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明天下午还要见慢爷，这白面可得提前分装好。五十斤一大袋，装了五袋，没经验，床下只搁下了四袋。

    中午，陪着朱韫翡吃了顿饱饭，让其找阎解娣一起玩，就出了门。

    南锣鼓巷牌楼那，就停着一辆三轮，慢爷靠在旁边，木质半圆形车厢里，放着几个报纸包的棍行物品，应该是卷轴。

    慢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了丁一鸣骑车过来，等人近了，立刻道：“馒头爷，你来得可真早，我吃过早上那顿就来等爷了。爷，您也吃过啦？”

    丁一鸣听后，应道：“刚吃的午饭，小李，上次说的字画，都带来了？”

    看着四十来岁的脸，叫小李，丁一鸣真的有点不习惯，还是慢爷顺口。

    “爷，你看，在呢，我带了三，在这看看？”

    虽然是中午，但这人来人往，看着也不方便，丁一鸣说道：“去前面那家早点铺子，我刚路过，没关门。”

    慢爷，边应着：“好嘞！”边跨上了车。

    没多远，就到了那家熟悉的早点铺。

    铺子门没关上，在门口，丁一鸣热情地打着招呼，“张师傅，借您的宝地，用一下。”

    张师傅，板着脸说道：“这里没有宝地，没有肉包子，也没有菜包子，明儿赶早。”

    说完，张师傅自己先笑起来了，“丁同志，你家的朱娃儿没来呀！”

    丁一鸣一听立马说道：“什么朱娃儿，别连着说，怎么感觉像猪娃儿。笑话人呢。”

    张师傅一本三正经地说道：“现在猪可是金贵，它们可都有自己的名字，什么大壮，小状，还有叫跃进的。谁会拿猪损人。”

    慢爷听后也插嘴说了句：“猪比人金贵。没钱没关系，现在谁家有一头大肥猪，老婆随便娶，工作也能换。”

    这话题太沉重了，聊不下去了，丁一鸣忙道：“张师傅，还有啥吃的？”

    “还能有啥吃的，我自留的几个馒头，不过可是白面的。”张师傅得意的说。

    丁一鸣递了根烟，说道：“张师傅，匀一个馒头，给小李，我就不用。我来付。”

    张师傅看了眼慢爷，嘴角微笑，又接过烟看了眼，“牡丹呀！哪搞来的？”

    “这您就甭问了，抽您的烟呗。”

    张师傅一笑，把烟往耳朵上一夹，进去拿了个馒头，递给了慢爷。

    在慢爷客气声中，丁一鸣付了馒头钱和票。

    坐在一张桌子边，隔空打开字画看了起来，也就辨认下名字。

    石涛、八大山人、唐寅？

    慢爷在旁边说道：“都是好画。老画了。”

    张师傅没事，也陪着看了眼画说道，“就这？我50年从四川郫县老家过来，也带了十来卷，我日个仙人板板，说是仿的，不值那个价，妄我还以为大画家家里都是真货。”

    丁一鸣忙问：“东西呢？”

    “在家搁着呢，留着念想，那咪咪点儿钱，老子也不稀罕。”

    慢爷有点急了，说道：“爷，我这画可都是真迹，这画您多少收？”

    丁一鸣反问道：“小李，你想换多少白面？”

    “一副字画一百斤白面。”慢爷弱弱地说道。

    “啥？”丁一鸣叫道。

    “啥子？”张师傅叫得更响。

    “那就八十。”慢爷立刻降价。

    张师傅说道：“我看这些字画和我家的也挺像。丁同志，要不我家的卖您得了，也不要多，二十斤白面一张。”

    慢爷急道：“馒头爷，我这可是真迹。可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

    丁一鸣说道，“大家都是朋友，别急别急，这样好了，张师傅的画，我还没看过，我先和小李谈谈。张师傅，您等会回家拿了画过来，我们再谈。”

    “小李，你这三张画，我也不能确认真假，仿的太多，我给你一百斤白面，五十斤全国粮票。你要是行，我就回去拿白面，都是富强粉，要是不行，就算了。”

    丁一鸣，让慢爷在张师傅那家店门口等着，张师傅也回去取字画。

    回屋，把两袋面粉绑在车后。对门的阎解放窜了出来。

    “一鸣，那么多东西送哪去呀？”

    “是解放哥呀，采购的土特产，搭把手，给厂里送去。”

    “一鸣，挺沉的呀！”

    “当然，都是土里长得，能不沉吗？”丁一鸣回了句。

    蹬上车，丁一鸣说了句：“回头儿见。”

    张师傅店外，慢爷继续靠着车，看着。来早了，这店门还锁着。

    丁一鸣和慢爷，扯着闲篇。其实就是慢爷在说，丁一鸣在应和。哪哪有鸽子市，哪哪有好吃的，好玩的。

    听着慢爷说，妙峰山每年农历四月初的春香有各种活动，说得丁一鸣心痒痒的。

    话说这是自己的一亩三分采购地，都没去过。算算时间，也没几天了，就下周二。可以考虑下，周一去开个介绍信。

    闲聊的时间过得真快，丁一鸣正听得起劲，张师傅就回来了，大篮子里装着字画，也亏他做得出。

    进门，重新查验了下慢爷的字画，拿了两袋面粉，又数了五十斤全国粮食给他。看得张师傅眼睛冒光。

    “我说张师傅，您天天做白面馒头，能不能不要这种眼神看呀！”

    “都公私合营了，有个公方经理在，这面粉多少量，做多少个馒头，都给你数得清清楚楚。白面馒头，老子也就偶尔吃一次。”

    丁一鸣好奇地问：“我怎么重来没见过公方经理？”

    张师傅没好气地说：“店小，公方经理等着馒头蒸上就走人了。我又不能把蒸老半天的馒头，拿下来再做小点。”

    慢爷查看了白面，又称了重，笑呵呵地拎上了车，再一次一溜烟不见了。

    是的，不愧是慢爷，这速度，简直了！

    关上店门，丁一鸣开始查看张师傅带来的画，别说，和慢爷的画真的挺像的，

    一张八大山人、一张唐寅、八张石涛！怪不到，别人一看就是仿的，这脑子！不会一次带一张画吗？

    等着几张画都看了，张师傅问道：“丁同志，怎么样，和小李的画差不多吧！”

    “张师傅，我想问下，你这一下子带回数百斤白面，不怕人给举报了？”

    张师傅想了下说：“我可以，分批带回去！”

    “那剩余的你藏哪？而且，我家也只有一百斤白面了，也不能全换你。”

    “为了你好，我先石涛、八大山人、唐寅，各拿一张，给你50斤白面。”丁一鸣缓缓说道。

    “丁同志，那小李为什么可以一下换一百斤粮？”

    “张师傅，我给你分析下，上次他卖我的五彩龙凤呈祥盘是宫里出来的，这次几张老画，至少也是前朝遗老家出来的。”

    丁一鸣又组织了下语言道：“一个板爷，你细细品品，这物品是否还是小李的？这东西卖了，是否都到了小李手上？”

    张师傅想了想，嗯了下，同意丁一鸣先拿三幅字画去，不过还是希望多换点东西。

    丁一鸣，再次带了一袋白面来，这次多了一个猪肉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