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驾,驾!”
“都快点,跟上。”
京城北城外的官道上,
车队走的也不慢,一路不停的赶路,要比去的时候省了不少时间,毕竟整个队伍,文臣的夫人们,还有些心中慌乱。
张瑾瑜为了早些脱离麻烦,哪里还能在官道上停留,都骑着马坐着马车,累也累不到。
到了城门口,
车队总算慢下来,颠簸一路的命妇们,也松了一口气。
刚出了城门,
太后传命,让京城各府的命妇各自回去休息,今日之事不得声张,而张瑾瑜让段宏领兵回了东城门外的大营休整。
这样一来,原本拥堵挤挤攘攘的北城门,不一会就空了许多。
张瑾瑜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太后和皇后的銮驾也由禁军和皇城司的人护送回宫,本想偷偷的离开,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皇城司的人拦下,
“侯爷,卑职乃是皇城司北镇抚司俭事马梦泉,奉太后懿旨,让侯爷跟随入宫,”
而车内,
太后一直安稳坐在车内,不为所动,见到外面的人都散去之后,才伸出手,
马梦泉一抱拳,小声回了句话,
“回侯爷,是宫里面云公公派人传话,陛下要召见侯爷。”
太后刚刚接到字条,手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按住心神,稳稳摊开,看向上面的字,
太子隐居扬州城外,有一子在京南,旧部众多混入太平教中。
却不想太后嘴角翘起,叹息了一口气,
张瑾瑜有些无语,忙了一上午,肚子虽然不怎么饿,但人也累了,不该各回各家,好好睡一觉,哪有那么多事。
说完话,把字条递给了嬷嬷,交代道;
“把此事传给周太监,让他去查,务必小心,”
“是,主子,”
“主子,那下一步,长公主那里,答应了该如何去做。”
字不多,但是写的清楚,儿子周永孝竟然还活着,还有了儿子,渐渐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是,主子,”
老嬷嬷谨慎的掀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只有随行的禁军还有不远处洛云侯跟着,而后放下窗帘,从衣袖中的暗挡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字条,摊开后递了过去。
“拿过来吧。”
老嬷嬷知道太后既然答应了,定会想办法,可是朝中局势诡异,长公主一系牵扯纷杂,如何能安稳回京城。
“哎呀,总归是有办法的,那丫头憋屈那么多年,守了活寡,哀家看着也可怜,太上皇如今身子虽然见好,但毕竟大不如之前了,听说诸位王爷一直想来京尽尽孝道,这做女儿的,不也是一样。”
“知道了。”
老嬷嬷看了字条,明白太后意思,看完后,把字条重新折好,直接塞入口,吞入腹中。
“无事,多年的夙愿,今个是知道结果了,没想到啊。”
看着眼前的什么北镇抚司的俭事,嗯,马梦泉,也是熟人,一袭黑衣黑甲,带着长刀短弩,身后的人马皆是一样的装束,这是升官了。
“主子,您。”
张瑾瑜恍然大悟,原来是陛下相召见,这就难怪了,点下头,一夹马腹,就追了上去,靠近太后的的车架,就慢了下来,
“什么,还要进宫,太后不是需要回去休息吗?”
