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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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章 星辰暗淡

    柳铭章、王曾、薛奎三人在崇政殿偏殿等候了许久,天空逐渐昏暗下来。

    期间王曾两次让张茂则前往刘太后的崇徽殿,看看咱们这位官家究竟还要聊多久。

    薛奎倒是一脸淡定地喝着茶,还让奉茶的内侍续了几次茶水。

    柳铭章很奇怪这位老板的“只进不出”,自己才喝一杯就憋不住要去如厕。

    在皇宫之中,即便是解决三急问题,也必须有内侍头前引路,这是宫规。

    可柳铭章走着走着,不自觉便望向了那昏暗的天空。

    古代人相信观星能预见未来,这个他是不信的,他望向天空纯粹只是觉得夜空很美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夜空一点都不美,寥落的天星十分暗淡,仿佛只要稍一分神,那一颗颗星辰便会消失在夜空中那般。

    当柳铭章解决完问题再次回到崇政殿偏殿时,张茂则才不辱使命,总算将赵祯带了过来。

    赵祯看三人等候已久,也不急着说事,先吩咐张茂则到司膳取些糕点,又让王守规派人谨守大殿各门,才在三人面前落座,对王曾说道:“王相这边事急,王相先说吧。”

    王曾清了清嗓子,略微作揖行礼后说道:“数月前曾和太后提起将李相调回担任秘书监,太后虽然答应,但迟迟未见太后批复调令,就此事,官家是否能和太后私下说上几句?”

    “嗯……此事当真难办,毕竟李相在位时多次反对大娘娘主政。虽然李相一片公心,却颇有违逆先帝遗旨的意思。”赵祯轻轻敲着椅子上的扶手,沉吟道:

    “不如王相去信李相,让李相上一道劄子,评价一下大娘娘主政以来的施政举措。切记其中多言其利,少论其弊。如此,朕或许能为他开解一番。”

    “好吧,如今只能尽力游说李相了。”王曾听出赵祯的意思是让李迪向刘太后服软,他虽知道李迪的性格不善谄媚,无奈形势比人强,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后也只能点头应是。

    赵祯听罢微微一笑,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望向柳铭章道:

    “先前你通过开封知府几次上奏正阁,要求请调泰州西溪盐苍监朱希文为开封府祥符县七品县令,而江淮节度副使张纶也在不断上书要求朝廷加官朱希文为泰州七品县令,看来你们对此人都颇为看重,这倒是提醒了朕。”

    柳铭章闻言一惊,心道自己那点篡改历史的私心终于到了要见证奇迹的时刻。

    这时王曾接话道:“朱希文此人本为范氏,少年时孤苦勤学。臣听闻他在应天书院求学时,读书僧舍日做粥,一器分块为四,朝暮各取两块,碾碎后和少许咸盐嚼咽。其同窗皆难承受,惟希文不觉苦。此等心智,臣远不及也。”

    “此事,朕会在朝会上向大娘娘提及,准张纶所请,晋他为泰州正七品县令,全权主持泰州海堰的修建。”赵祯点头道:

    “另外朕听说,他在卸任广德军司理参军时,曾回范氏宗祠要求恢复范氏之姓却遭族人拒绝。朕实不解,如此苦学之人,范氏何以将其拒之门外?”

    一旁薛奎听得有些无聊,将茶盏放在小木桌上,对赵祯道:

    “此事不难。只要官家降帝旨与那范氏,臣谅范氏不敢违逆圣旨,再拒范希文于宗祠之外。”

    “嗯。”赵祯点头,望向薛奎道:

    “日前薛卿呈给大娘娘的奏本中多次语焉不详,可是有不便言明的政务?”

    见赵祯发问,薛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卷纸张给赵祯递了过去。

    赵祯接过手中展开一看便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一旁的内侍让他将灯烛取来,直接将这纸奏疏付之一炬,随后对柳铭章说道:

    “你给两府的建议吕相和王相都跟朕报过了,这一个多月来也确实有些成效。不过,你还需要拿住些别国谍者才行,莫要让朕觉得芒刺在背,时时不得安寝。”

    柳铭章点头称是,正要叙述一下未来的规划,却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

    这时王守规从外间快步走进殿中,对赵祯说道:“寇相之子寇随求见官家,说有军国大事奏禀。”

    听到王守规的话,薛奎和王曾皆面面相觑,只有赵祯一脸凝重。

    因为在丁谓落网贬官后,全国各地都在上书要求恢复寇准的官位,其中就少不了他继子寇随。

    但这雪片一样的请求刘太后皆视而不见,这可苦了赵祯,一方面他要在刘太后面前尽力维护寇准,但又不能让她看出什么端倪,进而做出更激烈的贬谪举动。

    毕竟寇准此时已经贬到了被称为“天涯海角”的雷州,好不容易说动吕夷简在乾元节为寇准说项将他调到衡州,一旦刺激到刘太后,这项调令很可能功亏一篑,让寇准继续留在雷州受苦。

    “去宣他进来吧。”赵祯对王守规说道,直到王守规退去又过了许久,赵祯转头对在场三人缓缓说道:“稍后,你们三人都不要为寇准说情,此事朕自有分寸。”

    很快,王守规便领着寇随来到了殿内,只不过,柳铭章发现此刻寇随身上批着重孝。

    还没来得及分辨,只见寇随来到赵祯面前跪倒,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用那沙哑的声线哽咽道:

    “官家!我父亲他……去了!”

    原本赵祯见他悸动至此,正想要起身劝慰,但听到最后两个字时,竟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口中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到六月,这怎么可能!”

    和再场三人震惊过后的一脸呆滞不同,柳铭章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天灵盖,他几乎失态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手揪起寇随大呼道:

    “寇相身体健硕,他不可能在此时病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寇随愣愣地看着这个揪着自己衣领的少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柳铭章大人?”

    听到寇随的话,柳铭章逐渐冷静下来,对寇随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对赵祯行礼道:

    “铭章半年前见寇相,寇相身体无比健朗,绝不可能在此时病逝,适才是铭章失礼了。”

    赵祯听完柳铭章的解释,还是有些不解,奇怪问道:“可是你提及此时不到六月,为何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