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秋雨夜 伍
“圣上容禀,叶栖欺君之罪,愿以死谢罪。”
南栖索性认下叶栖的身份,她手中尚有君王想要的东西,放手一搏,也许能一命换一命。
“朕便给你这个机会。”君王收起玩意,气氛在君王的威严下压抑到极致。
“谢圣上。”南栖叩谢。
君王未做回应,负手回到紫檀木案前坐下。
案旁的烛火随君王的气息跳动,忽明忽暗,像极了南栖的处境。
南栖开口说道:“虎之稚子与一寻常幼女互换身世,稚子长成,不知不晓,阴差阳错,幼女知晓一切。”
诚如君王所言,南栖所讲的故事是假。
故事中的稚子是南栖,而真相中的稚子是叶瑾。
为了保全叶瑾,南栖自小便与叶瑾对换身世而活,叶瑾对此一无所知。
也如故事中所言,在南栖看来,一无所知的叶瑾何其无辜,相反,知晓一切的她南栖才是叶瑾。
南栖本想认下这个身份,将错就错,以自己一命换叶瑾一命,岂料君王早已洞悉一切。
“圣上,叶瑾对此一无所知,知晓此事的唯有叶栖一人,叶栖愿以死谢罪,到时真相自然也将永埋于世,恳求圣上放过叶瑾,望圣上成全。”
南栖言辞恳恳,一心求死,此刻的她无力且自责,怕就怕救不下叶瑾。
高位之上的君王目光幽深,无人能够揣测其想法。
“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君王突如其来的问题和捉摸不透的态度让南栖一愣。
南栖越发看不懂这位帝王。
“宁允沉与叶瑾,你选谁?”
君王的态度中难得带了分认真,却让南栖苦涩不已。
一个明月清风,是她异世的慰籍,是唯一的亲人,一个刻骨铭心,是她的喜怒悲忧,
是啊,怎么选,两个都不能割舍。
“明光望舒,有句相诉,无计相留。”南栖回答道。
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我能同你诉说他们的重要性,可我却没有办法同时留下他们。
“那朕便替你做这个决定。”
“啪啪!”君王清脆的掌声响起。
顷刻间,先前搀扶过南栖的掌事太监便领着两名小太监来到御前。
一名小太监手持盘盏,盘中一杯御赐鸩酒。
南栖释然一笑,“谢主隆恩。”
抬手接过这杯酒。
酒到唇边,欲饮之际,一阵骚乱打断了南栖的动作。
“小栖,不要!”叶瑾不顾一切阻拦,焦急而又慌乱的声音响彻殿内。
此前候在宣政殿门口的太监侍卫费尽力气才勉强将叶瑾控制住。
太监端着酒入宣政殿时,叶瑾便察觉不对,他再也顾不得礼仪规矩,径直往宣政殿奔去。
南栖转过头时看到的是因挣扎而凌乱狼狈的叶瑾。
南栖对着叶瑾莞尔一笑。
叶瑾拼命向南栖摇头示意,“不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语气染上卑微的祈求。
南栖回过头,毅然决然的饮下毒酒。
那一刻,叶瑾仿佛失去了所有,不再挣扎。
君王示意,众人退下。
叶瑾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南栖。
南栖笑着迎接一步步走来的叶瑾,血迹顺着嘴角逐渐蔓延,这一幕深深刺痛着叶瑾。
本就虚弱的南栖再也支撑不住,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原来,一个人死前,真的会回忆生前,一帧帧,一幕幕,竟是宁允沉与叶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