,接过香囊便迫不及待地从里头翻找出写着题目的纸条,打开只瞟了一眼便放到鼻尖万般享受地做了个深呼吸。

    还有些个才子则左顾右盼,看看别家的香囊味道是不是和自己拿到的一样。

    柳铭章拿到后扯开了扎着香囊袋口的绳结,掏出那张花笺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

    “为师师作词一曲,随心。”

    就在他忙着审题的时候,旁边一众才子们早已热烈讨论起来,都不明白什么叫做“为师师作词一曲”。

    倒是有人开口下了定论道:“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师师姑娘的意思或许是让我们以她的倾城美貌为引,随心作词一曲。”

    柳铭章听到这神级阅读理解时,差点没把吃进嘴还没嚼碎的凉黄瓜吐出来。

    这时旁桌那位被称为“焯兄”的朋友却站起身来,向小阿姨询问道:“敢问张妈妈,‘为师师姑娘作词’究竟何意?”

    “哎呀周公子,这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师师姑娘还说,您博学多才,必能会意。”

    小阿姨打了一通太极,把焯兄的话又推了回去。

    此时已经有好些才子从钱袋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银锭压在桌前,旁边端茶倒水的小厮迅速捧着托盘奉上笔墨纸砚,柳铭章心中不禁一阵大呼:“不是吧?这也要给钱?”

    得月楼这一番收费操作刷新了柳铭章的三观,毕竟史书上也没有记载苏轼欧阳修等大文豪逛青楼有给过钱,反倒是记载了柳永逛青楼不但不给钱反而还赚钱。

    让他正好处在一个进退维谷的状态。

    看着眼前小厮忙着到处跑,每次他想拉住小厮解释一下,自己是被他们家花魁小姐姐请进来的,能不能不收这银子,但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一脸尴尬地呆坐着。

    直到许多学子陆陆续续将填好的奉上,柳铭章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勇气,竟然从钱袋子里找出一枚二两的小银锭“啪”地一声砸在了桌上。

    在北宋,二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尤其在檀渊之盟签订到王安石变法被彻底废除以前,每一两银子的购买力都能达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1000元以上。

    从宋真宗和辽国签订“檀渊之盟”开始,到仁宗登基这段时间,北宋每年经济收入大约从2000多万两白银每年稳步增长,在庆历新政达到5000多万两的顶峰后又开始逐渐下滑。

    到了英宗年间,因土地兼并严重,农民种田的积极性下降,国家收入持续下跌,这才有了“熙丰新政”,也就是后来历史上著名的“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变法巅峰时期北宋的财政收入一度达到6000万两白银,只可惜在代表地主阶级利益顽固派的努力下,王安石变法仅推行六年就停止了。

    到司马光废除变法时,朝廷年收入猛跌到4000多万两白银,出缺的部分都进了士大夫的口袋。

    而从檀渊之盟签订到王安石变法被废除前,北宋的粮食也在400-700文铁钱一石的价格间上下浮动。

    按官方白银汇率一两兑换2000铁钱来算,一两白银就能在宋仁宗初年以500-600文一石的价格买下400多斤米,这购买力放到二十一世纪,是妥妥的一千多大洋。

    将银子拿出以后,柳铭章多少有些心痛,在他看来,那枚拇指头大小的银锭就跟25张百元大钞没什么区别。

    机灵的小厮见状,立马给他奉上了花笺狼毫和一方研磨好的小砚台,并且贴心地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看到眼前的墨砚,柳铭章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非常重要。

    说的当然不是小阿姨张妈妈曾亲口承诺,会让花魁小姐姐为他亲手研墨。

    而是他这时才想起,他的繁体字写得不太熟……

    “唉!不管了,钱都花了,不写岂不亏死?”

    想到这里,柳铭章立马提起了笔,用他那好歹练过几天的“柳体正楷”簌簌在花笺上留下“长相思·花沾衣”这几个字。

    其词道:“花沾衣,雨沾衣。花雨随风月影栖,痴缠永不离。爱师师,怜师师。妾盼君怀携我依,做郎三世妻。”

    既然要为师师作词,那按照字面的意思,自然是要:“代笔‘为’师师姑娘作词了。”而且还要“随心”,这他么是要随谁的心啊?难道还能随代笔者的心吗?

    在随心的问题上,柳铭章自认为自己更有优势。

    因为他最明白,在此时张师师的心中,满脑子都是柳永那厮。

    所以他才能以张师师的视角,填下这阕词。

    尽管这词称不上艳俗,甚至还有些媚俗,更和雅艳丝毫沾不是边,但他相信,这就是切题,随心也。

    只不过,在写出这阕词的时候,唯独那个“携”字的繁体写法他不太熟,用掉好几张花笺来做草稿写了好几个字感觉都不太像,无奈之下直接写了一个“挟”作为通假字。

    想着反正古人写诗的时候在遇到不会些的生字一般也会用通假字来代替,自己现在就是个“古人”,高考语文老师可扣不到他的分。

    “师师姑娘如今正是: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拈红豆弄、翠娥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潮谁与共?还有哪位才子要来试填?”

    这时张妈妈将一首琼楼题壁吟罢,满心焦急地问着在场才子,看看还有没有大冤种要来掏钱。

    柳铭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小阿姨吟的,正是五代残唐间的“正经词人”和凝填下的《天仙子·柳色披衫金缕凤》,只不过小阿姨稍微改了某个字。

    又或者是他听错了,当然那些都不重要。

    因为他发现,在这样的空间环境下吟出这样一首词,有一种别样的刺激,在场许多还没填词的才子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