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南下大军启程
京城安湖大营,
旌旗林立,
十几万客军,陆续收拾完毕,辎重和粮草等,最后一批也跟着随行押送南下,只等着各部主将做最后的清查,就起兵开拔。
王子腾一身铁甲,头发也束了起来,身后挂落着红色的披风,脸上的胡须也是精心修剪过的,显得容光焕发,拎着亲兵,还有贾琏和王仁二人,也没有待在帅帐,
在大营里,
四下巡查,在军营里各处盯着,目前整个大营井然有序,并且士兵士气充沛,让王子腾极为意外,显然这些客军战斗力不可低估。
对着身后的王仁吩咐道;
“王仁,大军前行的时候,你领军最后一个走,负责殿后,万不可冒失前行,可明白,”
又看了一眼贾琏,一并说道;
“贾琏,你率领本部人马,护卫本帅中军左右,无论何时,无命令不得出战,要的就是安心。”
“是,叔父。”
二人神情激动,待在大营,早就寂寞难耐,打也不打,走也不走,回城里,也不能去,他们二人,都是快忍耐不住了。
如今,终于能南下一展身手,就算不能生擒敌将,大败敌军不在话下,毕竟大军可不是吃素的,当然,自己人的利益为重,这些,他二人还是知道的。
“报,节帅,大营外,洛云侯奉命,来为大军送行。”
就在王子腾还想着怎么行军的时候,张瑾瑜的人马也到了,随之跟来的,还有禁军康孟玉的一万禁军,从远处看,一万骑兵,遮天蔽日,配上禁军独有的铁面盔,猛一看,确实吓人。
“哦,竟然会是他来了,那陛下必有嘱托。”
王子腾念叨了一句,脸色大喜,知道洛云侯,应该是奉圣命前来的,不敢怠慢,急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走,前去迎接,康孟玉领的一万禁军,也是极为重要的,王仁,就由你一起统领,负责大军殿后,随机应变。”
“是,叔父。”
王仁显然极为诧异,叔父竟然把禁军一万人马,也放在自己麾下,附上随机应变几个字,也太照顾那小子了吧,不过也好,不用一直在后面拖着,万一有了战事,怎么也能过一把瘾,不过自己上去亲自拼杀就算了。
贾琏倒是无所谓,留在后军所谓的随机应变,不过是给禁军留个颜面罢了,待在军营才明白,后军作用之大,可不是随乱动的,万一战事不利,逃跑也需要大军开道,至于自己,战场上遇到能打的,自己绝不亲自上。
正想着,
一行人到了辕门前,见到了前行的洛云侯,就迎了上去,
辕门处,
张瑾瑜一脸烦闷,走的也不舒心,这大热的天,还要出来喝风,抬眼一看,大老远就看见王子腾一行人,向辕门而来。
尤其是脸色有些黝黑的贾琏,好似变了一個人,精气神都可以,想来之后,王熙凤是有服了。
再远眺大营,整个大营广袤的校场,十几万大军,整齐有序的集结,可以看见无尽的帐篷连成一片,划分出各种颜色的标识物,冲天的尘土飞扬,火热的战马也被迁出马厩,战迁出嘶鸣声响彻云霄。
看着中央场地,王子腾节度使的帅旗也立了起来,今日都准备好了。
迎着来人,张瑾瑜叹息了一口气,开了口,
“见过王节帅,”
“洛云侯客气了,”
王子腾骑着马,倒也没有多话,想说而说不出口,如今王家在经京城也是如履薄冰,四下里不知有多少眼线,如今大军开拔的日子,周围恐怕就有皇城司暗探在里面,只能公事公办,
“没什么客气的,节帅想来也知道,我之所以能来,就是陛下吩咐的,大军启程之前,节帅可还有什么困难?”
张瑾瑜扫视了一眼大营,井然有序,兵虽然不是他练得,可是大营的士兵,能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治军这一块,没得说,王子腾要是真的参与了,治军的本事,还真的能排上号。
“请侯爷转告皇上,臣,王子腾没什么困难,等后军集结完毕,立刻出发,请陛下静等捷报,臣,定然大破贼军,以报君恩。”
王子腾此时信心满满,自己一辈子,能有机会领兵的,可能也就是这一次,十几万大军压过去,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那些逆贼,何况此次,自己带领本部心腹骑兵就有四万人马,结合禁军所部就有五万骑兵,放眼关内,无人能及,挡不住骑兵的冲锋,都是白搭,这就是他的底气。
“好,节帅所言振奋人心,既然如此,本侯必然上报给陛下,静候节帅捷报佳音。”
张瑾瑜也是一抱拳,随着京城方向一拜,而后,公事谈完了,又说了私事,
“节帅,通州那边的兵,可增员了?粮草重地,不可不防!”
