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地方，完美，是一项不存在的高标准要求。事实上，所谓的完美都是在隐藏了它的阴暗而展现出来的假象。这样的屏障就很脆弱，一击即破。

    即使在塞瑞斯，一个华丽的东之城，它也终将无法避免瑕疵的存在。

    地下街市是塞瑞斯极其重要的部分，它正常地存在世间，没人试图改变。

    那里的犯罪几率极高，一天上百例的偷窃殴打已经没有了什么新鲜。而塞瑞斯，似乎也是不管不顾，仿佛那里不属于它的管控。

    这里，所谓的法律亦为没有法律，帮派、组织到处可见，真正意义上的实力至上主义街市。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本大爷又没来过。”

    巨大的门槛，较周围稍微华丽的雕饰，有着类似星星的标徽。

    与信中的描述基本吻合，那么，毋庸置疑了，这里就是所谓的目的之地。

    推开门，沸沸扬扬吵闹声直击双耳，伴随而来的是比外界温度高出几倍的热浪空气。

    “咳，咳。”玖无所避免的回头呼吸。

    而阿纳托尔似乎没有一点问题，他直步走了进去，向周围环视着。

    突如而来的进入似乎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不过他们大多只是望了一眼，随即继续做着刚才的事情。

    这里人真多，包罗万象呐。

    “请问，您就是唐玖小姐吗？”

    一个女孩从一旁走了出来，年龄似乎不是很大，比玖还要低上一个头的差距。

    “嗯。没错。”玖听见有人叫她，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回答。

    对方似乎在那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手里还有一张花白的纸，好像在反复对比着什么。

    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张纸的主人是谁，毋庸置疑的答案。

    “请你们跟我来一下吧。”

    这样，玖喊了一下阿纳托尔，示意着女孩继续。

    “走这边。”对方为玖让步。

    “哦。”

    公会这种东西玖是知道的，好像类似于现实中“人才市场”的存在。这里有着很多天资本领不错的人，在这里就业，就能够拿到他们生活的资本。

    不过，没想到公会不在豪华的塞瑞斯城内，反而在这个阴暗的地下街市，真是莫名其妙。

    一直在向前走，地面很潮湿，墙面也有了年代的感觉。

    “到了。”

    女孩停了下来，转身准备离去，“大人，人给您带来了，我先去忙了。”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玖说的，那么就应该是门里的人了。

    玖瞟了一眼女孩，喔，刚刚都没有发现，她有着一条弯卷的短尾，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不寻常的耳朵，难怪没能发现。

    愣神间，女孩就已经消失在玖的眼界。

    “进来吧。”

    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似乎不大。

    门是自动打开的，就好比现代科技中的“自动识别”那样，它在玖靠近的瞬间就发动了。当然，后者的华丽是前者无法比拟的存在，相比来说，现在的门能够做到如此反而有些异常。

    书籍那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味充斥在房间中。踏入了敞开屋门的房间，这味觉和视觉冲击让玖惊诧地张开了嘴。

    “阿纳托尔，这一会儿你挺安生的，难不成你其实很脆弱？害怕人生的地方吗？呵呵。”玖扭过头向后说着，不过——

    “阿纳托尔？”

    她并没有看见她想要找寻的目标，巡视一番，还是没有。

    去哪里了？什么时候不在的？从一开始就没跟过来吗？

    糟了，观察周围太仔细，反而忘记看人了！

    “呼——”

    从刚刚起，玖已经开始憋气，她下意识地进入了警戒状态。

    里面没人，很安静。

    脚步声清晰可辨，那是她脚面与地板的碰撞产生的回音。门虽然看着不大，不过里面的空间倒是不小，架台上一尘不染，看样子每天都有人打扫清除。

    一列列的书架整齐排放，上面堆放着一本本厚厚的新书。

    图书馆？

    玖至少是去过图书馆的，那是和Sister一起。东西的摆放与这里大差不差，但那里不会这么冷清，更不会连一个服务生都没有。

    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是从屋内发出的，不会有错。

    那为什么会没人？为什么？莫非是捉迷藏游戏？

    玖离书架越来越近，她拿起了一本新书，“都是没有拆封过的呢。”

    对！没错，所有的书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没有拆封！全都没有拆封！无一例外。

    书，按玖的理解来看，它是用来让人阅读的。而要想阅读，至少得完成第一步——打开书籍，然后才能继续。

    那如果没有开封，那就证明没人阅读，没人阅读还整这么多书，难不成是什么收集癖好？就跟在游戏里，人们天天抽卡但不好好养角色一样，这或许是一个道理吧。

    玖并不喜欢看书，但听书相对来说就会好出很多。

    转过身来，玖的后背猛然碰到了书架，她一个激灵。

    “He，Hellow？”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这是玖率先做出的反应。

    “随便就去拿别人的东西，鬼鬼祟祟的行动，还真是个任性的女孩。和听到情报类似，不过还需要加以验证。”