要是之前,太后还有些为难,可是自从太上皇昏迷过后,明的,暗的,总有话语递过来,说是各地藩王想回京尽尽孝道,这说明一件事,太上皇昏迷的事,早就传了出去,那些藩王的眼睛也始终盯着京城的一举一动。
不怕他们没有野心,就怕他们什么心思都没有,也算给我儿寻一个机会。
“太后圣明,老奴却也听说,各地藩王进贡的车队,如今也快到了京城,想来机会也不远了。”
“嗯,京城多盯着。”
“是,太后。”
车内,
太后秘密议论的事,张瑾瑜是一无所知。
骑着马也无趣,渐渐的落后下来,随着皇后的车架并驾而驱,江皇后让春禾掀开帘子一角,目光也是随着一角的亮光向外看去,总归是宫外热闹,
“春禾,今日里,你可有看到太后上香的时候,可有异样。”
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回想一下,总归心中多有不解,
“回娘娘,奴婢随您进去的时候,查看了香炉和供香,确实没有发现,后殿摆设更少,一览无余,所以奴婢无能,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春禾谨遵娘娘的吩咐,就是要小心留意太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观察接触了何人,可是今日和所想的完全不一样,长公主的影子都没见到,
“确实蹊跷,外面的伏兵也蹊跷,静安寺上香更是蹊跷,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如果太后得了消息,定然会有后手。”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想的也有些头疼,只能等着太后随后的动作,撇了一眼车外,只见洛云侯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糕点又啃上了,这小子。
随着车队的前行,皇宫大内就到了眼前,
自有太监公公接驾,张瑾瑜一口吞了云片糕,拿出水囊,打开盖子喝上一口,这才心满意足下了马。
“侯爷,这边。”
宫门处,
云公公早就领着人在那等候,见到侯爷到了,迎了上去,只是,看到侯爷一身血迹,还有箭头挂在身上,极为惊讶,
“侯爷,您没事吧。”
张瑾瑜用袖子蹭了一下嘴角的水泽,咧着嘴,故作难受一样,
“原来是云公公,还行,死不了,”
“要不要寻太医给侯爷诊治一番。”
云公公还真的有些担心,万一侯爷因为自己留下了病根,干爹不把自己给拆了,
张瑾瑜连忙摇头,哪里能让太医过来看,那不就露馅了吗,好不容易忍了一路的血腥味。
“无事,伤口都包扎过了,去见陛下要紧,许些小伤,无关紧要。”
说完,张瑾瑜迈步就进了宫门,也没有禁军过来问询腰牌的事,看样子是提前奉了命。
云公公无法,跺了一下脚,只能跟上,一行人还是云公公领路,转了不知几道弯,到了养心殿。
张瑾瑜脸色一正,正事来了,顺道摆弄了一下衣物,看起来有些凌乱,前面,领路的云公公倒是没有发现,只说了一句,
“侯爷,到了。”
随着声音,
张瑾瑜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入了养心殿的内殿,到了里面,总归是认识路的,直奔御书房而去,到了门前,深吸了口气,也不等云公公去传,话推门而入。
一脚迈进了御书房,
张瑾瑜快步走了几步,到了书房中央,跪拜在地,哭喊道,
“臣,张瑾瑜叩见陛下,臣差一点就见不到陛下了。”
随后,用衣袖抹着脸面,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水,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一幕,
武皇周世宏和戴公公都看在眼里,见到洛云侯的“惨样”还真不是假的,周世宏心中大动,怎么会弄成这样,不是说贼兵不过是小部分落网之鱼吗。
“爱卿平身,戴权,赐座。”
“是,陛下,”
戴权给御书房门前姗姗来迟的小云子使了一个眼色,小云子赶紧从外头搬过来一个凳子。
张瑾瑜借坡下驴,也不能太过了,
“谢陛下,”
起身也不客气,接过凳子,一屁股就坐下了。
也不知是碰到了伤口,还是伸手的时候没注意,左臂那点伤忽然疼了一下,让张瑾瑜咧咧嘴。
“受的伤可看过了,还要不要请太医。”
刚才的样子,武皇看在眼里,满心关切问道。
张瑾瑜摇了摇头,
“回陛下,伤口都处理过了,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着,休息几天就好,劳陛下担心,臣惭愧。”
“你啊,就是不知危险,有了伏兵还不躲避,还让手下直接反击,给朕说实话,那些人可真的是太平教的贼人?”
武皇虽然担心,但是心中更觉得是有些蹊跷,太平教的人简直无孔不入,太后进香这么急的事,都能周密安排,那朝廷岂不是没有秘密可言,问题多了,疑问就多了。
张瑾瑜显然没意识到陛下竟然会这样问,是如实回答,还是按先前说的,不过一想到这伤口,总不能白白受伤吧,自己也想知道谁是主谋,以后万一碰着,怎么也要报这一箭之仇,
想清楚之后,看着陛下的面孔,缓缓说道,
“陛下英明,当时候,臣和河西郡董将军,以及和河东郡彭将军,看过南山伏兵的尸体,确认是京南而来的太平教的逆贼,用的箭头是钝箭,破甲能力一般,但是对付无铠甲的士兵,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张瑾瑜说完,还从自己身上扯下一个箭头,戴权快步上前,接过折断的箭头摸索了一下,侯爷所言不虚,都是私坊做的,转身回去,把箭头放在书案上。
周世宏的眼神也随之移动,做工粗糙,还有铁锈,几乎算是无人保养,的确不是军中的箭矢,但是洛云侯这样说,难不成还有蹊跷,
“那你发现了什么?”