“侯爷放心,京营有数的两万精锐人马,就守在那里,大军的粮草不必担心,大军从官道南下,背靠大梁城,不缺粮草用度。”
王子腾虽说派军增援通州,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些精锐人马还想留着,所以南下的大军,就没带他们,又不能不安抚,所以才派他们去守通州,话说,乱军怎么可能突破大梁城,进入京枢重地啊。
“节帅还是小心为妙,现在最主要的是控制林山郡城,万不可落入贼人之手,并且节帅还需要想办法,联系京南将军顾平所部,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后再做决断。”
张瑾瑜看到王子腾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和银子,兵法韬略在张瑾瑜看来,不过就是审时度势,怎么打的问题,那些火烧,水淹三军的事,必须要有特殊的地形,还有特定的时间,不能下雨天,你来个火烧连营,天干物燥的时候,你又来水淹三军,这不是扯淡吗。
另外就是最主要的一点,京南的官场,匪夷所思,宛如迷雾一般,皇城司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王子腾细细捉摸着洛云侯的话,是有道理,不过大局为重,等到了那边再联系皇城司的人问一问。
“侯爷放心,本帅心中有数,这一次,稳扎稳打,绝不冒进,晾他们再狡猾,也无计可施,”
王子腾战略已定,他人再说也是无用,张瑾瑜想了想,也不再多言,各人有各自的方略,自己的未必适合,还是别乱插手,
“那就祝节帅凯旋归来吧。”
“哈哈,好,还请侯爷给皇上说一声,老臣,这就去了,”
王子腾哈哈一笑,撩起披风,打马带着人就离去,别有一番老将的风采,
张瑾瑜则是默默送行,这一去,后果难料,不好的预感总是围绕在心头,但又说不出来,
“侯爷,咱们现在回吗?”
“不着急,找个地方瞧瞧,人走后再回去复命。”
“是,侯爷。”
说完。
张瑾瑜领着人,打马原路返回,找个高一点的土坡眺望,京营凄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呜呜!呜呜!呜呜!”
旌旗招展,铁骑踏过碎石,将士们沉重的步履,坚定地出了营门。
一个个身穿铁甲,整齐的队列,以一种肃杀之意,严肃的踏上了官道往南而去,十几万大军遮天蔽日,气势雄壮,想来也不需要自己担心,
只是,
张瑾瑜忽然心头有了阴霾,
远处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乌鸦盘旋而过,仿佛带着不祥之兆。
养心殿,
武皇依旧坐在书案后,看着江南递过来的折子,景存量去了江南之后,就开始大肆组建衙门办事的人手,如今人马备齐,只等着勘察田亩之数,而后合并织布局,再改田亩为桑,增加生丝出产量。
折子上写得好,武皇心情大好,朱笔批红,但是私下,朝廷和陛下不知道的是,景存量核查完田亩之数后,心都凉了,江南早已经没有一分多余田地,
“戴权,看样子江南那边有了动静,改田为桑的事,景存量已经上了折子,并且要求在饮水丰沛的地方,开垦田亩补充用梁之地,朕看着舒心。”
“陛下圣明,江南历来都是粮赋重地,景大人办事也是稳妥,改田为桑不能太急,织造局那边,沈万和也上书,说已经改建了,完全能够满足生丝织布,”
戴权心中也是大喜,这样一来,内务府银子就能翻一倍,自己也得了沈万和的不少孝敬,
“嗯,也算他们懂事,扬州的盐政如何了,汪孟善可有说今年盐税能不能再提高一些。”
武皇摸了摸胡须,手指在书案上慢慢敲着,戴权眼皮子一跳,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陛下还怀疑汪大人?
“回陛下,汪大人到任后,曾上书,今年的盐税和去年持平,他想再增发盐引,并且严禁其他地方贩卖私盐,这样,盐税最起码还能增加三成。”
“三成,太少了,”
武皇周世宏如今可知道盐商的暴利,区区三成,太少了,可是禁止其他地方产盐,更是不能,蜀地官道艰难,物资很难送进去,如果禁了,难免引起民怨,荆南也是,
“你给汪孟善传话,可以增加盐引,不过盐税,明年,朕要看到八百万银子入内帑,”
“是,陛下。”
戴权战战兢兢回应着,八百万两银子,如何能完成,岂不是要把整个东部各郡的私盐全部禁了才行。
“记着就好,南下大军平叛时候的用度,直接先用京城那些豪商,查抄出来的银子垫付,户部的银子还不能动,朕留着有大用,粮草用度,你派人去户部协调一下,从通州存量地调拨。”
“是,陛下,老奴明白,必然不敢耽搁大军用度,想来王节帅已然领着大军南下了,太平教那些逆贼,定然吓得魂飞魄散,”
“你个老货,竟捡好话说。”
看着戴权那张满脸笑意的样子,武皇摇了摇头,真要是这样,那些人岂能反叛,太平教的人,朕还真想看看他们。
就在二人说着话时候,
门外小云子迈入进来,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长乐宫夏总管来了。”
戴权脸色一变,怎么也没事先通个气,贸然就进来呢,眼神问询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云子,
后者见了赶紧磕头,继续说道,
“陛下,奴婢本想拦着问一句,可是夏总管说事情有些急。”
“哦,事情有些急,难不成太上皇他。”
武皇立刻住了声,
“喧他进来。”
“是,陛下。”
小云子赶紧起身,反身回到屋门处,让夏守忠夏总管走进来。
只见夏守忠一袭红色太监服,连经常拿的佛尘都没拿,空着手,躬身走了进来,跪拜在地,
“奴才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什么急事?”