    对方说着玖目前还不能理解的话语，这让她一脸雾水，“喂，我可没拿你东西，看着点，我已经放回去了！”

    “哦？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呢。”

    猫头青年端庄地在那里站着，细长的尾巴卷在空中，他的手中是一张卷轴。

    意识，意识到什么？玖回头看了一眼书架，瞄到了一处碍眼的漏洞。

    Why？这里什么时候空出来的。

    等等，这不是刚刚自己抽出书的位置！诶？不见了？

    “你吞噬了它，这么说，应该可以理解吧。”

    “我没有，我不是，这肯定有意外。”玖极力辩解。

    “看来你并不理解什么是〈烬寂〉导书。”

    他在说些什么啊？

    “我在说，你吞噬了导书，这让我很惊讶，真是为我带来个不得了的人物。”

    “你说的很难吗？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难，只需要碰一下就能够满足条件。”

    玖的智商貌似被对方疯狂嘲讽，这很令人气愤。

    “这么容易你惊讶个鬼啊！你是惊讶星球的人吗？”

    玖化身吐槽星人开始进行输出。

    “真是抱歉，我还没有说完。目前为止吞噬过〈烬寂〉导书的人——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我——

    “没错。”一发响指从青年的手中打出。

    “那么，现在开始。”

    那一瞬间，玖竟然什么也听不到了，耳鸣的“嗡”声刺激着大脑，反胃的感觉直逼身心。

    万籁俱寂，万象失形，多余的景色全部瞬间消失。在注意力集中到极限的玖意识里，只留下了猫耳青年。

    “怎么……回事……”

    恍惚地、恍惚地、传来了回音。

    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也不知是否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是人类？是动物？是来自上面？还是来自下面？总之是不知道的声音。

    “——”

    像呐喊的声音。

    像叹息的声音。

    也像指责的声音。

    也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是声音。

    声音如洪流般倾泻而下、也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同时也像旋涡那样使人束手无策。

    就仿佛在向终于有幸相逢的某个人，传达长久以来深埋于心底的心意一般。

    被声音的浊流从冲走，就连自己在哪也一并迷失。

    手脚、头部、臀部、胸部、后背。全部一起融化、融化、水乳交融在一起。

    就连好不容易理解的自身的存在，也被那种声音一并吞噬，犹如飞散一般失去了体形。

    仿佛有什么正剥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它猛烈，它邪恶，它所向披靡。

    可此时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抗拒它这种侵蚀。

    纵使被拆散、纵使被饮干、纵使被颠覆殆尽，也主张着绝不退缩的蓝色气泡。

    对于在体内蠢蠢欲动的东西，绝不是身体中所有的部分都屈服于它--绝不是身体中的所有部分，都屈服于正在人体内部这个战场中，主张彼此存在的这片阴霾。

    因此最后、最后……

    “咳！”

    克萝拉从台阶上摔了下来，靠着双臂的支撑勉强站立。

    地上，是她刚刚咳出的血迹。没有多看，她将其迅速抹去。

    “这样，就度过第一道门槛了。”

    她轻轻地露出笑容……

    讲到这里，唐玖教授她忽然停顿了。

    我没有试图打断过她，这种故事实在吸引，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继续听她畅言。

    她闭上了眼，抬着头。或许正思考着什么，接着，她开口了。

    “这就是最初的死亡。那种深得已经刻入脑和脊髓的记忆，它挥之不去，无法摆脱。”

    我咽了一口唾沫，潜移默化地被这种绝望心情耳濡目染。

    “听累了吧，要喝点茶吗？”她站了起来，向柜台走去。

    “不累！恳求您继续讲下去！”我当然要乘胜追击，没人喜欢突然断掉精彩的故事。

    “呵呵，真高兴你能体会这个故事的〈真物〉。”她说着，已经从柜台中拿出了一个杯子，随着热浪水波的进入，茶水应运而生，“再等一会儿，大概就可以了。”

    “这家店？”

    “哦，忘记说了，这是我的店，平常都是雇佣的人在这里帮忙处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她自己的店么，怪不得可以做到说停业就停业。

    拥有自己的东西还真好，我一定也要享受这种生活。

    茶水已经泡好，它的盖子被我掀了起来，“嗯，好香呢，你的泡茶技术真好。”

    对方好像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茶叶的功劳。”

    还真是谦虚，和故事中的她有着明显的差别，看来一定发生过能改变她性格的巨大转折事件。

    “好了，我们继续吧。”

    我赶紧坐了过去，“当然，我随时应陪。”

    她看了我一两秒钟，眨了一次眼后开始发声，“那时，我当然没有死去，因为……”

    她再次展开故事，而我也会继续聆听。