“陛下,本不该怀疑的,臣在伏兵放箭的时候,就让麾下反击,先锋营率军反攻山坡,谁知那些人竟然不恋战,直接退入后山不见了踪影,留下尸体中还有一个活口,臣审问才得知,他们这些太平教的人,是被官兵抓住,从南边带过来的,然后被射杀遗留的,遗憾的事还没说完,人就死了。”
张瑾瑜颇为无奈,一到关键时候,就断了线索。
武皇眯着眼,细细回想洛云侯的话,要是洛云侯没有撒谎的话,那将死之人是被官兵,从京南抓过来的,那些官兵是何人,又是如何一路北上到了京城,牵扯的人必然不简单,一时间犯了难,按理说应该彻查,毕竟是行刺,但是一想到如今的局面,还是要暂且压住,顾全大局;
“戴权,让暗卫仔细查验,不得声张,对外说,就是太平教的流寇所为,现已经被歼灭殆尽。”
“是,陛下。”
又看向一脸惨兮兮的洛云侯,忽然心中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洛云侯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殊为难得,
“至于你小子,回去好好休息,朕许了你养伤,事情都可以推一推,等王子腾领军南下之后,京城就要开恩科,因为人数众多,朕就加了考场,含元殿令设副场,你作为主审官,过去监督一下,可明白。”
张瑾瑜闻言一愣,暗道不明白,科举利来都是文官的自留地,勋贵要是插手了,那些人还不是要拼命了,爱谁去谁去。
“陛下,您是不是记错了,臣乃武勋,这恩科主审历来都是文官主持的,臣哪有资格,再说了,南大学士才高八斗,武英殿和翰林院人才济济,也用不到臣啊,就算用到,南大人必然也不同意。”
武皇嘴角翘起,露出笑容,问道,
“你怎么知道南大人不同意的。”
“呃。”
张瑾瑜被问住了,难不成南大人同意了,不会吧,换成自己是文官,科举之事定然咬死了,科举就是文官主持,要是开了口,让那些勋贵参与进来,不说幺蛾子事多,文官那边的人,口诛笔伐,吐沫星子都淹死人了。
无奈只能追问一句,
“臣,不知陛下何意?”
“何意?武英殿大学士,南大人已然同意你做含元殿主审官员,襄阳侯陪衬,等定了日子,你就去监考,万不可大意,”
武皇意有所指,乡试的考题泄露以确定,会试和殿试的试题还未出,总归是要查清的。
张瑾瑜难以置信,武英殿大学士南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答应了让自己任职什么主考官,我靠,不会是陛下框我的吧,
想了想,也觉得陛下应该不会这样无聊,这可不是小事,虽然知道还有科考舞弊,明显是真有人在里面搞鬼,至于是何人泄露考题,那就不得而知了,之少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怎么看怎么是个坑,跳还是不跳,好像由不得自己了,不过,所谓的主审,有没有权批改试卷,谁过谁不过,不就是自己说了算嘛,这样一来,啧啧!
也算好事!
“陛下,臣感激涕零,就怕这风声穿出去,那些文官闹腾起来,万一也来个言官敲鼓,这脸面不是没了吗!”
看着洛云侯有些夸张的动作,还用手遮掩了一下脸面,让武皇见了颇为不习惯,怎么这小子还端起架子来了,要脸,哪里的脸给他,
“你小子,竟然想起要脸了,说吧,什么要求。”
看着武皇似笑非笑的表情,张瑾瑜知道陛下心中,已然知道的自己的目的,脸上有些尴尬,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为了大武的科举着想,哪里尴尬了,脸皮厚的咧嘴一笑,
“陛下英明,臣为了大武朝廷千秋万代的科举,鞠躬精粹死而后已,臣想问,既然知道有舞弊的事,那考题,臣是不是可以做主临时更换试题呢,或者说正在考的时候,重新写题,还有,臣是不是可以有审阅考卷的权利。”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中还想着,那句话说的对不对,鞠躬精粹后面是不是说错了,好像也记不清楚了。
龙椅上的武皇周世宏,罕见的看着洛云侯,叹息了一口气,默念一声,鞠躬精粹死而后已,倒是为难这小子了,那些文臣要是有这样觉悟,何其有舞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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