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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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辞旧岁

    每年的年末总是熙熙攘攘,看似纷杂烦乱,实则井然有序。

    因大案审结,伴随着丁府抄没,得出历年各州、府、县向其行贿的珍宝器物不计其数,光是各地产出的墨砚就有近百方。

    除此之外还有唐代棋博士王积薪获唐玄宗赏赐的冷暖玉棋子、以及魏晋时期名篇字画的珍贵手稿。

    虽然没有王羲之《兰亭集序》的真迹,却有冯承素、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的四幅《兰亭集序》临摹真稿。

    当然,这其中最不能少的必然是青铜器,据说在丁谓家中居然抄出了“越王八剑”。

    根据东晋文人王子年的《拾遗录》记载:

    在昆吾山下多有赤金,颜色如火焰一般,昔日皇帝大战蚩尤时,便是驻扎在这里。

    这地方地表岩层非常厚,挖几百米都没有挖到泉水,只见地表深处有飞溅的火光。

    在火光的背后,是一无数蕴含金丹的矿石,炼制出来以后,会得出青色的铜,锐利无比。

    铜水的颜色也呈现出红棕,并且受到这里特殊地质的影响,附近山石草木都显得棱角分明,土质硬度极高。

    后来越王勾践听说以后,派人搜来了白牛和白马祭祀山神,随后开采出了大量矿石铸剑,一共打造了九把。

    分别叫做:掩日,断水,转魂,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以及:钺王鸩浅。

    至于为什么只抄出了八把,只因为最重要那把“钺王鸩浅”不在其中,否则丁谓怕是灭十族都不够了。

    柳铭章眼馋地看着不时传出的丁府抄家战报连连拍着大腿,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向韦小宝那样得康熙的赏识,被委派前往主持抄家大计。

    在丁谓四个儿子中,除了三儿子丁玘跟刘徳妙为姘被流放外,其余三个贬为庶人,将来不得考取国家功名。

    这样的审判可谓是大快人心,整个开封府都显得欢庆异常,还没到除夕,东京城的老百姓天不亮就开始燃放爆竹,还没入夜便挂出了彩纸花灯。

    彩纸花灯的制作工艺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当然这是站在北宋的时间线来说。

    因为早在西汉时,人们就懂得利用不同颜色的丝绢包裹灯烛,让光的颜色变得五彩斑斓。

    至于说那火药,

    隋唐时,丹术师在丹药炼制过程中用上了硝石硫磺,再配以木屑引燃,曾产生过巨大的威力。

    这项工艺一度被认为能够助人升天。

    于是,又经过几百年的改良优化,人们开始懂得以灰池稀释并提纯硝石的质量,又砍下竹节,经过复杂的气密检测后将硝灰和引信层层填充,是为爆竹。

    当爆竹点燃以后掷入水中,不多时便会发出一声闷响。

    那一霎冒出的巨量硝烟和浪涌,亦可用越王铸造那八把利剑的名字来形容。

    比较可惜的是,目前火药的用法仅限于却邪,直到那人出世并步入北宋朝局,这一切才会发生改变。

    柳铭章知道,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那人目前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叫一声老哥可还行。

    在爆竹“噼里啪啦”地脆响中,柳铭章想起那日将丁谓给的书册呈给了王曾,却被告知太后降旨安排了除夕晚宴。

    原以为以司法参军这样的末流小官不在受邀之列,不想小皇帝还挺贴心,提出辽使也在受邀名单中,想着能安排一些名年轻学子一同参宴,好让辽国来史感受一下我大宋年轻一辈的风采。

    这个提议得到了燕肃、冯拯、王曾、鲁宗道、张士逊、张知白等官员的一致认同,并提出由晏殊和宋绶领衔,带同一众年轻学子时刻准备和邻国学子进行笔会切磋。

    总体而言,丁谓的案子没有引起太大的余波。

    为此,吕夷简在奉命接洽辽使时曾经试探性地提起过这件事,辽国正使耶律仙宁的表情甚是复杂古怪,大概也不知道吕夷简提及此时究竟有何目的。

    倒是柳铭章这边,在除夕前日被胥偃召见。

    胥偃这次召见并非只见了柳铭章,而是召集了开封府阖府上下,说是家中老父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交代完案件的后续和大小事务以后,胥偃命人给两府宰相递上了辞呈,希望能在二月未至时启程回到潭州老家陪伴老父最后一程。

    柳铭章知道,一旦朝廷批准了胥偃的辞呈,而他的父亲也真像他说的那样不久于人世的话,那么胥偃则要回乡丁忧三年,作为年幼的自己在父母怀中三年的照拂,这也是孔夫子提出的孝道。

    对此圣先师的一个名叫宰予的弟子曾表示,守孝三年期间不能听音乐,不能大鱼大肉,不能放鞭炮,不能张灯结彩,不能穿红戴绿,不能出任朝职,也不能成婚和考科举……

    这也太寂寞,宰予认为守个一年意思意思就行了。

    孔子听罢痛心疾首,认为宰予太不仁义。

    须知孩子在呱呱坠地的头三年,需要父母给予严密周祥的保护方能长大成人。

    所以子女在父母离世后应该沉痛缅怀追思父母对自己的关爱,这也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道理,天下都应该遵从才对。

    对于宰予巧言令色,圣人只能无奈感叹:“朽木不可雕也。”

    其实对于古代孝道来说,柳铭章并没有太多偏间,他觉得为人子女者,这也是应尽职责。

    只不过在一千年后的时代,经济倒退得太猛,三个月不干活都得饿死一家人,更别说三年。

    只是眼下开封府的知府位置又再次出缺,他担心一旦调来一个不知轻重的官员接任,还不给搞到一团糟?

    于是趁着空闲,他找上了担任过吏部岗位的王曾询问。

    王曾倒不避讳,直接丢出了几个可以接任开封知府的人选,最热门的当属三司部门中任职的薛奎。

    听到王曾打算任用三司部门的官员当开封知府,可把柳铭章吓了不轻。

    要知道,如今抄没丁府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清扫三司贪腐毒瘤的工程也有待进行,这个时候换上一个三司官员当开封知府,难保不会成为小老虎们的保护伞。

    看到柳铭章满脸怨气,王曾倒是微微一笑,并说道:“薛奎为人节俭且秉性刚直,在水陆转运及财帑筹算上丝毫不输丁谓,有宰相之才,如今他又过了知天命的年岁,正是老成持重,朝中应该多些这样的官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