武皇脸色阴沉,长乐宫始终是自己心头的一根刺,太上皇虽然在休养,可是内里,不少暗卫来报,太上皇可是派人给禁军,和京营不少将领去了旨意,具体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夏守忠心中打鼓,哆嗦着站了起来,低眉垂首也不敢大声说话,
“启禀陛下,太上皇让老奴传话给陛下,近来太上皇身体好了许多,心中有了思念,月如长公主周香雪隐居北地行宫十载,诚心悔过,可请陛下酌情赦免回京,另外,永诚公主周莹夫妇二人,至诚至孝,西北贫瘠苦寒,也应回京尽孝,也需要陛下考虑一二,
另外,太上皇为了龙体安康,还想修整长乐宫殿。”
说完,偷偷咽了下唾液,毕竟两位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在京城就是搅得内外不得安宁,何况牵扯前太子的事,靖南侯等人,剩下的修整宫殿,反而是小事,无非是多花一些银子,但是奇怪的是,太上皇让人把宫殿那些奢靡之物全部撤下,还要重新采买什么黑白锦布,这是为何?
总感觉太上皇,从那日过后,性情大变,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心中忐忑不安!
武皇周世宏和戴权,闻言脸色大变,心中立马警惕心大起,太上皇这是做什么,两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公主,此时要回京城,她们想干什么,亦或者太上皇有何目的。
“朕知道了,给太上皇回话,此事朕会酌情考虑的,至于殿宇修建,伱负责就是,需要什么,报到内务府就成。”
“是,陛下,老奴告退。”
夏守忠缓步后退,到了屋门处,快步走了出去,顿时身子一松,恍惚间,背后湿了一片。
人走后,
戴权欲言又止,武皇敲击桌面的手指,也急速了许多,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样子持续了许久,
“戴权,你来说说,如今京城风平浪静,两位皇妹此时间不约而同的,都想回京城,为的是什么,”
“回陛下,恕老奴多嘴,长公主在北地行宫守寡多年,忽然回了京城,实在是蹊跷,至于为什么,恐怕可能为了靖南侯府的事,另说永城公主夫妇二人也想回京,老奴估摸着,西北那地方确实苦寒,应该是想回来,”
戴权急切间想了很多,但是天家的人,如何是一个奴才能说的,但是跟在陛下身边,深知陛下脾性,不能不说啊,所以才有了上面一番话。
武皇周世宏忽然收回了手,哈哈一笑;
“京城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未必如此,皇妹想回京城,那么巧就是在太后进香过后,至于永诚,她得到的消息,可比朕快多了,各地藩王上贡的队伍都到了哪里?”
忽然间,
武皇就想到了藩王前些日子上的折子,几乎同时上供贡奉,本以为是给太上皇尽孝心,看来这里面,有门道了,是汉王还是吴王,亦或者是宋王他们,另外就是两位皇妹,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周世宏登基多年,深知诸王就藩的时候,是多么的不甘心,尤其是郑王他们,当年的皇位,最有可能得就是他们几个,可惜,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坐上了皇位,陈年旧事,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回陛下,各驿站来报,都已经到半路了,还需要小半月时间,”
戴权已然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恐怕各地藩王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这样一来,皇城司首当其冲,该早些准备一下。
“小半月,时间够了,等恩科,乡试完,你让皇城司的人加派人手,查看各地藩王异动,切不可声张。”
“是陛下,老奴领旨。”
京城,
南下大军刚走,送别那一幕,看的张瑾瑜心头还是闷闷不乐,俗话说乌鸦头上饶,不是巧合就是祸事临门,太他娘的晦气了,
阴沉着骑着马,磨磨唧唧往回走着,
身边的人见着侯爷闷闷不乐,宁边问道;
“侯爷,何事烦心?”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刚刚那边,没看到天上乌鸦乱飞吗,”
张瑾瑜没好气回了一句话,宁边又是回头张望一下,远处天空上,确有许多鸟在飞,离得远看不清,
“侯爷,无非是巧合罢了,大军走的官道,一路有斥候警戒,再说了,先锋乃是吕节度使领军,至少到大梁城这一段路是没问题的。”
宁边细细揣摩了一番,侯爷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此战,关系到秋后边关的战事,
“巧合就巧合吧,话说,就算是十几万的猪站在那被杀,也能累的半死,何况人乎,先回去给宫里复命,顺便去荣国府看看,有些日子没过去了,”
“是,侯爷,等恩科开考,侯爷更是得不到空闲,”
说的在理,
张瑾瑜算一算,也就今日,和明日还得空,不对,明日就要去检查考场场地,哪还有时间,这样一想,顿时心中一紧,一夹马腹,提速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