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秋雨夜 四十七
南栖轻轻放下了水灯,素手轻轻一推,水灯顺着水流缓慢离去。
她微闭双眼,第一次虔诚许下心愿。
“愿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不复疑。”
顺其自然走完生命的历程,乐安天命无疑虑,这便是她所求。
很灵吗?她不知道。
她从来不信命,可从穿越时起,她就开始怀疑,她佛系,只想平平淡淡,了此余生。
宁允沉定定的看着她,他听到了她的祈求,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就像她人一般,纯洁无暇。
他的心有些揪紧了的疼,她想要的,恐怕再也无法实现了。
他也不信命,可此刻,他只想做一回信徒,他注定要欠她,那么这个愿他便许给她。
他闭上了双眼,带着虔诚许下:
“愿南栖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南栖许完心愿,偏头看到的便是宁允沉认真的侧颜。
他的愿为她,是她没有想到的,不知何时,她的心好像有了他的存在。
宁允沉突然睁眼,与南栖对视了个正着。
南栖有些脸红,不自在的说了句:“许完啦。”
“嗯。”
“那,我们回去吧。”
南栖试探着问了句。
“不急。”宁允沉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南栖有些疑惑。
“你不饿吗?”
一句话瞬间勾起了南栖的馋虫。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不说还好,好像真的饿了。
她从医馆出来便和他一处,裕丰镇不近,一个时辰的路,现下夜色渐浓,她是又困又饿的。
“走吧,带你去个好去处。”
宁允沉看出了她的窘迫,替她挡下了尴尬。
“哦。”
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应了句。
他轻车熟路的领着她去了客栈,要了间雅室,他不知她的口味,点了不少点心和吃食,面面俱到。
茶水点心倒是符合她的心意。
她与他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宁允沉很细心,观察力很敏锐,她有些庆幸她与他不是对手,否则,她一定是败的一方。
宁允沉的举止优雅矜贵,总是能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宁允沉身上。
“怎么了?”
宁允沉发现了她的小举动,宠溺地笑着问了句。
南栖暗暗感叹,果然寻常百姓是比不过官家的教养的,哪怕是一个侍卫,举止投足间都是与他们明显的差距。
“你说,染指了白玉,会被治个什么罪?”
南栖笑意中带着狡黠。
虽然她不赞成高低贵贱,可她真能感受到那种与生俱来的差距,他于她不就如白玉,她与他在一处,真真是让他染了俗。
“判个随侍终身的罪,日日守着白玉。”
南栖不确定宁允沉是否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但宁允沉的回答让她讪讪的咋了咋舌,脱口而出: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这玉还是不染指的罢。”
赔上她一生的自由,不值得,不值得。
虽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但宁允沉也不敢贸然将“白玉”视作自己。
可她说染指了白玉,却没想这何尝不是白玉所愿,可白玉当真无暇?
他以陪侍为名,判她个永失自由之罪,试探她,也是警醒自己。
见她退缩,他就知道,她最爱的还是自由。
他不免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吃食吧,否则就凉了。”
南栖连忙低下头,埋头干饭,一个劲安慰自己,她是凡人,她不比肩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