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看得出来他活的挺累。

    莫小陌又问道，“其他地方也和我们这里一样吗？”

    “大差不差，净土、暖墟、废坵，在哪都有……穷人。”许青略有停顿，没有说“脏民”。

    “这样啊……”

    莫小陌声音拖的很长，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突然间陷入沉默，就只剩下猎猎的风声在草原上肆意放纵。

    营地并没有生火，现如今这些变异的野兽不但不害怕火光，甚至有些东西会根据热量攻击。

    夜里的草原很冷，睡着的几个人迷迷糊糊挤到了一起，许青也不自觉坐的更近了一些。

    莫小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间笑了。

    听到这颇有深意的笑声，许青突然间瞪大了眼，冷着脸道：“你笑什么，都是男人，你扭捏个啥！”

    “啊？”莫小陌知道他误会了，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圈解释道：“我是在笑，原来你们洁民也带着这个狗一样的东西。”

    “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许青一本正经道，“项圈装置是净土建立的根本，如果没有这个的话，灾后的人们根本没有信任可言，父子、夫妻、兄弟、挚友，是知道对方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间变异，然后咬住对方的脖子！”

    “我没说带上这个不好，就是觉得有点滑稽。”莫小陌赶紧摆摆手，不想跟他争辩，又接着说：“不过，好像你们洁民的项圈，比我们的还要重？”

    “嗯。”许青点点头，“我们脖子上的是升级款，检测更加准确。”

    “好吧。”莫小陌觉得自己突然间想通了。

    原来所有人都一样，不管身份如何，只要想在这个世界活着，都必须带上项圈，越高贵，项圈越重，束缚的越紧……

    “听马老板说，你这些年一直在攒钱，想要进入净土？”

    “嗯。”莫小陌冷着脸点点头，之后咬着牙道：“这个马胖子，回去一定给他嘴巴上把锁！”

    许青摇头道：“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有上进心是好事，有多少人在这世道浑浑噩噩一辈子也活不明白。”

    “听说净土上面，人人都有免费的医疗，都可以吃饱饭？”莫小陌问话的时候，眼神闪着光。

    “净土上各方面的条件，的确要比外面好很多。”许青没有正面回答。

    莫小陌沉默了，有些事情他其实可以猜到，但人活着总要给自己点希望，毕竟这个世界就已经够绝望了。

    “等这次回去，我可以帮你……”

    “不用！”莫小陌斩钉截铁的摇摇头，“你们把欠我的佣金付清，我钱就足够了。”

    “你确定？我听说你们这里又有新的变动……”许青看着他，眼神带着些犹豫。

    “没关系。”莫小陌嘿嘿一笑，“回头我再从你们身上敲诈点。”

    “你这话会不会说得太直白了？”许青说着，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你们洁民的命贵，肯定舍不得死。”

    许青刚要开口，却被李耀宗在噩梦中的一阵呓语打断，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系明显拉近了很多。

    守夜的时间很快过去，莫小陌看了眼天上的星星，过去一巴掌拍醒了流着哈喇子的李耀宗。

    “你干什么！”

    “你魇住了，在做噩梦。”莫小陌平淡的说着。

    “烦人！”李耀宗困到懒得跟他置气，倒头继续睡。

    莫小陌看着他，一直等到他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以后，又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脸上。

    “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李耀宗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气的。

    “哦，刚才忘了说，该你守夜了。”莫小陌语气平静。

    李耀宗咬牙切齿的坐了起来，然后看着他像个没事人一般，回去枕着那节大腿骨躺下睡去。

    等到莫小陌睡熟了，依旧愤愤不平的李耀宗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等李耀宗悄悄，就看到不知道真睡还是装睡的莫小陌，手里铁片的刀尖指向了他的方向。

    李耀宗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敢做，鬼知道会不会因为开个玩笑，被这家伙条件反射的给上一刀。

    守夜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守到后半夜更是折磨，尤其还是跟山猫这种闷葫芦搭班。

    李耀宗向来话多，可现在只能干瞪眼，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在哈切连天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启明星还未升起，在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时段，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

    “有情况！”

    山猫开口的同时，莫小陌已经睁开了眼睛，顺带一脚踹醒了睡着的李耀宗。

    李耀宗起床气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天际出现的景象给浇灭了。

    黑暗当中，模糊可以看见一个影子，从视线尽头远远拖曳成一条修长的曲线，同时还伴随着一股类似于电流，但十分响亮的声音。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已经醒来，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恐惧和压迫感取代。

    他们看清了，那是一条蛇，颠覆人类现有认知的巨蛇！

    由于光线原因，并不能看到它在地平线以外的身躯，但能模糊看到它那颗倒三角的丑陋脑袋，几乎能赶得上一辆皮卡车的货厢。

    巨蛇睁开比人脑袋还大的双眼，在草原上S形行进，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它发出类似于“哞~”的巨大声响，紧接着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又传来一阵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

    所有人都感到心跳在这瞬间漏了一拍，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草地突然间隆起，里面又钻出来一条体格相似的巨蛇。

    两条蛇对视一眼，拖曳着笨重的身躯，朝着对方而去。

    这一次他们看清楚了，尤其是那诡异的蛇头，那种感觉很怪异，现场没有人能形容的出来。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好像一樽泥塑的牛头，然后用平底锅把脸拍扁，然后把角换成两坨肉瘤，再给种上鳞片。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被迫看着接下来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