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秋雨夜 叁
秋雨落幕,青石板上残留的雨渍与空气中泥土的气味彰显着秋雨的印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间格外清晰。
南栖与叶瑾知晓,这是东陵皇帝回宫的讯息。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传话在这位威严的天子一抬手示意之间戛然而止。
虽只道出个“皇”,却也足够打破沉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栖与叶瑾跪了许久,受了寒,开口的瞬间,寒风入喉,喉中如刀刺,道出的话语即是伴着略微沙哑的嗓音。
君王迈上宣政殿前的石阶,稍许,略微侧身,目光旁落在南栖与叶瑾的身上。
随即向身旁侍候的宫人示意,掌事太监点头领命,吩咐众人殿外候命。
君王径直走入宣政殿。
掌事太监走到南栖身旁,微弯腰行礼以示恭敬道:“南侧妃,请殿内觐见。”
语气疏离又不失恭敬。
“有劳了。”南栖忍着不适,带上两分笑意微微颔首礼貌道谢。
跪的久了,又有风寒入体,染疾的南栖站起时的身形晃了晃,险些立不住。
掌事太监下意识去扶,南栖换上诚挚的笑意,“谢谢。”
掌事太监微愣,察觉到不合礼,却又被南栖的尊重打动。
这一声“谢谢”是南栖以自我而不是这个时代礼教下的南栖道出的,这一刻竟觉得有片刻的轻松。
南栖迈入宣政殿,高位上的君王于案前似是而非的批阅奏折。
不怒自威,运筹帷幄,是南栖给这位君王的评价。
“恭请圣安。”南栖跪地,不带自称向君王行了叩拜之礼。
君王抬起头,眼光捎带打量睨了南栖一眼。
“安辰王侧妃南栖。”君王语气不冷不热,似是自言的态度让这句话显得无关紧要。
南栖跪得笔直,一言不发。
“啪~”
君王手中的奏折望案上随手一扔,绕过紫檀木案不紧不慢的踱步。
“朕心中有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得满意……”话到此处,君王故意留了悬念。
早就预料到,这趟无疑是个死局的南栖倒是显得平静。
“请圣上赐教。”
“朕幸得一套文房四宝,深得朕心,惋惜的是,砚台不幸被磕了一角,如今朕又得一块上好石料,是将就着,还是重新打磨,又或是二者兼得。”话毕,皇帝于南栖身前稍作停顿,补充道:“你来替朕做一做抉择。”
南栖哑然。
这笔无非是书写江山的下一任君王,这墨代表的是江山的传承,而这纸张也便是由后世续写刻画的江山卷章。
“笔”“墨”“纸”,运筹帷幄的君王心中怕是早已做了决断。
唯独这砚台,不过是君王对于能否容忍缺陷而又无法预料能否打磨出满意的新砚台的的选择罢了。
无论如何答复,都是妄议朝政,揣摩帝心,落得个触犯天家大忌,触怒天颜的下场。
君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只言片语间便可指点江山的气势,让南栖不得不对这样一位君王肃然起敬
片刻的沉默后,南栖释然失笑,答非所问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